“磕头赔罪?你踹坏了我们家的大门,煽动乡亲们来我家闹事,磕个头就能算了?那不如我朝你磕吧,一个头值多少银子?我磕到你倾家荡产。”
等你家大姐嫁给李申,还赔个屁的罪!
见沈康还是不让开,孙财心里有些急了,不能让他拖延时间。
他嗤笑着问道:“你一直挡着我们,不让进去,是不是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看见的东西?还是你们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说你们家怎么忽然就发了大财,该不会是搞什么邪门歪道吧?还是说,那贼人就是你们家的人?”
说着,孙财气势汹汹的走上前来,一把推开沈康。沈康身子一个趔趄,回首抓住孙财的衣袖道:“孙财,做人是要负责任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选择。”
王七和刘五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道:“孙财,你是不是骗我们?”
孙财一把撇开沈康的拉扯,道:“滚开。”说着,直直的冲进里屋去。
“孙财!强闯良民门户!我沈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哄而上的村民都想要看看,沈家发财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们不出言阻止孙财的做法,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些特别的声音,细微,却刺得人耳膜呼呼作响。
“我就说嘛,买那么些地,原来是走邪门歪道了。”
“嘿,有几个闲钱,烧得。”
“显摆个什么劲儿,买了那么些牲畜还买三十多亩地,添上原先十亩田,沈家可是足有四十亩田呢。怪不得瞧不上人家李家了,这是想着攀高枝儿呢吧。”
你见过螃蟹吗?
河塘里的螃蟹,若是见到一两只,那必要用盆子扣住,螃蟹才逃跑不了。但若是见到一群螃蟹在盆里,那便不需要着急了,便是你不去扣住它,只要有一两只螃蟹将要爬出盆去,下面的螃蟹也会用威武的大钳子胡乱挥舞,将那快逃出生天的螃蟹给拉到下面去。
人人心中幻想着自己暴富,这是人之常情,可当旁人暴富了,人们却又恨不得一人踩上几脚,再轻慢几句,如此才显得自己超凡脱俗,若是能够趁机将快逃脱贫困之人拉回原点。
哈!
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正如今日,村民看着孙财强闯沈家,人群中那些个低低耳语。
世人常说愚民,但咱们还有一句俗语,叫做: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看不出这件事有猫腻?
未必吧。
村民中自然有人看明白了一些,孙财强行要闯进沈家,就是有猫腻的。可他们真想看沈家出事啊!真想看沈家重新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穷农户!
他们就这么跟着孙财冲进了里屋,沈康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要看看里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随着众人进门,里屋突然亮起灯来。
地上赫然是一滩血迹,沈成光着脚,头发散乱披着衣裳掌灯站在那儿。
“你们干什么!”沈成是真发怒了,他抬腿,一脚踹在孙财小腹上。
孙财“诶哟”一声,倒在了地上,手里的农具也随之掉到了地上。王七一见这情形,连忙陪着笑道:“沈大哥,你们家没进贼?”
沈成皱着眉头道:“除了你们,再没有贼了!”
众村民微微一怔,连忙纷纷露出尴尬的笑容,各自脸红着。
“还不快滚蛋!”沈成喊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后面几个村民直接吓得调头就跑。孙财疼的龇牙咧嘴,站起身道:“你心虚!沈成!你让开,让我们进屋搜查,如果真的没有贼,你心虚甚。”
沈成抡起拳头,“砰”的一声打在孙财的脸上。
沈王氏摇晃着身体从里屋走出来,大骂道:“我们家遭没遭贼关你屁事!轮得到你在这吆五喝六的,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老娘打穿你的屁股!让你没鸟生儿子!”
孙财又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李申骗了自己?
沈家人都在这儿了,谁也没迷晕了啊!
娘的!
孙财暗自啐了一口,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冷着脸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孙财这一走,村民们纷纷面面相觑。
“大成啊,不好意思啊,我们就是听说贼人逃进你们家,这才进来看看。”
另一个笑着道:“是啊,是啊,见你家无事,咱们就放心了。”
沈成冷着脸道:“哼,不送了。”
沈成这样憨直的人,何时与人红过脸呢?众人一见沈成真的动了怒,也实在不能再腆着脸待下去了,纷纷灰溜溜的离开。
直到这时候,里屋的沈昌才把菜刀从李申的脖子上拿了下来,那双手颤颤巍巍的,脸色煞白,明显是吓坏了。
实际上,李申已经被打晕了过去,就算不用菜刀逼着,他也说不出话来。
菜刀落地,李申脖子上出了一道血印子。
沈康进到屋里,就见到李申这么倒在地上,沈昌脸色煞白的瘫坐在地上,沈宁紧抓着胸口的衣裳,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沈康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沈宁披在寝衣外头,然后拉过沈宁推到了沈王氏身边,沉声道:“娘,带大姐去您屋里安歇。”
这本就是男人的事情,沈王氏没有多言,赶紧拉着沈宁走。
沈康冷冷的看着李申,道:“二兄,毒鼠的砒霜,家里还有么?”
沈昌想也没想,答道:“有!”
沈康眯着眼睛看着李申,微笑道:“烦劳二兄取来砒霜,多谢。”
“三儿,你要干什么!”沈成有些害怕的问道。
沈昌则已经站起身,转头出去拿东西了。
李申这样的人,做出这种局实在不是什么意外,沈康只是在想,自己真的要杀了这个人吗?
杀了他,会有什么后果?
沈康将地上那小小的药瓶子捡起来,揣进了怀里,沈昌拿回炭火,和家里毒鼠剩下的砒霜,放在地上,问:“小三,你要干什么?”
沈康拿起砒霜,道:“二兄看好他,我出去一趟。”
沈成一把抓住他,问:“你干什么去。”
沈康道:“爹别管。”说着,便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