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饿,饿死鬼托生?看你姐和小三,多有规矩。”沈王氏瞪了他一眼。
沈昌被噎的愣是没说出话来,吧唧吧唧嘴,端正的坐直了身子。
沈王氏拉开凳子:“他爹,快坐下。”
“嗯。”沈昌坐下身子,一手摸摸沈昌,一手摸摸沈康,道:“吃饭。”
“诶!”三个子女齐声应答。
“爹吃块肉!”沈宁夹起一片肉放在沈成碗里,又夹了一块肉给沈王氏:“娘吃肉。”
“好,好,你们也吃。”
沈康一手抱着碗,一手拿着筷子。这样的家庭气息,对他来说实在是新鲜。生气、和好,尽在一瞬间,奇妙的温馨感,不言而喻。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用过了昏食,沈昌和沈康便回到房间里写字默书。
长夜如水,不再赘述。
次日清晨,沈康和沈昌早早起了床,瞒着家里人跑出门去,也不知忙活些什么,跑回家的时候进学的时间也快来不及了,匆匆喝了一碗粥,又拿起布包便赶去墨斋。
一连三日,两人整日奔走于墨斋与后山,转眼间便到了和王二约好见面的时间。
这日夜里,王二在家喝了一碗棒子面粥,躺在土炕上等着时间。
棒子面也就粗磨了一遍,不但拉嗓子,而且寡淡无味。王二长叹一口气,这穷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他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日沈宁抱在怀里的银子,满满一袋子,装的鼓鼓囊囊,若那银子是自己的,他也能和老母吃上一顿肥猪肉,那该多好啊!
他不禁悔了,若是早年间没搭上那赌妓婆子,也就不会染上赌瘾,家里那一亩三分地,也能养活自己和老母。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只待今晚上山取银子,他定要重回赌坊大杀四方,将这些年赔进去的统统讨回来!
心里胡乱想着,又不禁想起常陪着自己赌钱的潘妇,虽是个千人骑的烂货,倒是生得温婉可人儿。此刻他破屋烂瓦遮头,却念着能搂着她就好了。
他伸出一只手来,半握成碗状,在破被子上抓了一抓,回想着温软的触感,唇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干!说什么也得拿着钱!”他猛地翻身坐起来,方才暧昧的幻想随之破灭,顺手抓起破袄子,下地穿鞋。
“小二,你这是上哪儿去啊。”老母听见他窸窸窣窣的声音,撑起身子问道。
王二厉声回道:“我的事儿你别管!”
王李氏苦口婆心道:“儿啊,别赌了,好生在家待着吧。娘多给村邻编些篓子,总能养活咱们娘儿俩。那沈家是忠厚老实的人家,可别再上门去闹笑话了。”
王二听着母亲的话,不是不难受,只是男人的面子摆在那儿,又挺着腰板道:“你也和他们一样看不起我,不就是输了几亩田吗,等我赚回来,看你们还有谁看不起我!”
他愤愤的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砰”的一声门响,王李氏苍老的面容微微抖动,一滴浊泪流下来,呜呜咽咽,双肩颤动。
俗话说得好,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儿,她还能怎么办。终化为一句:“造孽啊。”消逝在空荡的屋子里。
天色越来越暗,眼瞅着月上中空,王二裹着一件破棉衣,鬼鬼祟祟的沿着小路走着。
今日已是正月二十七,蛾眉形弯月拱背朝东,正是月相中的残月。
天空阴沉黑幕漫无边际的压在头顶,呼啸的被风迎面吹来,让人冷得直打哆嗦。王二缩缩脖子,又裹了裹身上的破衣。
羊肠小道两边是参天古树,枝丫从两边伸展蔓延到了路中间,几乎是遮天蔽月。被风吹过树杈,发出一声声簌簌响动。
一只夜猫子蹲在树枝上,眼睛发出碧绿幽光,发出刺耳的尖叫。
这更深夜半的去坟茔地,本来就让人害怕,偏这夜猫子还像跟定了他似的,不住的朝他嘶叫。
王二心里直打鼓,暗骂了一声,沈三这小子最好别骗他,否则他一定要上衙门口告他们去!
“嗷!嗷!”夜猫子尖叫。
王二蹲下身子摸了一颗石子,朝着树枝掷了过去:“让你鬼叫!”
“扑棱棱”夜猫子扑腾着宽大的翅膀,转身飞走。
“呸!”王二啐了一口,心里反而不怎么害怕了,小跑到山脚下,顺着小路往山上快走去。
“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嗤...”王二冷哼着道,也不知是真的不怕,还是在给自己鼓劲儿。
“哗啦”一声响动从他身后飞过,王二急忙转头看去,只隐约看见一个白色影子闪过,扑进了树林子。
登时,王二头皮发麻,立瞪着眼睛喊道:“谁啊!”
除了北风,再无应答。
他揉了揉眼睛,强行告诉自己,一定是眼花,一定是的。但身体的反应却不受控制,他只觉得脊背发僵,双腿略微有些颤抖,咬的牙根咯吱咯吱作响,两只眼睛盛满了惊恐。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暗自不住的向路两边看去,夜风吹过,树枝簌簌作响,他后背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长久的空寂实在是难熬,今晚上山这条路出奇的长。
他再也熬不住了,不禁失声大喊道:“别来啊!再过来我烧了你!”
呼呼风响,王二定在那儿,看了又看,转头朝山上继续走去。
“哗啦”又是一声响,王二不敢转头,听说人身上有三道火,鬼都是怕人身上阳火的,他不看,鬼也不会过来。
他僵着身子,直愣愣的站在那儿。隐约间看见山林里有绿色的火光飘过,他顿时忍不住,高喊一声:“鬼啊!”双腿颤抖着想要逃跑却迈不动步子,只觉得下身一热,一股热流从裤裆滴到了地上。
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那身高足足有十尺以上,一身黑色衣裳还打着把黑伞。“咯咯咯”那人笑着。
“咯咯咯。”
“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