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三岁的时候,祖父荀昙去世,荀昙生前的一个名为张权的属吏,主动找来要求为荀昙守墓。
荀攸便对掌管族中事物的叔父荀衢说:“张权此人神色反常,我猜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奸猾的事情!”
荀衢于是连夜对张权进行盘问,果然发现此人乃是杀了人,逃亡在外,想借守墓来隐藏自身,好在荀攸明察秋毫,这才发现其企图。
自此之后,人们开始对荀攸另眼相待,而他的名声也逐渐传扬开来。
“段家公子?你说的是那位献计行刺檀石槐的段家公子吗?若是此人的话,倒是要去见上一见。”
对于何颙,荀攸与其见过多次,所以并不感到有多兴奋,但对于段增,他却是十分的好奇。
“不错,就是此人,年纪虽小,却身负奇谋,他那行刺之计,看似简单,却有奇效,若是能成,鲜卑人必然陷入分裂,对我大汉朝的威胁也将大为降低。”
“而且最近十多天他还不辞辛苦的游说各家,让他们捐粮赈灾,可见此人心中怀有仁德,是个值得交往之人。”荀彧笑着点头道。
不管是荀攸还是荀彧,他们都对段增抱有好感,同时也对他非常好奇。
作为出身凉州的“边鄙之人”,许多关东的世家大族原本是看不上段增的。
不过经过这两年的苦心经营后,如今段增已经有了很大的名气,而且在士人中的名声极好,所以像荀攸、荀彧等这些在后世都身负盛名的士人也都愿意与其来往。
可以说如今的段增已经完全融入士人之中,得到了广大士人的认可,没有人再因为他的出身而轻视他,而这也是段增这两年苦心经营的成果所在。
段增深知如今这个时代要想得天下,就必须先得民心;而所谓的民心,其实主要就是士人之心;换言之,要想得天下,首先就要有士人效忠才有可能。
如今段增有了士人的认可,将来若是自立一方,要想得到士人的效忠就会容易许多,从而不必像董卓、李傕、郭祀、马腾、韩遂、马超等西凉军阀那样,空有强大的武力,却因为无士人为其治理地方,结果导致最终被消灭。
……
“伯求先生,你之前与荀彧、荀攸叔侄有过往来,不知先生对这两人有何看法?”
颍阴县城内的一家客栈里,段增此时正在与何颙讨论着荀彧、荀攸叔侄。
虽说历史上早已经对这两人的成就有了定论,但段增还是对他们极为好奇;而何颙以前与这两人有过来往,所以段增想先通过何颙了解一下。
“荀彧此子,年龄虽小,却心怀天下,腹有良谋,堪称王佐之才!”何颙的评价极为简短,却让段增眼神一亮。
“王佐之才,这评价真是贴切啊,看来眼前这位伯求先生看人的本事很高啊。”段增心中想着。
他接着问道:“那么荀攸荀公达呢?”
何颙沉吟片刻,这才答道:“公达么,此人可称为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段增更加感到惊讶。
历史上曹操对荀攸的评价是,“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智可及,愚不可及,虽颜子、宁武不能过也”;这与何颙“大智若愚”的评价基本是相同的。
段增记得这个时代有个叫许劭的名士,看人极准,是当世著名的人物评论家,比如对曹操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语,就闻名后世。
不过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何颙看人居然也这么准,这不由得引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正当段增准备再问问何颙对其他人的评价时,曹安走进来道:“公子,伯求先生,外面有两人前来拜访,自称荀彧与荀攸。”
“是他们?”段增眼神一亮,顿时有些兴奋起来。
他本想主动去荀家拜访这两人,没想到他们却自己上门来了。
段增连忙起身出去相迎,便是何颙也笑着起身道:“荀彧、荀攸二人来访,可不能失了礼数。”
二人来到外面,当先便见到一面带英气、气度不凡的少年,旁边站着一个面色从容,气质内敛的青年人,正是荀彧、荀攸叔侄。
段增连忙上前见礼,何颙也热情的与二人打招呼。
等将二人迎近客栈后,段增苦笑道:“增早就从元常那里听说了二位的贤名,原本还打算下午登门拜访,不想二位却主动来访,实在令小弟受宠若惊啊!”
荀彧笑道:“段公子言重了,这些天你与伯求先生不辞辛苦的为赈济灾民劳心费力,此等仁德,彧深感敬佩,所以一听说二位来颍阴,我二人便立即前来拜访。冒昧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一旁荀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段增连忙道:“不敢,能为受灾的百姓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何颙笑问道:“文若,公达,慈明先生如今身体可还好?”
段增听了他对荀彧的称呼顿时感到惊讶,这个时代的男子一般要到二十岁后才会取字,所以段增原本还以为荀彧现在没有表字,没想到已经有了。
既然有表字,那么再称呼其为“荀彧”那就有些失礼了。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想着:“既然他能这么早就取表字,那我是不是也要请老师给我取个字了?否则老是被人称为‘段公子’也多有不便。”
“多谢伯求先生挂念,叔父他目前身体都好,只是长期流落在外,对家里难免有些挂念,想要回到内地,可惜难以成行。”荀彧肃然答道。
他的叔父荀爽,乃是荀氏八龙中最有贤名的一个,同样是当世大儒,不过因为党锢之祸的缘故,如今被迫逃亡海外,有家却不能回。
段增几人相互客套了几句,接着又开始谈论起这次地震来。
与何颙一样,荀彧同样对最近几年连续灾害感到忧虑,担心天下大乱即将到来,可惜担心也没用,如今宦官当道,朝中内斗严重,哪里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事情。
所以讨论一番后,几人最后也只能扼腕叹息。
这时,刚刚一直都有些沉默寡言的荀攸突然询问道:“段公子,听说你最近在寻找刺客,想要行刺鲜卑头领檀石槐?”
段增心中无语,难道说此事都已经闹得世人皆知了吗?
他沉吟了片刻,最终觉得既然荀攸已经知道了,那么也没必要再遮掩,当即点头道:“不错,的确在为此事做准备,怎么,难道公达也有合适人选想要推荐给小弟吗?”
荀攸摇头道:“非也,在下并无合适人选,不过据在下所知,你所提的行刺之计,如今虽不能说世人皆知,但也传扬甚广,在下担心要不了多久,鲜卑人也会得知此事。”
荀彧也道:“不错,一旦鲜卑人有了防备,想要行刺只怕千难万难,段公子可要早做打算。”
段增沉声道:“多谢二位提醒,不过事在人为,不管怎么说,派刺客行刺檀石槐,一旦成功,比能使鲜卑陷入分裂;但若是派大军前去征讨的话,只怕非但不能取胜,反而会大败而归。”
荀攸问道:“段公子能断定我军若是主动讨伐将会大败而归吗?”
这一战在历史上早就有过定论,所以段增当然能够肯定,不过此时却不能这么回答。
他沉吟片刻,开口答道:“虽不能说十成把握,但九成把握却是有的。”
荀攸闻言点头道:“在下也有同感,鲜卑如今正处在兴盛之时,其首领檀石槐心怀韬略,这就如同当年冒顿单于一统匈奴一般,绝不可小视之;然而那位夏将军却声称只需两年时间便可将其消灭,可见他有轻敌之心。”
一旁荀彧也道:“鲜卑乃是强敌,便是全力以赴,尚且难说必胜;如今夏将军却如此轻视敌人,安得不败?”
不管是荀彧还是荀攸,他们都是真正有大才的人,在军略上也有过人的见解,尤其是荀攸更是擅长奇谋,智计百出,在军事上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智谋。
这两人都如此断定汉军必败,段增也只能在心中感叹一声:“顶级谋主果然是名不虚传,即便如今年纪还小,却已非常人可比。”
他苦笑道:“二位所言甚是,在这件事上,我那姐夫的确是太轻敌了。”
荀彧惊讶道:“夏将军是你的姐夫?”
“是的,他原本乃是我父亲旧部,后来娶了小弟的姐姐为妻。”段增解释道。
“如此倒是在下失礼了。”荀彧连忙歉疚道,当着人家的面说他姐夫的“坏话”,这的确有些失礼。
段增再次苦笑:“这有什么失礼的,事实便是如此,所以小弟才会极力主张派刺客行刺檀石槐,否则一旦出兵却战败,后果不堪设想。可惜如今消息走露,鲜卑人只怕会有防备,行刺的计划也是难上加难啊!”
说到这里,段增心中一动,那荀彧更加擅长战略谋划也就罢了,但荀攸却是在具体战术方面多有建树;而行刺檀石槐这也属于具体事物,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邀请他帮忙谋划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