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佛教此时才刚刚传入中原,比如洛阳城外的那座白马寺,便是最早的寺庙;而段增他们这一行人刚刚路过的嵩山之上,更是没有后世闻名天下的少林寺,只有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当然,佛教固然才刚刚传入中原,但道教在这个时代也同样只有一个雏形,以张角为首的太平道人此时应该正在大力发展信徒;至于对后世道教发展影响更大的五斗米道,此时更只是在巴蜀一带传播教义。
而段增一行人此时借宿的土地庙,供奉的则是一不知名的神祇,段增他们入内后,给那神祇雕像上了炷香,便开始各自忙开了。
一部分人开始为夜宿做准备,另一部分人则趁着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到外面野地里猎取猎物,搜集柴火,这样的分工这些天来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
忙碌了一个时辰后,众人总算安顿下来,开始坐下来准备饱餐一顿。
“公子,明天就要到阳翟了,咱们这次在阳翟要停留多久?”轻轻咬一口烤肉,性格最为跳脱的吴坛开口询问道。
“两三天吧,不会太久。”
虽说绕道颍川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但毕竟是正事要紧,所以在颍川也不能多停留。
这一次主要会停留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颍川郡的治所阳翟,另一个则是颍阴县,也就是颍川荀氏所在地。
颍川的名士虽多,但目前适合拜访的却只有荀彧、荀攸叔侄二人,他们现在的年龄都有十多岁,近二十岁,这个年龄只比段增稍大一些,心性已经成熟,作为同龄人交往起来比较方便。
相比之下,像郭嘉、徐庶等人,此时不过几岁大的孩子,即便找到他们也没多大意思。
除了年龄外,另一个原因就是,颍川荀氏名声在外,寻找起来方便;而郭嘉、徐庶却出身寒门,且目前没有什么名气,要寻找起来就没那么容易。
此外,段增之前在洛阳时,就经常与钟繇一起研究书法,两人有不错交情,而钟繇所在的颍川钟家与荀家乃是世家,钟繇本人与荀彧、荀攸又相熟,有钟繇作为媒介,拜访荀彧叔侄才不显得突兀。
……
段增一边与吴坛等人交谈着,一边吃着烤肉。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马蹄声传来,并且离土地庙越来越近,段增愣了一下,顿时知道有人来了。
他放下手中烤肉,站起身来,而那些侍卫同样开始警惕起来。
这荒郊野外的,突然遇到陌生人,可未必安全;毕竟如今天下虽然没有大乱,但因为天灾连年的缘故,各地百姓困苦不安,许多人走投无路之下只好选择打家劫舍作为营生。
谁知道来人会不会是心怀不轨的歹人?所以还是谨慎点好。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先生,这里有座土地庙,咱们进去歇息一晚吧。”
“好。”随即有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答道。
“称呼先生?看来应该是个较有身份的文士。”段增听了顿时松了口气。
过了片刻,六七个侍从簇拥着一个中年文士走进来,那文士一身青衫,手持团扇,见到段增等人后,明显愣了一下,这才笑着开口道:“在下路过此地,天色已晚,想借宿一宿,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段增笑道:“先生客气了,我等也是在此暂歇,又非此地主人,有什么方不方便的,先生请进。”
“多谢公子,那在下打搅了!”那文士行了一礼,这才示意其他人进来。
等几人进来安坐后,那文士仔细看了段增一眼,突然开口道:“这位公子可是刚刚被天子任命为黄门侍郎的段增?”
段增顿时愣住了,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名声已经大到了随便一个人都认识的地步,连忙问道:“在下正是段增,敢问先生何人?”
那文士笑道:“在下何颙,不知段公子可听过?”
“原来是伯求先生,在下失礼了。”段增顿时恍然。
眼前这人名为何颙,字伯求,南阳名士,因与陈蕃、李膺交好,被宦官诬陷,只好逃亡汝南郡;不过袁绍仰慕他的为人,暗地里与他常有往来,两人乃是至交。
段增以前在洛阳的时候,通过曹操的关系,与袁绍也有过来往,虽然关系不算多亲密,但勉强也算得上朋友,所以知道何颙。
“段公子客气了。”何颙笑了笑,接着道:“我听说段公子最近领了一份重要差事,难道段公子此次来颍川便是为了此事不成?”
段增听了顿时暗骂一声,自己在朝堂上说出行刺檀石槐的计策时,原本就没想过对所有人都保密,只需要将消息控制在少数人范围内就行,但现在居然连何颙这个不在朝堂的人都知道了,这传播得也太快了吧?
如此看来,鲜卑人迟早也会得到消息,行刺的计划想要成功就必须布置得更加周全才是。
心中有些担忧,段增面上却丝毫不显道:“先生说笑了,小子的父亲如今正担任颍川太守,小子去看望父亲,岂非人之常情?”
“原来如此。”何颙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间他双目圆瞪,指着那泥塑的山神像道:“这,这……”
段增愣了一下,连忙问道:“先生,怎么了?”
然而问题才刚问出口,他便感到一震天旋地转,接着一震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而山神庙的梁柱也在发出不正常的“吱吱”声,灰尘仆仆簌簌的往下掉落,就连那泥塑的山神像也开始颤动起来。
眼前的一幕让段增浑身一震冰凉,目光扫过众人,只见所有人都陷入迷茫之中,显然都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段增打了个激灵,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喊道:“地震了,都出去,都快点出去,什么东西都不要拿,快点出去!”一边喊着,一边去推身边还在发愣的顾岚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