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寒霜王手中的容器里,那里储存的就是时之力具现化后的产物,时之沙。
伊戈斯可以很确定,自从自己激活时之力这个能力后,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一直很小心的使用着,看到他力量的人基本都死了。
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力量从来都没有向外流逝过,那么很明显,寒霜王手中的时之力并不是源于自己,那么便只有上代伊戈斯了。
可上代伊戈斯活跃的时期,北境之国还不存在呢,那么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魔鬼之王。
寒霜王很坦诚,他明白这种情况之下,任何谎言都会将局势推向不可控制的方向……虽然现在已经不处于控制之中了。
他不想失去伊戈斯这个强有力的盟友,于是他说出了有关于时之力的一切。
这么看来寒霜王也与魔鬼之王有关,甚至说他们之间也做出了交易。
伊戈斯当即便明白,恐怕北境现在所遭受的一切也在魔鬼之王的掌握之中,甚至说这一切说不定就是他所推动的。
不过没时间想这么多了,眼下如此大量的时之力,已经可令这战局的走向变得难以猜测。
或许,这就是最后的希望所在了。
“我直接简单的说吧,这个东西……我目前知道的性质是改变时间。”
伊戈斯简略的说着。
“这个定义我也很难说清楚,总之,它会根据改变数值的大小,来决定消耗,加速时间或者回溯暂停时间……根据不同的意志效果不同。”
“……你会应用它。”
寒霜王似乎没有听进去伊戈斯的话,他的注意力在另一个方向上。
伊戈斯如此了解这力量,神秘莫测的……时间。
寒霜王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魔法的最高处便是那些神秘莫测难以捉摸的秘奥魔法,空间,命运,心灵……
可在这之中并没有时间这个秘奥魔法,这并不是说时间魔法没有列入其中,而是整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时间魔法。
哪怕真理殿堂对于它的了解也是无限趋近于零,从一切的起始到如今的现在根本没有人掌握过时间的魔法。
不过……或许有人掌握了,只是他们走入了时光的间隙之中,将自己隐藏在历史里,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伊戈斯有可能是主位面第一个被发现能运用时间魔法的生物,寒霜王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仅仅是了解到动能的强大,环绕武器便布满了星球的近地轨道,那么时间魔法被人了解呢?恐怕整个主位面的魔导武器都会飞跃式的增涨。
伊戈斯就是那巨大的财宝,没有被人了解到的财宝。
两个短暂的对视着,随后寒霜王缓缓说道。
“我的生命剩不了几天了……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的。”
“……谢谢。”
两个默契的说着。
结束了这些,伊戈斯重新抬起头,天穹之上,震撼的爆炸接连降临。
“希望你能慎重的使用它。”
伊戈斯这样说着。
随即他伸展开巨大的双翼,他准备去验证自己的那个疯狂的想法,看看能不能以次超脱于那作者的笔下。
红龙的身影拉扯成红线,几乎在瞬间升至天空之上。
可就在他无限靠近那战场时,空间不断的延伸将他阻拦在外。
就在伊戈斯犹豫要不要破坏这里时,那隔绝的空间瞬间碎裂,紧接着三身影从天空之中坠落。
玛里苟安与多达撒都低估了神明的力量,从三位一体的那一刻起,这就已经上升到了神明的战争之中。
魔力充斥着每个角落,以最蛮横的方式将一切束缚碾压。
神明的魔力纵横,玛里苟安根本无法对抗。
在这之中炽热的龙息从下方涌动,虽然未能对神明造成什么影响,可依旧争取到了短暂的时间。
剑刃带着力量,多达撒高举着剑刃,随即一道通往神明身前的裂隙被打开。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裂隙在神明的身边出现,他根本无法确定多达撒会从哪个里杀出。
可调动力量摧毁的这段时间里,对多达撒的速度而言已经足够了,更不要说下方还有一头不断逼近的红龙。
交战一瞬间开始。
多达撒从身后的间隙之中杀出,神明果断的调动力量,可还未触及多达撒,一道新的裂隙便将他吞噬,紧接着剑刃从上方斩下。
剑刃直接切开了神之躯,强大的神明在天灾的剑刃之下也会受伤,自上而下,直接斩断。
间隙顺着多达撒坠落的方向开启,来不及反击,多达撒便跃入间隙失去了踪影。
神明愤怒的看着下方,逐渐消失的间隙后,是不断上升的伊戈斯,似乎是泄愤一般,神明咆哮着将无限的力量给予了伊戈斯,而伊戈斯也毫不躲避,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切一般,直直的冲了上去,随后身影坠下。
无尽的压力直接将伊戈斯按了下去,他加速撞向了大地,在地面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玛里苟安没有束手旁观,他操控着空间试图拯救伊戈斯,可愤怒的神明这一切不会给予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了。
语无伦次的重压直接笼罩了一切,他的力量是谢帕的进阶,远超于此。
他掌控着“力”,于是千百倍的重力施加在范围内的每个物质之上。
地面开始塌陷,紧接着土壤被不断的挤压最后如钢铁般坚硬。
而这一切并不只是结束,高压之下,空气之中的水汽凝结成冰,气态物质转向固态,致密的挤压下,物质间的结构开始破坏,释放着能量。
随着攻击的进行,它的范围开始减小,可同样的,力量的施加开始逐步攀升。
伊戈斯最开始还能反抗一下,可到最后他只能歪着头倒在地上,防止巨力之下被扭断头颅。
此刻那些保护着他的龙鳞变成了杀死他的利器,尖锐的龙鳞陷入血肉之中,切割着他的身体,鲜血从每个缝隙里涌出,在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这是一场处刑,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进入这区域之内。
可在这之中,伊戈斯毫无畏惧可言,甚至说他这是在欣然赴死。
如果说这一切都在某人的剧本之中,那么该如何让这个超脱于剧本的作者头疼呢?
自己既然是必不可少的一环,那么令这一环缺失呢?
这一切对于伊戈斯而言也是一场豪赌,寒霜王将北境的未来推上了赌桌,而他将自己的一切一并推上。
摆在赌桌上的就是筹码,于是伊戈斯整个人直接踩在了赌桌之上。
假如自己死了的话,那么这剧本就进行不下去了对吧……又或者以另一种完全超出作者想法的方式进行。
这就像一个作者写,写崩了一样,重重的崩坏下是的崩溃,而这就是伊戈斯要做的。
伊戈斯现在就要带崩他,或许无法直接结束这一切,但至少燃起了那叛逆的火苗。
于是他昂起头颅。
伊戈斯蓄力着力量,最后努力的抬起了身体,嶙峋的白骨从血肉之中脱出,狰狞的头颅之内灿金的眼瞳注视着天空。
他露出了一个嘲讽似的笑容。
来……杀了我吧。
于是神明抬起了手,紧接着天空因物体坠落的火焰烧红,那是长矛。
力量再一次捕捉到了一个环绕武器,他直接撕碎了那钢铁的躯壳牵引着长矛的落下。
所有人此刻都闭上了双眼,不忍去看那悲惨的一幕。
灿金的眼瞳直视着天际,哪怕那长矛的锋芒完全占据了眼瞳也不移开视线。
在微弱的轰鸣之中,长矛贯穿了伊戈斯的头颅,直接将血肉搅碎,随后贯穿他的身体,将他钉死在大地之上。
因为强烈的压力,完全由魔力水晶铸就的长矛甚至无法引爆,施加的力强行维持着它的形态。
头颅不屈的抬起着,可在数秒之后,那灿金的眼瞳熄灭了,力场溃散,那压制在大地之上的巨力消失了,没有了这一切的限制,那长矛在一瞬间爆炸,将红龙的躯体彻底撕碎。
随着爆炸余晖的散去,神明漠然的站在天空之上。
间隙之中的多达撒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伊戈斯明明具有时之力,他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他想,他根本不可能被杀死。
哪怕一秒,只要追溯一秒种他都不会死去,可现在他就这样死了,在自己的眼前被炸成了碎片。
是啊……只要他想……
多达撒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次……是他想的,他想这样死去……
玛里苟安同样身处于间隙之中,只不过他没有多达撒的震惊,短暂的沉默后,他的眼神逐渐狂热了起来。
拿起手中的书本,他发出了类似癫狂的笑声。
大笔一挥,事先写好的剧情被纷纷划掉,他是一个作者,虽然伊戈斯并不是他笔下的人物,但他明白伊戈斯的意志。
这……真是太有趣了。
笔下的人物以死来逃出剧情的束缚,现在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中。
没有人能猜的到,玛里苟安不能,这一切的书写者魔鬼之王也不能。
随着烈焰的燃尽,寒霜王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
伊戈斯拥有时之力,这意味着哪怕只要剩下一点点的时之力他都能改写自己的时间,从而规避伤害,哪怕不规避他也不会被杀死。
可现他放弃了一切,就这样……死掉了。
不远处女孩抱着朴素的剑刃而来,可当她到来时,却目睹了伊戈斯的死亡,莫名的伤感一瞬间吞噬了艾莉儿,冰冷的泪水流淌着。
仿佛哀悼般,漆黑的雪随着爆炸的气流升腾着。
在这一切阴谋的中心,老人靠在自己的座椅上,他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其中的文字在无数次的翻阅之后他已经熟记于心,可这一次出错了。
他眼中的文字开始变化,随后消失,他翻了几页,可在这以后都是空白,什么也没有。
随后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了,嘴角裂开,可憎的,无声的微笑着。
似乎他也没有想到伊戈斯会这么狠心,又或者说意识到阴谋的所在。
想必所有人都玩过游戏,有些人也在游戏中开过外挂。
毫无疑问,伊戈斯在步入新手村的那一刻就是带着外挂而来,自己的前身是个满级大号,浑身的神装被埋在不同的地方,自己还带着主角模板的外挂。
这么一看就是妥妥的爽文主角,RPG游戏主人公。
可当这一切是个阴谋呢,伊戈斯又该如何逃脱,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布置好的,无论他做什么抉择都是注定的,那么他该怎么办。
做出一个连游戏制作人都没有想到的抉择。
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了。
所以伊戈斯干脆舍弃了自己的外挂,让自己死掉,于是所有因主角而生的剧情,Npc等等的一切,在这之下都失去了意义。
这个死局被破除了。
无论最后是新的伊戈斯取代了旧的伊戈斯,又或是别的什么,可至少的是眼前的一切被破除了。
伊戈斯赢了,虽然只是惨胜。
哪怕魔鬼之王也不得感叹伊戈斯的强势,他随意的翻弄着这已经失去意义的书籍,在那书籍最后记录的一页上字迹清晰的写着。
伊戈斯死了。
这剧本的主角……死了。
带着几分遗憾一般,他合上了书籍,闭上眼,等待着下一位伊戈斯的苏醒。
可……这一切真的会是如此吗。
巨大的坑洞旁,聆听着女孩的哭声,沐浴着神明的光辉。
他似乎想明白伊戈斯为什么甘愿死去了,那么接下来的抉择权到了他的手中。
寒霜王在盔甲的驱动之下站了起来,仔细的想了想自己的想法,他不禁觉得还是有些疯狂。
“慎重的使用……”
回想着伊戈斯对他说的话,他低了低头,容器出现在他手中,金色的沙砾在其中翻滚,而在寒霜王不远处,红龙因爆炸仅剩的半块头颅静静的安置于坑洞的中央。
灿金的眼瞳已经熄灭,可从那通透半膜之中,倒映着微弱的光,就好像那在风中摇曳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