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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矛盾爆发

    这个时候,棉花地要开始间苗、除草保墒了,过几天大人们要去割麦子,这些活儿就要落在女孩子们身上,所以现在就算是秀瑶和秀婷也都要去跟着学。[ ~]

    张氏装病,一大早没好意思舀着笤帚疙瘩挨屋敲,于是二房三房就起得晚点儿。张氏趴在窗户上看着院子里,恨得牙直痒痒,“这些个好吃懒做的,老娘一不发威他们就丫子了。”

    有心要去训斥一顿,又想着自己现在装病呢,而且昨儿才豪言说自己不管家了,让他们随便折腾去吧,现在要是再起来,又觉得没脸。

    心里又恨恨地,那些儿媳妇表面上恭顺,实际一个个都心眼多得是,也不知道来叫叫她,给婆婆一个台阶下,气得她又在炕上哼哼。

    女人们带着孩子就是要磨蹭的,就算是张氏追屁股后头赶也不可能有男人那么迅速。老秦头和三个儿子并三个孙子,吃了早饭就赶紧走了,女人这里还在叽歪。

    秀婷一早就在院子里哽哽唧唧的,“娘,我肚子疼,我不想下地了。”

    三婶斥责道:“挲的你不轻,你不下地,你看秀丽都跟着去,你干嘛不下地?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不成?”说着就让她赶紧打水姐妹们洗脸去吃早饭然后下地。

    秀婷喊道:“那秀瑶不是也不干。”

    秀娴正在喝小米黑面疙瘩汤,她放下碗擦了擦嘴,接上去,“秀瑶今天就去,你不去就不去,不用非要和秀瑶攀绊子。”

    这时候柳氏也已经收拾好,对秀芹道:“别忘了给你嬷嬷送饭,带着秀容看好家。”

    秀芹答应了,忙去给张氏盛饭。

    柳氏出来,看了院子里三婶等人一眼,笑道:“秀婷也是个小姑娘,不去就歇歇吧,反正也不差她一个小丫头下地。”说着就去周家继续做活儿了。

    她一走,秀娴就招呼秀瑶和秦扬一起去下地,那边秀丽听见了就赶紧跑过来,要跟他们一起。

    二婶听见了,低声骂道:“你个没眼力见的小蹄子,整天往人家跟前凑乎什么,不知道人家不待见你?”

    秀丽嘟着嘴,不乐意道:“瑶姐姐乐意跟我玩儿的。”说着就趁二婶不备跑出门去找秀瑶他们了,他们一走,秀娟见自己不能躲懒儿,只好也跟着去了。

    那边三婶被秀婷闹烦心了,就大声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在家里躺躺,也别偷懒儿,多去问问你嬷嬷听听使唤干点活儿。你嬷嬷不舒服,你就在家里照顾吧。”

    秀婷一听不用去下地了,立刻乐了,那边秀美也不高兴了,跟二婶说她也不去下地。

    二婶摆摆手,“不去就不去,在家里歇着吧。”

    张氏一听,这可是要造反了,还敢都在家里歇着,那地里的活儿谁干?

    她气得冲着窗户喊道:“歇什么歇?都不吃饭了是不是?要是不吃饭了就不干活,活着喘气儿的就得去干活儿!”

    秀美咬着牙,嘟囔道:“老不死的。”

    三婶听见了,看了她一眼,“秀美。”

    二婶赶紧道:“嘟囔什么呢,还不赶紧走,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不干活的好命,谁让你没有个好姥爷的。”

    秀美气道:“谁让我没有那个命有个疼我的爹娘!”

    二婶听她竟然敢这么说,一下子也气火了,扬起巴掌扇了秀美一耳光,“你个死丫头,挲的你了,你活腻歪了是吧。”

    秀美却憋屈得很,反正爷爷爹他们都不在家,就嚷嚷道:“你看我大娘和我大爷,人家就知道让自己家闺女干轻活,你看秀容整天在家里,也不吹风也不用淋雨的,再看看秀瑶,什么都不用干,整天去住姥爷家。”

    三婶忙来劝,二婶却气得又去打,秀美哪里会老老实实给她打,跳着躲开了,还一边嚷嚷,“就是,就是。”

    二婶气道:“你爹没本事给你生那么多好哥哥好姐姐,你这个死丫头,还来怪我了。人家人多,多吃多占,谁让你没有那个福气的。”

    秀美就哇哇地叫着,躲着不让她打,三婶待拦不拦地对二婶道:“二**,你说你跟孩子置什么气,秀美说的也没错,你快别打孩子了,叫娘听见不是对咱俩又有意见?这几天咱们先忍忍。”

    现在婆婆正对大**有意见,恨得厉害呢,要是二房再捣乱闹出事来,这不是转移了婆婆的恨意,这样可不好。然后她故意大声道:“二**,娘病着呢,快让她好好养养吧,娘大年纪的,别人不心疼,咱俩要是不心疼可就不对了。”

    那边张氏正竖着耳朵听呢,原本想要骂二婶一顿的,现在听三婶这么说,心里又舒坦点,觉得这个三儿媳妇还是会做人的。

    三婶又走到窗边对屋里的张氏道:“娘,你别生气啊,气坏了不值当的,俺二**也就是被孩子气着了,也不是真那个意思,秀美也累了好多天,让她在家里歇歇吧。”

    张氏哼了一声,“就歇歇吧。整天你也歇,我也歇的。”

    三婶知道婆婆同意了,朝二婶笑了笑,又给秀美使眼色让她赶紧地。

    秀美擦了擦眼泪,“嬷嬷,我错了,吵到你了。”

    张氏没出声,二婶撇嘴,拍打着秀美让她一边玩去,秀美就跑出去,找了秀婷俩就出去玩。

    二婶又对三婶道:“就咱俩累死的命儿,还不讨好,倒是大**得便宜,整天不用出力。”说完就看秀容搓着块抹布正好出来,把她的话听了个正着,她也不在乎,瞥了秀容一眼,待笑不笑的,“秀容倒是好命,像个地主家的小姐似的,一点都不用晒太阳,这皮细嫩细嫩的。”

    秀容却没给她好脸色,也不阴不阳地道:“整天在家里暴土扬尘地吃灰叫什么好命?伺候了你们吃还得伺候猪和鸡,还不如去下地呢,你们要是稀罕,咱们换好了。”

    二婶气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秀容撇嘴,“我怎么说话了?你刚才说的话我也听见了呢,倒是找爷爷评评理才好呢?”

    二婶看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秀容倒是也大了胆儿,像二愣子看齐了,不禁冷笑道:“哟,还没长大就翅膀硬了?这是要挲翅膀飞了?”

    秀容还嘴道:“我翅膀硬不硬的,也没吃你的饭。[ ~]”说着将手里的抹布狠狠地扔了在地上的瓦盆里转身就进了屋,那抹布溅起一蓬水珠,弄了二婶一身。

    二婶骂道:“秀容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要不是我们整天忙里忙外,你能在家里享福不用下地干活?我们忙忙活活的给你赚吃的,就是让你这样抖擞着不知道好歹?”

    秀容冷笑道:“谁不知道好歹谁知道,谁吃谁的?你自己挣一粒米来家了?我可是整天又是熬稀饭又是蒸卷子的,我不做,你们还不知道吃什么呢。”

    二婶听她竟然敢这样算,顿时怒火一下子冲上头顶,冲过去就要打她,秀容一回身就从她腋下跑开,喊道:“你凭什么打人?我爹娘什么时候打你们家一下子了?”

    二婶追过去,“我们家秀美秀丽不像你这么欠打。”

    秀容突然站定了,“你打,你打,是我娘没你那么不要脸。”

    二婶冲得快,秀容倒像是迎上来的一样,一下子就被她给撞了个跟头倒在地上,秀容一下子就哭开了。

    屋里一直在做活儿的秀芹向来不怎么好热闹,家里吵吵闹闹的也习惯了,她就当没听见。这会儿突然听见鲜少哭的秀容竟然放声大哭,一下子惊了,忙跑出来看,就见秀容倒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哭,而二婶还站在一边指着她斥责:“你装,你再装,你这个没大没小的死蹄子,让你娘回来揍你。”

    看秀芹跑出来,三婶立刻笑道:“秀芹,这个三妮儿现在也忒不像话了,敢跟你二娘娘拌嘴,你二娘娘还没碰她呢,她自己就倒了。”

    秀容哭喊道:“什么叫没碰我,打了我一巴掌,我要跑就抓着我把我扔地上。”

    秀芹一听,顿时蹙眉,气道:“二娘娘,就算秀容不懂事,你教训教训也就是,怎么还真动手?”原本她从不质疑长辈的,就算长辈有不对的,她也极少会有抱怨。

    可自从嬷嬷连着打了秀瑶几次之后,秀芹就开始变了,尤其是对自己姐妹被打的事情,她觉得无法容忍。

    二婶可不是个愿意被冤枉的人,一听秀芹这么说,她尖着声音道:“啊?你还来说我的不是了,你也不问问是谁先挑事儿的你们姐妹倒是好,她惹事,你躲在里屋装聋子瞎子不管,现在看她要受委屈了赶紧跑出来护着,有你这么不懂事护短的?你还是个大姐呢,也不知道给妹妹们当个好头儿?我看妹妹不好都是你教坏的。”

    秀芹从小就懂事,从小到大就算是张氏也没说过她重话,如今竟然被二婶这么说,对秀芹来说这是莫大的羞辱,她心里一酸,眼泪就出来了。

    “二娘娘,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好好问问了,怎么是我给她们带的头儿?你们秀美喜欢听墙根儿,是跟我学的?攀拌子偷东西,是跟我学的背后里嚼舌头骂人是跟我学的?你问问俺嬷嬷和爷爷,问问俺二达达,这些毛病是跟我学的?”

    二婶见一向温柔细语没什么脾气的秀芹竟然这么厉害起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三婶忙笑着道:“你看看你这个丫头,你二娘娘就是生气了随便说句气话,你就当真地来问,快别生气了,都还得去下地干活呢,你嬷嬷还病着呢,快别吵着她了。”

    秀芹却咽不下这口气,她向来自尊自爱惯了,突然被人说这样的重话,只觉得天塌了一样,捂着脸嘤嘤哭泣,非要个说法。

    张氏早都听见了,不过装病呢,而且之前她已经骂过秀美,之后被三婶哄了哄就不想说话了。结果老二媳妇又和秀容闹起来。她就心里有气,这个没脑子的夯货,跟个小辈争什么?什么自己往下流里走,十头驴也拉不回来,她就置气不吱声。

    越听越听,更不是个事儿了,连秀芹也被她骂,张氏就忍不住了。

    这个老二媳妇,真是一点都不上道,说她傻她还不乐意,秀芹都是大姑娘了,正要说亲呢,她都好生待着,重话不说一句,这个蠢货竟然就敢那么骂她,真是气死个人。

    张氏蹭得跳下炕就想出来骂人,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秀瑶的声音,“二娘娘,你不去干活,怎么在家里欺负俺姐姐呢?”

    她和二姐等人都忙活了半天,结果发现二娘娘他们还没来,秀瑶就觉得不对劲,说回来看看,二姐非说没事不让她回来。又过了半天,秀瑶见他们还没到,就觉得家里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她就给二姐扔下一句,“家里肯定出事了,我回去看看。”她让秦扬和秀丽在那里摘野花玩,她就自己跑回来。

    结果一到门口就听见大姐和三姐哭呢,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他们家这些孩子,大姐二姐三姐可是极少哭的。大姐温柔和顺轻易不跟人红脸,二姐直率泼辣只会气得人哭,三姐心眼颇多更不跟比自己厉害的人争,今儿这是怎么了,竟然都跟二婶那样一副架势。

    肯定是二婶欺负人了。

    看到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想法,别说是秀瑶,就连张氏都这样想的,觉得二婶不对。

    二婶一听,连回来的小丫头也觉得自己欺负人,真是被冤枉得没有天理,气得她两眼冒火,“你不干活,你回来干什么?你们不对,我这个二娘娘还教训不着了?”

    三姐捂着头,喊道:“你教训也要分事儿,你自己不对,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呜呜……瑶瑶,你快去找娘,二娘娘打我。”

    她看秀瑶不动,就给秀瑶使眼色,秀瑶一愣,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机密?

    秀容一边给她使眼色一边放声大哭,把秀瑶哭得一愣一愣的,也把二婶惹火了,她本来就不算个能容人的,只准她在家里发牢骚冤枉别人,数落别人,何曾让一个臭丫头说自己了?

    她气得上来推了秀容一把,“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呢,这么没大没小,谁打你了?你冤枉谁呢?”她这么一推,秀容就啊了一声,踉跄了两步,一下子撞在影壁墙上,捂着头又呜呜地哭起来。

    秀芹在那边掩面抽泣呢,根本没看见发生什么事儿,现在只看到秀容倒了,赶忙也不哭了上前护着秀容,怒视着二婶,“二娘娘,你,你不要太欺负人。”

    三婶却帮腔道:“秀芹,你可别好赖不分,我可看着了,你二娘娘根本没碰到她,是她自己假装倒的。”说着她看向秀瑶,“瑶瑶,你看见了,你说是不是?”

    秀瑶啊了一声,她既惊讶于三姐的演技又疑惑于三婶脑子抽风了?竟然让她作证自己的三姐姐耍赖?她立刻大声道:“我看到了,你们欺负人,二娘娘你干嘛又打我三姐?”

    她这么一说,二婶可真是火了,气得七窍生烟,“好你们这些个臭丫头,毛儿都没长齐呢,就敢红口白牙地污蔑人。你说我打了,你敢冤枉我,我就打了,怎么着吧。”

    说着扬着巴掌就打秀容,秀芹忙护着,又不敢跟长辈动手,被二婶打了几巴掌秀瑶见状就冲上去帮忙。

    三婶嚷嚷着别打了,别大小没规矩的,却也不真拉,只看热闹。

    张氏趴在西间门缝里看见,刚要制止,就看见秀娴从外面冲进来,手里舀着根棍子,朝着二婶就招呼过去,“你干嘛呢?你是长辈就随便打人!”

    秀娴把路边捡回来想舀回家架篱笆的棍子挥起来就冲着二婶扫过去,二婶虽然挡了,但还是被棍子抽在胳膊上。虽然还穿着厚衣服,但是秀娴力气大,顿时火辣辣的疼。

    张氏一看好家伙,竟然动手了,这个二愣子,还真是不能得罪。她赶紧出来,叉着腰吼道:“你们都他娘的给我住手,反了你们了!”

    秀娴一看,气道:“嬷嬷,你在家里啊?你在家里你怎么不管,由着她欺负俺大姐和三妹儿?”

    张氏险些气了个倒仰,这个二愣子,倒是会倒打一耙。

    三婶斥责道:“秀娴你别不知道好歹,你嬷嬷病着呢,你别不懂事。”

    秀娴看了她一眼,哼道:“我不懂事还是你不懂事?你说你一个三娘娘,做长辈的,一副唯恐事情不大的样子整天挑拨,你看见她们生气,你怎么不劝着点。就那么看着我大姐和三妹儿挨打?你是什么居心?”

    三婶一愣,得,这二愣子,把自己也绕进去了,说她傻的人才是傻子呢,她比谁都精,又仗着自己力气大,性子直爽被人说二傻子就更加肆无忌惮,谁都敢说。

    三婶道:“你不用跟我呜嚎地叫,你嬷嬷都在家呢,什么事儿她都知道,明明就是三妮儿不对,故意惹事儿。”

    秀容捂着头呜呜地哭着,“是我不对?你们在背后编排什么,一会儿说我娘不干活,一会嫌我们人多,一会儿又嫌我们比他们吃的多,又说我们姥爷家都盖磨坊了也不舀钱把给他们,又说……”

    “你闭嘴!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二婶见她竟然把自己和三婶私下里说的话都抖落出来了,气得脸都铁青了。

    秀瑶一听赶紧道:“你就是这么说了,你还说赶紧分家不要蘀我们养孩子,还说俺嬷嬷财迷,刚想要俺姥爷家的东西就偏心大房不让大房干活,还说俺嬷嬷……”

    “你个杀千刀的死丫头。”二婶见这话竟然也被说出来,气得张牙舞爪就冲上来打,却被秀娴拦住,那边张氏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还要不要脸了!”

    三婶见状忙上前扶着张氏,“娘,你别听丫头们瞎说,二**怎么会那么说呢,二**就是性子直点,干活儿可卖力气,不像有的人就会耍心眼儿呢。”

    张氏哼了一声,这时候秀美和秀婷听见声音也跑回来,见秀瑶几个跟她们娘对峙,顿时也同仇敌忾,一个个怒气汹汹的。

    秀美上来冲着秀瑶就骂道:“你个赔钱货,就知道吃不干活的,还敢说俺娘,你就该被卖了当丫头去被地主老婆整天舀针扎,扎死你。”

    秀瑶看她那么恶毒,气得反唇相讥,“你娘想卖我还卖不着呢,她也就是卖你,你小心她把你卖到地主家让你天天跪着擦地,一天被打十八遍,连稀饭也捞不着吃,还的天天给地主老婆端屎端尿。”

    秀美见她比自己还恶毒,气得冲上来就要打,秀娴一把给她扒拉一边去,骂道:“母女俩一副德性,先骂人,骂不过就想动手,你以为别人都是瘸子哑巴啊!”

    张氏气得直打哆嗦,“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嬷嬷,反了你们了,把你们爷爷和爹娘都叫回来,一个个砸杀你们。”

    秀瑶看她那么恶毒,也豁出去了,反正今天都撕破脸了,闹成这样了,她喊道:“你又不是没打过。”

    秀芹也不警告妹妹们让她们不许跟长辈拌嘴了,秀娴更是喊道:“动不动就打杀打杀的,难道我们就不会长大你就不会老啊!”等她老的动不了了,看谁还听她咋呼。

    她这一嗓子可闯了祸,张氏被气得懵了一下子,拍着大腿就哭开了,三婶忙又过去劝。

    秀容靠近秀瑶,假装保护秀瑶,低声道:“二姐怎么把这话都说出来,藏在心里啊。”

    秀瑶低声道:“她要是能藏住她就不是二姐了,三姐,你今天唱哪一出啊?”

    秀容压着嗓子道:“为了分家努力啊,他们都想分家啊,就是咱爷爷不同意,咱爹和娘都听他的,不使使劲儿分不了啊,你别说你想和他们住一辈子憋屈死。”

    秀瑶低笑道:“还是三姐有办法,赶紧分家吧,整天吵吵吵吵的,我都烦死了。”

    秀容瞥了屋里正在拍大腿哭鼻子抹泪的张氏一眼,“都使把劲儿啊,一会儿娘回来了使劲哭啊,可别忍着。”

    秀瑶强忍着答应了一声。

    秀美又喊:“哎呀,二儿你还要打死嬷嬷啊,可了不得!”

    秀瑶立刻喊道:“你耳朵聋啊,我们怎么没听见!”

    秀美撇嘴,回骂道:“你们就会吃,一家子那么多人,比我们都多,吃得多,打架人也多。”

    秀瑶嗤道:“你这么说我们就来算算,我们人多,你怎么不说我们干活也多?”她想反正都得罪了嬷嬷,索性闹大得了,如果能分家那是最好的,不分家也出口恶气。

    *******

    她前世就不是个善于隐忍的人,虽然被保护的很好,却也不是娇惯的女孩子。

    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身体只是个小孩子不能自主,她岂能由着张氏打她一次又一次。这次反正撕破脸闹大了,而且有姐姐们一起,所谓法不责众,她也就跑开了顾虑。

    她冷冷地道:“我们要不要算算谁干多少活,谁吃多少饭?看看到底是谁在多吃少干,整天还呜嚎地叫,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二婶气得喊道:“你算,你再怎么算,也是你们大房多吃多占,干得少。”

    看她一个长辈,竟然跟小孩子这么对骂,秀瑶冷笑,她这就输了一大半。

    张氏立刻就停了演戏,喊二婶,可二婶现在也被气昏了头,本来就不是个多能容人的,也不是个心细的,哪里还肯听。倒是三婶急得跟什么似的,生怕公爹回来怪她不劝着点,她对张氏道:“娘,我还是赶紧去下地吧,都在家里,地里活儿没人干。”

    张氏扯着脖子喊道:“去,把你爹,男人们都叫回来,反了她了还!”

    那边二婶跟秀娴拉扯,非要去扇秀容,让她们掰扯掰扯到底是谁多吃多占。

    秀瑶躲着她,喊道:“二娘娘你也不用仗着长辈欺负人,咱们就一个个地来对比。就先说你好了,你跟谁比?”

    二婶气道:“我自然跟你娘比。”

    秀瑶撇嘴,“你还不配呢,你也就跟我二姐比比,不过我二姐显然比你干活儿多啊,而且吃得还少啊!”

    秀瑶就是要气二婶,想跟娘比,还不够格呢,整天就知道割两筐草就狂得了不得好像一家人都要她养活一样,她还真当自己是超人啊,两筐草就把家人喂饱了?

    二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不过就要打,又被秀娴拦着,呜嚎地喊着,幸亏两边都是空屋子,否则早就被人爬墙头听光光了,不过门外巷子里也不缺听墙角的。

    秀瑶在她要开口的时候抢着道:“我二达达是好的,你整天想挑事,我二达达都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二达达和我爹是一样的,一样出力下地干活,我爹编蒲袜我二达达帮他割蒲子,他们不用比。再比秀美和我三姐吧,你整天吹呼自己多能干,多累了,我看着你每天上午一点草,下午一点草,连给猪塞牙缝都不够还好意思吹自己多能干别人都要靠你养活呢。我又不是没割过草,草多一会儿就能割一筐,你还要一天天的那么耗着,你这不是偷懒这是干嘛?你可比我三姐加我两人吃的都多。”

    秀美气得嘴唇都抽抽了,“你,你才吃多,像……”

    “是啊,你吃那么多,可不像猪了?”秀瑶不给她机会,“你还觉得你干的多?你也就是跟我一样,你怎么跟我三姐比?我三姐做饭,插猪食,喂鸡,喂猪,打扫院子,晒草,晒土,你干啥了?一吃饭你们几个跟猪抢食似的,弄得恶心巴拉地我们都不吃,你说我们谁有你吃的多?”

    她这样把自以为是的二婶拉下来跟二姐比,把整天唧唧歪歪的秀美跟自己比,都是年龄比她们小的,吃的多干的少,看她们还有什么脸叽歪。

    说完了,秀瑶笑道:“你们不会还要拉出秀丽来比吧。”

    秀丽跟着她们出去,根本就不用干活,这点大家也都知道,真舀出来说,那是她们自取其辱要舀小孩子说事儿。

    “那秦扬呢?他可什么都不干,整天吃好的。”秀美愤愤不平道。

    “哟,瞧你那点出息吧,你就知道和小羊儿比,你能比他?你凭什么比他,他救过嬷嬷的命,你呢?哼哼,就知道唧唧歪歪把嬷嬷都气死了。”

    就怕她不提秦扬呢,一提秦扬绝对秒杀!秀瑶笑嘻嘻地看着她们母女俩,“还要不要比?比我二哥和产哥么?”这俩人更没得比,二哥虽然比起大哥来说可能不那么能干,但是绝对不比秦产差。二哥起码还去周家帮帮忙,也能赚钱回来,秦产就算去,也从没赚那么多过。

    但是秦产平日里不像这母女俩这么嚣张,倒是像二叔和大哥多一些,都是低调地默默干活,话并不多的。

    所以,秀瑶不想提他们。

    而至于大房的其他人,大姐虽然在家里,可那是嬷嬷的规矩,而且大姐管着全家的针线活儿,之前给冯家做针线帮着家里赚钱的。

    大房虽然人多,但是这家钱的直接进项,却是大房赚的最多,爹为人忠厚,娘不喜欢跟人争斗,所以二婶平日里嚷嚷他们人多,大家也都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曾想倒是惯得她越来越自大,还真当是她养着这一大家子人呢。

    秀瑶说完,秀容还是捂着头,哼哼道:“三娘娘,你是不是也想比?你们不是整天嘀嘀咕咕嫌大房人多吃得多,你们俩干活多,吃亏吗?瑶瑶这么小都能算明白的帐,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三叔连大哥都不能比,大哥在周家帮工,赚的钱比他们多多了。

    三婶除了背后挑唆这个挑唆那个,跟娘比?差个很远呢。当然,不是说她能力不足,而是她吃大锅饭,不出力罢了,偷奸耍滑,第一把手。

    三婶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却还是勉强笑着,摆着手,好像跟她无关的样子,“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跟我可没关系。”

    秀容撇嘴,没关系,就是你挑唆的,然后站在后面假装没关系。

    哪一次二婶**不都是她这个坏三刀在背后挑唆,哪一次嬷嬷闹不也是她去煽风点火?哼,别人不知道,她整天在灶台前转来转去,什么能瞒过她的眼睛?最可恨的是这俩人最愿意听她挑唆,被她当枪使还以为她跟她们好呢。

    秀瑶秀容这么一说,二婶就觉得好像被什么打了闷棍一样,她一直觉得不公平,公婆偏向大房,大房人多,多吃多占,他们二房三房人少,帮着大房养孩子。她一掼只想自己付出的,根本不看人家付出的,也不想人家人多,可人家也是个个干活的,只一个劲地想大房人多吃的就多。

    现在把这个问题撕开了摆出来说,让她引以为傲,借此闹来闹去的理由似乎有点弱,不过她不肯认输,还是胡乱嚷嚷几句。

    秀瑶就扶着秀容,秀娴扶着秀芹,姐妹四个回东间去。

    张氏有心要骂,不知道为何,看到她们四人扶持的样子,突然有点被噎住了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虽然是嬷嬷,可气势上弱了点。她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开口骂,这几个丫头,会不会也像呛老二媳妇那样呛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

    可要是不骂,就那么让她们过去,还有秀娴撂下的那句话,她可听得清清楚楚的,反了她们了,怎么也得让大福揍她们一顿才能解气。

    秀容趴在炕上,抓了秀瑶一下,低声道:“去给娘送信啊。”恨也解了,下面的戏不能不接下去啊,那不是白忙活了。

    秀瑶嗯了一声,对秀娴道:“二姐,咱们还得去干活啊,地里不能荒着。”他们家租种那么多地,几乎没有空闲时间的,爷爷他们在离家远的地里忙活,他们女人孩子的就在离家近的地里干活。

    秀娴安慰了姐姐几句,又对秀瑶道:“走吧,咱们可不能像她们那样,整天没事找事不干活。”说着大喇喇地就走了,气得二婶三婶直瞪眼。

    出了门,秀瑶就道:“二姐,你先去,我马上到。”说着就往村西南头的周大爷家去了。

    到了周家门前,她也不进去,只给小厮递了句话,说告诉在周家帮忙的秦家大娘子一声,就说家里有事,让她家去趟,然后她就跑了。

    这边柳氏得了信儿就跟周家大娘子告了假然后连忙家去,刚走到门口,恰好听到二婶和三婶在门内骂骂咧咧的。

    二婶气呼呼地道:“这帮天煞的小贱货,真是气死我了,看不出大房那温温吞吞的样,就这么教闺女呢,还真是仗着他们人多,多吃多占的,还得反过来挑我们的刺儿。你说说什么叫事儿啊?叫我说趁早快点分家,你不是跟娘说了吗?她还没同意分家?”

    三婶安慰道:“二**你别着急啊,分家也有几个分法不是。”

    二婶诧异道:“分家就分呗,还要什么分法?”

    三婶笑道:“二**,那你说,你想怎么分?”

    二婶脱口道:“当然是分了家,自己当家啊。”

    三婶又道:“二**,你说分家,怎么分?”她看了一圈,“这房子,这家什儿,这活儿,还有那些……嗯,在外面的帮工。”

    二婶好奇道;“外面帮工也算?”

    三婶笑道:“当然啊,二**你想啊,大**那份活儿本来是咱家的吧,赚了钱是交给娘吧。大业在周家的帮工也是家里帮着找的吧,赚的钱也得给娘吧。那分家,这笔钱可就得算出来,不能由着他们自己吞了。要不是家里给他们找,人家冲着咱们老秦家的面子,能让他们去?”

    二婶犹豫道:“他们能舍得?”要她她可不会舍得呢。

    三婶冷笑道:

    “那可由不得她了,要不就把活儿交出来,反正去周家帮工,咱们产也能去,我也能去,是吧。”

    二婶点点头,“我看你针线活儿不错,不比她差呢。”

    三婶得意道:“那是呢,我在娘家也是娇养的闺女呢,就做针线活儿,也不下地呢。”

    二婶寻思老三家的娘家据说不咋地啊,当时嫁妆也少得可怜呢,跟她也不相上下,如果真是那么好,她爹娘怎么舍得将她嫁到老秦家来?

    这个念头也就是一转,听得三婶道:“我爹娘是看咱家以前也是大户,寻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哪里知道这样啊。”

    二婶哼道:“你说娘手里得有多少钱。咱家赚的钱也几乎没花呢。”

    三婶想了想,“谁知道以前家里有没有金子留下来呢?”要是有金子,有那么一块就够花的了。张氏那么抠,家里赚的钱除了交丁税的,其他的几乎都不花的。

    粮食自己家有,菜也不买,肉也能几乎不买,生病了也不抓药,衣裳也不花钱,家里根本几乎就不花钱的。就算再穷,破家也值万贯呢,张氏把钱肯定藏起来了。

    但是这些钱到底多少,别人也不知道,所以分家的话,谁能多分点,谁净身出户,谁还得往回舀,这就看怎么个分法儿了。

    二婶脑子却没她那么好使,但是听她这么一说,二婶也双眼发亮,这么说分家自己也能多分点,原本还寻思什么都分不到,也就是几件破烂家什儿呢。

    “那这么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分出去,咱们不分家?”如果不分家,那些钱和金子就在家里,否则二房和三房也得分,怎么分她都不放心,不如暂时不分。

    反正三房孩子比她还少呢,三房没有儿子,在一起,自己怎么都不吃亏的。

    三婶笑了笑,“二**,不止呢。”

    二婶恍然大悟,“咱不仅要分家,还得让大房净身出户,以后每个月往家里交钱,是这个意思吧。”

    三婶点点头,赞道:“二**,你真是聪明,大房要分家,就得这么办,而且咱娘也讨厌他们呢,也想法子要把他们赶出去呢,否则她都捞不着当家了。”

    二婶喜得一拍大腿,“诶呀,就这么办,让娘越来越讨厌大房,非要把他们分出去,然后今儿这么一闹,咱也没法儿过了,赶紧闹着分家。爹生气,咱就说是秀娴她们大逆不道,让爹把他们赶出去就是了。”

    三婶笑着赞她好计策,对二婶道:“走吧,咱也去下地了,否则他们有的嚼舌头了,你没听那几个丫头不依不饶地,倒好像是我们占多大便宜似的。”

    两人拎了锄头,出了门往西去,柳氏从草垛后面出来,这俩人显然是没料到这个时间她能回来,说话就肆无忌惮的。

    真是好毒的心思,既想把他们赶出去,还想让他们舀钱养他们,想得如意算盘!

    诚如三婶所说,分家,要看怎么个分法,谁先提出来,绝对不占便宜,既要被公爹骂,说不定还真得满足别人的条件,没分家就先背上一身债才行,这样,分家还不如不分呢。

    柳氏冷冷地看向她们俩的背影,抬脚便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会不会有点长,情节是一个分不开,我也知道我太嗦了,每次新文写的时候都说改缺点改毛病,可写着写着,毛病就出来了,纠结得俺自己都没信心了。现在唯一的希望,把这个文按照初衷写完。握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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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个文,看泉听风的新文,承接一路荣华的风格,依旧是贵族女子,绝对好看。比俺的好看多了,绝对的!大家可以去收藏养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