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婴看了一眼诡影,锁眉低着头,心里没了注意。
诡影大袖一辉,红绿二人变回小鳖,大蟒变作一条花斑小蛇,诡影将他们收入袖中,对伯婴道:“此时天快黑了,我们将这两个畜生带回去,慢慢再议。”
伯婴点点头,只得如此。
回到邹府的时候已是黄昏,伯婴没有想到,难得一次踏春会把爹弄丢了。伯婴一进门,直奔织娘房里就去了,房里空无一人,连丫鬟也一起不见了,伯婴看到地上那只躺着僵硬的金鹧鸪,知道他们破了袁厌崖的法术,织娘和伯桑一起失踪,一定是筹谋已久的计策。这时诡影追了上来,看到屋里满是狼藉,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二人立马去寻邹潜,不过邹潜早已进宫多日未见人影,诡影道:“我们先回屋,好好想想这事的前因后果。”
回到屋里,漆黑一片,诡影点起了灯,道:“知道你怕黑,等会多拿几盏灯来也就好了。”
“这到底会是谁干的呢?爹甚少与人接触,更别说结仇。谁会将爹以这样的方法带走。”伯婴道。
诡影点罢了灯,道:“你想想,那人知道我们的本事,也知道伯大哥的过往,更知道,他现在法力全无,想着只要拖住我们,掳走伯大哥就还有一线希望,他们之所以找了两个精灵,无非是想掩盖他们的身份,现在一切都是个迷,我觉得,唯一可破的,就是我们去哪龙王庙中吸入的香,还有就是他们所说的黄泉毒流。”
伯婴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难道是他?”
“谁?”诡影问。伯婴道:“会不会是,爹的十弟,就是姑姑口中叫的那个三哥,他与爹似乎有解不开的仇疙瘩,会不会是他所为。”
“绝对不会是他!”诡影答得肯定,伯婴问:“何以见得?”
“伯昔虽然与你爹宿世有仇,说到底,不过是兄弟之间的芥蒂,况且,伯昔要是寻仇,也犯不着用这等卑劣的手段,既费时费力,而且事倍功半,那伯昔的功力与我相近,算上他的八方川流还有他今时今日在人世的地位,若是想掳走伯桑,大可以明着来,不必如此憋屈,用两个畜生。”诡影分析道,伯婴又道:“又或者,他顾忌今时今日的颜面呢?”
“不会,伯昔不是这样的人,他做事易冲动,况且我说了,他若是早有寻仇之心,犯不着等到今日。”诡影道。
伯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问:“你似乎很了解他?”
诡影没有回答他,而是从袖中拿出那一蛇一鳖,又从屋里的包袱中拿出三粒土黄色的丹药,然后走到厅中,将三粒丹药分别塞到一蛇一鳖口中,不过多时,地上的两个生灵,就变作三个圆头圆脑的孩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看那三个小孩,一个红衣小辫儿,一个绿衣光头,一个花衣马尾,三人容貌称不上俊俏,但也端正,花衣小孩道:“公子,你方才给我们吃的是什么?舒服极了,我还化出了人身。”
诡影道:“你们刚刚服用的,是我无极殿大殿下炼制多年的泥金丹,乃是无极殿地下多年流淌的药泉加上多种珍贵草药制成,你们刚刚与我们打斗也受了伤,服此是最好的,我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解了你们身上的黄泉毒流,但是能顺气整心,你们既然不想再日夜匍匐,就遂了你们的心愿,但是作为交换,你们知道该如何回报我么?”
三个孩子止住了笑声,通通跪倒在地,道:“公子大恩,我等铭记于心,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们今日所言,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们再好好回忆,这事情前因后果,最好把那黑衣人的特征和我说一下,还有,那龙王庙里点的是什么香,为何我们闻了之后就会有些头晕脑胀,看不出你们是妖物之身?”
红衣小孩道:“不敢隐瞒公子,那黑衣人声音十分奇怪,不男不女,似女非男,那日他来找我们兄弟,手里拿着一筐木头,那木头上面有一圈一圈的纹路,只说,那日你们会去龙王庙朝奉,叫我们在庙中点上这香,你们就看不出我们的身份,闻不到我们的气味,自然辨不出我们是妖是人,是好是坏。”
“那木头还有么?”伯婴问道。这是只见那花衣小孩点了点头,道:“我生怕他们有变,偷偷藏了一块。”说罢,垂了自己胸几下,只见他表情变化,不久,从口中吐出了一块两指粗的木头,伯婴只觉得恶心,那小孩用袖子擦了擦那木头,嘿嘿笑了两声,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诡影,诡影看着那木头,伯婴也凑了过去,只见到木头上果真有一圈一圈的纹路,像是圆圈,诡影提鼻子一闻,道:“就是这个味道,对了,你将它纳入口中,没有异样么?”
花衣小孩摇了摇头,道:“丝毫没有,我想着,会不会这香味,对二位有损,对我们这山中精怪却是大大的益处,我吞了他之后,还觉得通体舒畅呢!”
“这是什么?”伯婴问。
“很像一种叫做幻灵木的东西,不过不敢确定,我依稀记得,那木头长在昆仑山,却不会□□生烟,只是容易让人产生幻觉才是,这木头在昆仑虽不常见,可是要得到也不难,说起来也是寻常之物。”诡影分析道。
伯婴听了更是难过,坐着不说话,现在的他们是毫无头绪,更找不出谁有可能掳走伯桑。忽然的,二人脑中灵光乍起,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同声道:“邹衍!”
三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诡影道:“会不会,这一开始,就是一个他们设好的圈套,从织娘失踪开始,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你爹,而织娘,不过是个诱饵。”
“不错,邹潜掳走织娘,从而胁迫爹就范,不是不可能,这计划实施了大半年,可是,他们为什么等了那么久,今日才动手?这中间,难道就找不到机会么?而且,他们抓走爹,是为了什么?”伯婴道。
“是啊,我也想不透,不过我曾和袁厌崖偷听过,他们和游龙子狼狈为奸,是为了长生不老药,你爹会不会和长生不老药有关系?曾经我们偷窥到,他们和一个黑衣女子见过面,那女子,或许是个关键。”诡影道,一下子似乎什么都想起来了。
“长生不老药?这……这和爹八竿子打不着啊。”伯婴道。
“现在邹潜和游龙子在宫中为皇帝炼丹,我们若是想探知个究竟,还是要去找邹衍,邹衍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那个姓洪的商人那里,明明自己有家,为何住在旁人府里,阿婴,走,我们这就去看看。”诡影激动道,伯婴也点头,像是看到了希望,诡影和伯婴径直跑了出去,转身就化作烟尘消失在空中,而那三个孩子愣了好久愣是找不着,绿衣小孩道:“若是按照我们往日的行径,此时本该趁着他们不在逃了,可是,我这心……”
红衣小孩也道:“是啊,我这心好难受。若是那个姓伯的先生真有什么不测……”
这时花衣小孩道:“二位哥哥,此事,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贪图那功力,也不至如此。现在人家仁义满怀,不但放了我们,还赐了我人身,咱们若是在以怨报德,岂不是太不仗义了么?”
“嗯,蟒弟,你说得不错,可是现在有何补救之法?”绿衣小孩道。花衣小孩从怀里拿出一个粉色手钏,道:“那日在混乱之中,我无意中捡到了这个,我想,是那粉衣女子之物,且不论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靠着我们仨这鼻子,还能寻不到?”三个孩子呵呵一笑,乐开了。
诡影和伯婴来到那个洪府的时候,看到一场大火刚被扑灭,现场一片狼藉,被水浇灭的府邸空无一人,伯婴道:“就是他了,分明是做贼心虚!”伯婴满脸怒气,诡影道:“我马上遣人分头寻找,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还有,邹衍失踪,但是宫中的邹潜一定跑不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找邹潜和游龙子。”
伯婴点点头,二人跳上云头,朝咸阳王宫而去。
二人还未进入王宫,就看到宫外他们三个孩子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诡影伯婴二人跳到三人近前,三个孩子吓了一跳,诡影问:“你们三人在此意欲何为?”
那花衣小孩道:“我们知道,此事虽不因我们而起,可是我们也算是始作俑者,公子厚恩不知如何想报,唯有帮姑娘寻着爹,才能慰藉我们愧疚的心。我们来此,是寻着那粉衣姑娘的气味来的,我敢断言,那女子,现在就在宫中。”
伯婴急道:“你们如何得知?”那花衣小孩拿出那个粉色手钏,道:“实不相瞒,这乃今日那粉衣女子遗留之物,我们三人旁的本事没有,唯独这鼻子还算灵,寻着味儿,到的此处,可是,这咸阳城王宫有高人设下的结界,我等……是入不得的,方才正在苦思遁入之法,就遇到公子和姑娘了。”说罢,拿出那粉色手钏,诡影接过一看,天黑光暗,着实看不出什么门道,诡影放到鼻子底下闻了一闻,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时伯婴道:“这不是干娘的东西,干娘平日素来节俭,更不喜欢诸多花哨,又怎么会戴这个东西!”
“无论如何,这东西是那女子的就是了,既然我们都来到了这王宫,我们就一起进去看看吧!你们三人真能寻味找到人么?”诡影道。
三人点了点头,诡影一拂袖,三个孩子都入了诡影袖中,二人跳上墙头,翻了进去。
伯婴和诡影如跳跃的精灵在屋檐上来回跳跃,来到一个开阔的地方,二人落下地面,四下空无一人,诡影大袖一挥,三个孩子滚落出来,伯婴道:“快闻闻,现在味儿到哪儿了?”
只见三人缩着鼻子嗅着,一路前行,五人来到一处别院,诡影伯婴曾经来过王宫,可是不甚熟悉,并不知道此处是何地,只看到周围两旁有很多人把守着,火把窜动,把黑夜照得通亮。二人躲在暗处,诡影道:“那味道真的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三人异口同声道:“千真万确。”
“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你说,会不会正是那邹潜等人居所?会不会,他们抓走了织娘和爹,关在此处?”伯婴问。
“极有可能。我们去看看。”诡影道,看到那别院来来往往有许多道童,就变作一个普通道士走了过去,伯婴也变成道士跟着,三个孩子不敢妄动,只得继续躲在暗处。
二人从那入口走入,顿时感到乌烟瘴气一股药味,二人有所惊,生怕那烟雾又和龙王庙中的烟雾一般能让人乱了心智,二人纷纷捂住口鼻不敢大喘气,诡影小声道:“游龙子善炼丹,想必,这里正好也是他们的处所,看来,你我猜得□□不离十了。我们现在先不要惊动他们,偷偷探听一下你爹的下落。”
伯婴点点头,二人转身进了一个炼丹房,只看到中央有一个大的丹炉,四周人来人往的道士,有的抱着柴火,有的拿着羽扇各司其职分工有序,只是有些道士长得十分强壮,呆呆的站在两旁,个头和诡影差不多高,却比诡影壮实得多,目光散漫,毫无生气,伯婴正看着那些道士,忽然听到旁边的小道士在议论着,什么长生不老药即将练成,说不定也可跟着享用云云。伯婴小声道:“究竟长生不老药,到底和我爹,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