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得闲,就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听。”伯桑从女又手里拿过纳宝道人图,道:“这图既然叫纳宝道人图,必定和纳宝道人有关,这纳宝道人本是昆仑山玉虚宫广成子的徒弟,名不见经传,身矮圆胖,只因生性好吃,天生懒惰,常常不练功,活了几千岁一事无成,被广成子责骂。
广成子众弟子中,他是最不喜欢纳宝的,常常没事就拍击他那圆溜溜的脑袋,广成子每拍一下,纳宝便从嘴里吐出一块刚吃过的东西,说来也怪,吃东西都是嚼烂之后方能入喉,可是每次从纳宝口中吐出的,却是完好无缺的食物,广成子颇为诧异,后来发现这就是纳宝独特之处,纳宝道人也发现了自己的长处,此后专门练就了一门吞福纳宝的功夫,他一口能吞入物事不说,后来还能吞入活人活物。
再到后来,甚至连一些小仙人也可纳入,广成子开始慢慢担心起来,怕他闯祸,因为纳宝道人虽然已有几千岁,可是智力不高,也就几岁孩童的智力,广成子的担忧终于成真。还记得封神之初,纳宝吞了金光圣母的托云金光镜,被金光圣母发现,一掌击中纳宝道人后脑,托云金光镜,从纳宝道人喉头吐出,不小心将那双镜跌入泥沼之中,金光圣母大怒,将纳宝用托云金光镜练死。
纳宝死后无尸,却变成一张平整的人皮,金光圣母百思不得其解,见那道人已死又有些懊恼,恼自己不该将其练死,如此一来不是得罪了广成子?她将人皮去头尾制为卷轴还给广成子,广成子自然是暗气暗憋却又说之不得,毕竟是纳宝犯错在先,于是,两位道友自那次之后结下了梁子,广成子见物思人,想那憨厚的纳宝道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好吃东西罢了。
后来广成子发现,那用纳宝道人人皮做成的卷轴,居然还可以吞福纳宝,颇为惊诧,而且每次将东西放进去是,便会传来愉悦的笑声,广成子骂道,‘真是到死了都不忘吃,这纳宝说不准是猪精转世罢!’一旁的玉鼎真人却笑,猪吃了尚且会拉,纳宝却不会,后来有人说纳宝前身是龙九子貔貅,下凡渡劫,劫数已满回天去了。
此后,广成子只要一有空有些什么好东西就会放入纳宝道人图里,后来,这图辗转到了诡帝手中,诡帝和昆仑山的诡氏一族有莫大牵连,这图辗转到了诡婧手里不足为奇,可是他却将这珍贵的纳宝道人图送给你,就可见一斑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小小卷轴,居然有这故事,伯先生,可否将这图给我瞧瞧。”苏正文拱了拱手道。伯桑将图递给他,他仔细端详着,摸着那细如羊脂的卷轴,赞不绝口。
“大哥是说,这图,其实是那道人的一幅皮囊?”女又问。伯桑点点头,道:“正如广成子说的,到死了,都不忘吃东西,哈哈。”
“这里面的宝贝,还真不少呢!又儿,这是什么?这卷轴中,怎么还有个卷轴?”苏正文指着图中靠在柜子旁的一幅图问。
女又凑近看了看,伸手进图拿了出来,展开以瞧,舒眉道:“原来是它呀,它是我在昆仑山的时候发现了一眼莫失井,井下有个莫失殿,殿中挂的一副图,我喜欢里面的女子,那时出宫的时候,三哥帮我拿了出来,说起来,应该说偷更恰当。”女又吐了吐舌头,想起当初的确是和三途把这画从无极殿中偷出来的就觉得很有趣。
“这女子,甚妙,让人浮想联翩,捉摸不定。”一旁的正文赞道。
“我喜欢这句:‘婆娑怎承阎罗意,教化三生空忘己。’不过三哥说,画这幅画的人,和题字的人,不是一人,因为画画的人,笔下生情,尽是爱怜,可这两句诗却有责怪之意。”女又道。
“又儿,拿来我瞧瞧!”伯桑道,女又将卷轴递给伯桑,伯桑只瞧了一眼便道:“哦,这是‘魔美图’,画这图的是阎魔,名字中带着一个魔字可是却是大善大爱之人,我在西方曾见过他一面,身高不高,却英俊潇洒,阎魔始终追求着这画中的女子,传说,阎魔只画这白发女子,曾一日画十卷之多,可是没有一副是满意的,尽数烧掉,现在他是很少画这女子了,只因他始终觉得自己的笔,画不出这女子的美。”
“魔美图?阎魔?大哥,你越说我越不懂了,越来越糊涂!”女又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问。
“你这小笨蛋,好吧,我这样说,西方有一地狱尊者,史称阎罗,又号阎魔,阎魔对人刚正不阿,弘扬人间大爱,在他臆想里,始终有个白发女子婉约立于水上,他称这个女子为‘婆娑’。阎魔有言:‘若要他摒除三千之爱,只为婆娑!’就是,如果真有一人能让他摒除了对三千世界的大爱,那个人只有婆娑。
可是,没有人见过婆娑的样子,也从来没有过她的传说,至始至终,婆娑像是一个迷一样,只活在阎魔的画中和他的描述中,我在西方的时候,曾去拜访过阎魔,眼见他的仙阙里都是这个女子的画像,有的在亭中抚琴自怜,有的是对镜梳妆,不过大多看不到婆娑的容貌,其实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阎魔尊者如痴如醉。”
“就是这个在水中的白发女子?”女又凑到伯桑身边道。
“婆娑世界,乃上方忍土,婆娑其实是个肮脏不堪的世界,说为忍土,其实是当年佛祖只身走近婆娑世界修炼,因为只有真正能在婆娑世界里活下来的人方能成为西方教掌教尊者,阎魔自然是去过婆娑世界的,我不知道他在里面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只是我听说,自从他从婆娑世界里出来,就爱上了这个被他唤作为婆娑的女子,说她是婆娑世界里唯一的净土,是他唯一能活下来的勇气。
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阎魔说的婆娑,我想,就算有人见过,想必也死了吧!”伯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伸着脖子瞧着画道。
“阿婴,真没礼貌。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说一声。”伯桑抱怨道,言语中没了怒气,阿婴吐了吐舌头坐在伯桑身边。
“完全想象不到,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如此魂牵梦绕的样子,眼里话里梦里,都是她的样子。”苏正文道。
“这幅画是现在保存在世上唯一一幅魔美图了,阎魔早已不在画婆娑,他说婆娑的美,笔更本不能描绘,以前画过的婆娑都尽数燃尽,我倒是听说过朱砂从阎魔手里抢过一幅,想必,便是这幅了吧!朱砂抢了魔美图之后,随之消失了,看得出,这一行小字是朱砂提的,这图跟了朱砂那么久,朱砂有感而发,也不奇怪了。不过怎么会在诡婧宫中呢?”
“这个,只能问二哥了,不过,看这行小字,看得出,你们说的朱砂,倒是个为了心头所好,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呢,就和那个咒月一模一样。”女又恨恨道,说着将那副魔美图卷好,放入了苏正文手中的纳宝道人图里。
“朱砂此人,早有耳闻,在我那个时候就是天……”伯桑刚想说天庭,看到了苏正文忽然改口称:“就是我们那里人人尊敬的人,我十弟和她尤为亲近,我却是一次也没有见过她,只是忌惮她的人非常多,现在她的徒弟便在我们周围,大家附耳过来……”伯桑饶了一个弯子,女又,苏正文,伯婴几个都凑到伯桑身边,忽然的,散开了,伯桑朗声道:“以后大家如此这般,便再也不用忌惮这厮小人。”
“果然是伯大哥有法子,小弟佩服!”苏正文拱手道,那伯桑微微一笑,对苏正文道,“你夜里三更十分,到我屋子里来,我有话问你。”
苏正文闻听伯桑此言,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女又鄙夷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小弟定准时赴约。”
竹林深处,碧潭边上,有一个小木屋,那个白衣女子在桌案前倒着香炉里的灰烬,看那女子眉目清冷,一张净白的面皮毫无半点血色,再加上全身白衣白裳,若不是天光放亮,倒还真以为是鬼一般,这是屋内走出一黑衣女子。“你受了伤,怎么还出来走动,说过多少次叫你少和他们发生冲突就是不听,现在损伤了经脉,如果不是有师父的灵药,真叫你再死一次才好!”清嗔怪道。
咒月眉头紧蹙,看得出是受了伤,在那次于伯婴的争斗中被伯婴爪伤了右肩,咒月道:“那蹄子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功法,竟然如此厉害。”
“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戒备,你以为,像你这样和冤魂一般围绕在他们身边,就能查得出来了么?”清不以为然的看着手中的白绢,上面写着伯桑父女的身份,咒月凑近一看,道:“姐姐,你这是从何得知?”
清道:“凌云山山神曾欠师父人情,此一番,算是答报而已。”
咒月不悦,怒道:“早知如此,何须我费力,真是冤枉。”
只见清召唤出一个红衣小人,小人看不清样子,一尺来高,像是个精灵,清将那白绢叠好交给小人,咒月道:“方才我在那蹄子处看到,师父的魔美图也在她手中,早年师父曾说过,魔美图在她去无极殿小居的时候放在了无极殿,那女又也是无极殿出来的倒是不假,可是怎的又落到了她的手中?她偷了师父的宝贝?”
“无妨,将咱们所遭所遇一一上报,但听师父吩咐。”清说罢,对红衣小人说了几句话,那小人便生出了翅膀,从窗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