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刚刚又说什么人间道……”朱砂没听懂赵政的意思,更有些被他弄糊涂的感觉。
“我是一国之王,要杀一个臣,当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是要堵住悠悠众口,就只能费时费力,挖一个他们一直想跳进去的坑,然后,还要他们自己把自己埋上。”
“多麻烦,明明可以除掉心头大患,可还要周旋苦恼。”朱砂一皱眉,这是她最不解的。
“若是真这样,不就成了市井妇人的小儿游戏了么。”赵政笑了。
朱砂却不悦起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倒是想做君子,我却要做十足十的小女子,不但如此,我还要做小人,你走你的人间道去吧!”
朱砂不高兴了,一把将被子甩在赵政脸上,“你今晚自己睡!”朱砂赌气道。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就要走了。
赵政真乐了,他甩开被子,一个轱辘爬起来一把抓住朱砂圈在怀中压在身下,赵政的声音突然变得意味深长,眼中出现饿狼看到肉的饥渴,道:“只有小女子才能激发大男人最原始的*。”说罢衔住朱砂的红唇,柔软的探索了起来,朱砂也笑了,双手搂着赵政的脖子回应着。
赵政爱死了现在的朱砂,在他面前像一个小女子的朱砂,有些不讲道理会撒娇的朱砂。他疯狂的索取着口中的甘甜,朱砂也毫不羞涩的除去衣衫,烛火映照着雪白的肌肤,柔软的的被中是律动的二人,房中充满着让人沉醉的声音。也许,只有那一夜,朱砂在赵政面前,是个小女子,只属于赵政的小女子。
翌日,赵政下令,封成蟜为长安君,但是却没有出任任何官职,并且如无允许,不得出府。就这样,成蟜被赵政幽禁了起来。朝中对此心照不宣,当年赵政被囚之地,就是赵国长安君的府中,此时成蟜被封为长安君,可见赵政对这位兄弟的意图。
当他的党羽渐渐被赵政着手剪掉。昔日三途从赵国带来的龙威寨的贼匪摇身一变真的变成了赵高门下的座客。
赵政一方面培植着自己的势力,另一方面修缮政令,改善法纪,苛捐杂税一律减免,三途向赵政引荐了清,清以一个生意人的身份正式入驻了秦国,就这样,秦国的百姓过上了几年安稳太平的日子。
七年后,成蟜率兵造反,污蔑赵政非先王所出,特此写了声讨檄文一篇,赵政和朱砂在寝宫闻得此信时相视一笑,朱砂笑道:“你费时费力挖的一个坑,现在终于有人肯跳下去了,你是亲手将他埋起来呢,还是我去埋?政你是君子,此等事,就让我这‘小女人’来做好了。”
“何须你动手,只可惜安国公下落不明,不然,可以让他亲眼看看他昔日想一手扶上王位的孩子,今日的下场。”
那一年,赵政尚未亲政,吕不韦对此事也较为介怀,因为当初是他举荐成蟜和樊於期讨伐赵国,可这二人现在却倒戈造反,不说赵政身世,单这举人不善就够他烦恼,樊於期毕竟带走了秦国的先勇部队,吕不韦提议,让王翦、张唐、桓齮、王贲率军十万前去镇压。
同年,成蟜降赵,藏匿在赵国屯留,而樊於期则被迫投奔燕国。其部下,凡是参与了成蟜叛乱者,统统连坐处死。原是秦国的先勇部队,却成了刀下亡魂,一时间秦国被怨气笼罩。
朱砂眼看浓雾罩日知道此事不能再多做拖沓,化作红流奔涌至战场,清和一众宫女尾随而至。朱砂以白骨为笛,奏起镇魂调,清则鸣金辉映,曲调婉转流长,笛声凄怨,金声怜怜,明是正午,天日却被相继赶来的冤魂遮盖。朱砂停下笛声,幽幽道:“既已身死,何不速去转世,留恋人世,纷扰秦宫,到头来能得几分畅快?”
那些战死士兵的亡魂好似在哭泣,诉说着委屈,朱砂道:“尔等要怪,就去怪那狼子野心的成蟜好了,莫要再来曲折我秦天运。若是胆敢再来,休要怪我让那九禁幽婆将尔等统统幽禁,不得超生,不得轮回,永生永世做受人驱使无痛无爱的禁魂。”
亡魂闻之无不大骇,可是大多停在原地不愿离开。清见此,朗声道:“天姥之言,还没听明白么?还不速速离去更待何时!”清一言更似威逼,一时间到处乱窜的亡魂哭嚎更胜。
“罢了,我就再多加一条,若是尔等能替我将那成蟜魂断屯留,那我就在地府阎君面前替尔等美言几句,让尔等来世有个好依托,若是不然——”朱砂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取下腰间银铃挂于中指,用力一摇,铃声虽小却响彻天际,漫天的冤魂顿时散去。
六月的荷塘边,再得知成蟜病死赵国屯留的时候,朱砂正在和宫女们采摘荷叶上的露珠,她看着清晨的水雾得意的笑了,忽然想到多年前在天庭被困于西王母的汜水渊,西王母派北斗七星看押。
七星轮番看守,每到贪狼看守时,他总是明讥暗讽,还放出毒蜂蛰伤自己,可每到破军看守时,破军总安慰又加,再到后来,自己被贬下凡间永世不得回天,重伤之时,是破军私自下凡来悉心照料。
她犹记得,在那茅草屋内,雨水能从房顶漏下,破军星为了不被天庭发现不敢使用法术,他用自己身躯为朱砂避雨,待自己好转时,破军仍旧和自己谈笑风生,破军勉励道:“忘却今日乌云障,遥寄往昔喜乐时。他朝若成帝王业,定斩昔日薄情人。”落难时的朱砂记住了后面那句话,那时朱砂惨白着脸冲破军笑了笑……
记忆,就这样停留在那一刻。她来到殿前,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批阅奏章的赵政,那个年轻的身体里好似充满着无限的活力,这样的一个少年,是值得自己为之付出,不惜任何回报。
朱砂最近见三途面色愈发晦暗百思不解也不便多问,一日见他眉心浮现一道黑色刀疤终忍不住开口。三途只是冷笑了几声,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误入了魔障,中了心毒,现在心毒愈发猛烈,我每日只得从眉心挤出毒血,不然,哪日真成了魔,我怕你都救不了我。”
“你还是忘不了她,你还是在怪我么?你明知是魔,却还甘愿入道。”朱砂道。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怪天意弄人。”三途冷道,他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里面是女又那时被卷入葫芦中遗落在地上的黄玉耳环,他已经叫人把表面的金丝镶嵌完好。
“你如此这般心里满满都是女又,那松月如何处之?她是你正妻,为你生下女儿,难道要日日见你思念另一个女子,你就不怕伤了她的心?”
“如果说怪,我也只能怪你不该将松月牵扯进来,我娶她,不过是要你安心而已。”三途揉了揉眉心的刀疤无奈道,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和女又有说有笑大大咧咧的三途,只见他头戴黑玉发冠,面无润色,颜危色厉,目无灵光,朱砂眼见心有不忍却转身继道:“你和松月好歹生下了梧桐,看在女儿的份上……”
“我早已和松月说过修道之人不近女色,梧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来到我身边,那孩子倒是也十分可爱,我和松月自会好好抚养她成人,你就不必再为我的事操心了,如今贪狼在人间业障已满返回天宫,你准备何时送破军回天?”
朱砂无奈的笑了笑,她开始为自己的安排有那么丁点后悔,没有继续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在城楼上站着,天上飘起了小雨,凄凄,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