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森说到周莉和李莹工作非常忙的时候,他似乎还想多问几句,不过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两个人一人喝了四支啤酒,东拉西扯了快两个小时,章远志提议带曲森换个地方玩玩。
曲森嘿嘿笑着说:“回去后‘家那位领导’还要检查呢。”
章远志笑了一阵后,便没有再提话头儿。
很快两人便结束了这场酒局,从清吧出来打了辆车,章远志先把曲森送回单位,然后才一个人乘车离开。
进到装备革新组的驻地,曲森第一时间找到了正在等他的陶组长。把装有录音的内存卡开交给对方后,又说了与章远志见面过程中,发生的一些录音中无法体现出的细节。
其中详细的描述了,章远志想追问一些周莉和李莹工作上的情况。不过不知道处于什么考虑,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陶组长对曲森的敏锐有些惊讶,进而很高兴的笑了起来,想了一下就跟曲森多透露了一些情况。
比如,曲森和章远志聊天的过程中,章远志的手机全程都在保持着通话状态。
国安方面一名化妆成客人的外勤,带着小型侦测设备从章远志身边“路过”时,确定他左侧耳朵里藏有隐形耳机。
“也就是说,章远志跟我聊天的时候,有人在全程监听,甚至在指导他跟我聊天的话题?”曲森一脸惊讶的问。
陶组长点了点头。
“有办法知道电话那头都说了些什么吗?”曲森又问。
“章远志的手机应该加装了硬件加密芯片,凭现有的技术还无法监听。下次你们谈话的时候,我们会提前和移动通讯公司沟通,从中转基站想想办法。”
曲森砸吧了下嘴,知道如果对方采用硬件加密的话,从基站入手作用也不大。
他从周莉的研究生课程中,对硬件通讯加密技术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通话双方的数据交换,在收发过程中都要经过加密芯片的加密和解码。
就算国安拦截到了数据流,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与软件加密比起来,想要破解硬件加密,需要天文数字级别的运算,可以说完全是个拼运气的事情。
可能三五天能破开,也可能是三五个月都搞不定。最让人讨厌的是,对方的加密芯片一旦采用智能随机加密编码,那就意味着每次通话时的加密方式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破解了其中的一次,也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在收集到足够的样本后,从基础加密逻辑上入手。但实际操作起来,哪是说说原理那么简单。
“没事儿,不要灰心。只要咱们有耐性,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的。”陶组长看出了曲森的郁闷,语气轻松的安慰了一句。
“那我还继续按照商量好的剧本走?”曲森把思绪从技术层面拉回来,确认了一句。
“嗯,保持现在的接触模式。平时的时候可以表现的警惕一些,喝些酒后再按照我们规划好的信息,看机会往外甩。
不用紧张,你小子很有天分,自己把握时机。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临场应变都是最重要的。”陶组长鼓励道。
“是!”
应国安方面的请求,军用无人机测试组那面给周莉和李莹的借调又延期了一周。
两位姑娘留在装备革新组,主要是为了把章远志身后可能存在的人的目光拖在公安这面。省的对方留意到通讯团那面正在进行的测试工作。
平日里两人俩人肯定也不会闲着,主要还是帮着指挥车设计小组做装配测试。开始时进度有些慢,随着移动式通讯中继站的硬件设计单位,把改良意见发过来后,一切就变得顺利了起来。
等工作基本告一段落,委托警装局制造的时候,曲森三人又应章远志的要求出去聚了一次。这次主要是游玩,当稍吃了一顿真正的海鲜大餐。
章远志全程表现的都非常得体,除了又劝了几句,让三人不忙的时候帮自己干点死活儿外,没有任何让人警惕的话说出。
这次四人聚会的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无论是曲森,还是周莉、李莹,都没有说什么煞风景的话,享用的心安理得。
饭局结束后两天,军用无人机项目组的阶段性测试告一段落。大队离开后,周莉和李莹继续在装备革新组又呆了两天,才坐上火车离开。
站在站台上,看着周莉隔着缓缓向前的车窗,冲自己做了个鬼脸儿。曲森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变得空落落的。一个没忍住,掏出电话便拨通了周莉的手机。
“干嘛?”周莉以为曲森还有什么事,奇怪的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想你了。”站台上风很大,曲森的声音也有些大。
“有病!”周莉吐出了俩字后按下了挂机键,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肉麻死我算了!”李莹躺在对面的铺位叨咕了一句后,转身面对着车厢壁继续玩手机。
三人不知道,此时城市中某一台手机,刚刚接到了一封邮件。
内容是:周、李,警惕性较高,有机会接触到核心机密,可以徐徐图之。
曲,很有发展前途,未来意义较大。择合适机会,可以逐步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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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莉和李莹走了,章远志有事儿没事还是会约曲森一起喝酒。
曲森告诉他,现在他负责的小组,正在配合花城市警方的一个大案子,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
章远志话赶话的问了一句什么案子。
曲森含糊的回答,是刑警队重案组的人命案,章便没有再多问。
曲森这么做一个是听从国安方面“吊一吊”的指示,另一方面是真的有些忙,因为高胜那面有进展了。
虽然联合专案组怀疑吴恩泰,通过卫星电话与外界进行沟通。但随着技术侦查手段的到位,以及卫星讯号采集设备的使用,连续盯了一周的时间,也没有任何发现。
专案组很快调整思路,将监控重点放到了马来籍华人林海珍身上。所有技术手段用上后第三天,终于捕捉到了他在办公室的休息间内,使用卫星电话与外界通讯。
通话语言为不知名语种,被休息间内隐藏拾音装置收录后,交给语言专家识别。
结论是,林海珍使用的是淡米尔语,为马来西亚的官方语言之一。
专案组第一时间找到了翻译人员进行翻译,译文为:“阿泰动作很小心,估计还要在中国待上一阵。
他让斌提准备一些样品,特意交代纯度要好,随时会用到。应该是已经接触到合适的分销人。”
“把吴恩泰和林海珍这几天的通话记录都给我找来。”高胜看过译文后,马上交代手下。
通话记录很快被送来,高胜看着近一周两人的三次简单通话,把记录本扔到贾成良面前,敲了敲桌子说:“为什么林海珍会知道吴恩泰的动向,而我们却不知道。吴恩泰一定有什么隐蔽的对外联络方式!”
“废话!”贾成良把通话记录扒拉到一边,没好气的说。
“吗的,见了鬼了,这两个孙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高胜烦躁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琢磨了半天,对屋子里的几个手下喊了一声:“开会!都给我好好琢磨琢磨,咱的监控是不是还存在盲点。”
为了找出吴恩泰与外界联络的方式,专案组的专门分出几个人,配合着两名嫌疑人的日常行为记录,差不多把所有细节都掰开揉碎,按时间段一点一点的寻找着被遗漏的地方。
从林海珍对外联系的通话来判断,基本可以确定吴恩泰此次入境,一定是为了把他的azrael打入国内市场,而且已经秘密的和分销商有过沟通。
而且从林海珍语言方式可以很清楚的分析出,这两个人并不是一条心。林海珍很可能在为某一方监视吴恩泰。
对于这个情况,花城市局再次给专案组增派人手,各方面的机动力量全部二十四小时待命。
高胜和贾成良一人负责盯死一个目标,差不多已经快烂在监视车上了。
既然花城市局要求一切可能用到的辅助手段,全都要随时保持待命状态,无人机小组自然也包括在内。
白天的时候,由花城市局派出的第二批学员分组值班,晚上涉及到夜航,由无人机设计小组的几个人和第一批六名学员分组值班。
无人机设计小组有五个人,不过刘大姐对操控无人机实在没什么天赋。所以算上还在养伤期间的孙淼就只有四个人,在加上六个学员,一共分成了五组。
因为要负责吴恩泰和林海珍两面的值班任务,所以大家差不都隔一天就要轮班一次。
在林海珍那面轮值了两次后,曲森第三个班轮到了高胜这面。晚上将近七点,曲森在路边店随便打包了几份吃的,拉着同组的刘志全开车去了吴恩泰租住的小区。
小区安保很严格,不过曲森有小区的门卡,直接从无人值守的侧门刷卡进入院内。
在西区绕了一圈儿,在半路上把刘志全放到负责在西面蹲守的外勤车旁边,然后一个人开着车去了东区。
在监控车的隔壁车位停好车后,拎着剩下的打包盒直接开门进去。
监控车是一辆别克商务,后排座椅已经被拆除。腾出的空间里一多半儿被监控设备占据,剩下的空间也就够两个人呆的。
曲森到了后,白班的无人机值班员拎着一个大垃圾袋下车离开。
车里就剩下曲森和正在吃完饭的高胜后,曲森皱着鼻子说:“我说大哥,你真就不能抽空去洗个澡吗?”
“大老爷们,瞎讲究什么!”高胜大口扒拉着米饭和菜,含混不清的说了一句。
曲森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视线转移到车里的一排监视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