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冬天,马咬二乘船去访友,在船上遇到了本县的地主恶棍李金雄。这李金雄是个“见蚤子要剥三层皮,见针都要削二両铁”的活剥皮。平日,他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无恶不作。远近的人们对他恨之入骨,管他叫“李百贪”。
马咬二决心要治一下他,为人们出一口气。于是主动去接近李金雄,和他拉家常,谈话中,得知他是去探亲。临近天黑的时候,马咬二对他说:“我因起程匆忙,忘了带棉被,今晚恐怕冷得睡不着,想和你搭铺同睡,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百贪心想收马咬二的被铺费,但又故作推辞说:“你自己向船主租吧!”
马咬二说:“船主的被铺人人都盖,太脏,加上租金太贵,小弟想节约一点钱。”
李百贪听到这里,正中下怀,连忙说:“好吧,你今天晚上就和我搭铺吧,收你半费。”于是,马咬二就和李百贪睡在一起。
半夜,马咬二看见李百贪睡熟了,悄悄地爬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四个铜钱,用针线缝在棉被的四个角里面,然后躺下睡觉。天亮时,船到了码头,李百贪捆好了棉被,要马咬二交被铺费,马咬二说:“一起下了船才算吧。”
下了船,马咬二就说:“李大人,请你把被子还给我。”
李百贪被问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未收你的租金,你反而向我要起棉被来呢?
马咬二见他愣着,就动手抢他背上的被子。两人你抢我夺,扭打成一团。最后,两人一起来到了县衙评理。县官一大清早被他们吵醒,气正没处发泄,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大胆刁民,为何打架?”
两人争着说理,县官指着马咬二,叫他先讲。
只听到马咬二说:“小人昨晚在船上遇到他,他要和我搭铺,谁知今天起床,他说我的被子是他的,望老爷明断。”
李百贪接着说:“大老爷,冤枉呀!是他抢我的被子,我还未收他租被铺的钱呢。”
县官说:“你们都说被子是你们自己的,有何证据?”
李百贪说:“我的被子是新买的,就是现在这张。”
马咬二说:“我的被子也是新买的,不过,我母亲说出门在外,为了避邪,在被子的四个角都缝了一个铜钱,请老爷验看。”
县官叫差人验看,果然发现被子的四个角都有铜钱,于是把被子判给了马咬二,并指着李百贪说:“下次再来胡闹,本官决不轻饶你!”说完退堂。
李百贪这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出了衙门,马咬二看看四下无人,对李百贪说:“李大人,刚才我是和你开玩笑的,现在把被子还给你吧。”
李百贪气愤地接过被子,马咬二即转身向衙门跑去,边跑边叫:“抢被子呀!抢被子呀!”接着击鼓鸣冤。
县官急忙升堂,见又是马咬二,说:“大胆刁民,为何又来打扰本官?”
马咬二说:“老爷,刚才小人抱着棉被出了衙门,又被他抢去了,望老爷为小人做主。”
县官听后,令两个差人把李百贪捉拿归案。不一会,李百贪被推了进来,县官指着仍抱着被子的李百贪:“按下去打四十大板!”
李百贪被打得皮开肉绽,还不知怎么回事。这时,县官又说:“大胆李百贪,还敢不敢抢被子?”
李百贪一听,才明白过来,忙说:“不敢了,小人不敢了。”
县官退堂后,马咬二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李百贪,心中觉得很好笑。这次,他又把被子递到李百贪面前,叫他收下。
梁士元讲到这里,向着张柬之,叹了一口气“唉!见过鬼都怕黑,李百贪就算心中很想要回来,但再也没有胆量敢拿,只好眼瞪瞪地望着马咬二把那张新棉被拿走了。”
“马咬二平日好捉弄人,新州府内到处可以听到他的名字,他的趣事三日六夜也讲不完。凡是被他整蛊过的人,知道他的厉害,都不敢再惹他了。”
“这个马咬二,确实够缩骨。”张柬之听了马咬二整治李百贪的事,稍为点评了一下后,突发奇想,向着梁士元,“这个扭计师爷,有没有被他人整治告倒过?”
梁士元笑着答道:“有,而且告倒他的,还是他自己呢。”
“有这等奇事?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张柬之惊问其故。
梁士元喝了二口茶,润了润喉,开始讲道:
马咬二有一嫂嫂,是个女中强人,在分家的时候,马咬二确实多占了一些田地。嫂嫂不服气,在“外家”的支持下,不顾一切,要上告马咬二。但苦于没有一个能对付马咬义的人,想来想去,最后想出一个办法。
一天,有个妇人找到马咬二,诉说自己是个寡妇,祖上留下的家产田地全被叔叔霸占了,要马咬二代写状词,上告叔叔。马咬二见这妇人苦苦哀求,既同情又可怜,当下就写了:“人家有叔,叔可怜,自家有叔,叔霸田。”写好这两句状词,交绐了妇人。
这妇人接过状词后,即离开梁家。妇人离去后,马咬二顿时醒悟过来,觉得来者不善,预感事情不妙,于是迅速出门去追赶,要索回那状词。妇人见马咬二追上来,已知其意,便将状词揉成一团,藏在路边草丛中。又假装摔了一跤,跌在水沟里,浑身上下湿淋淋的。
马咬二追上后,诈说状词中写错了字,一心想索回状词。妇人却从衣袋中掏出已被水浸湿了的一块纸团,交给了马咬二。马咬二信以为真,见状词已烂掉,也就算了。
原来这妇人正是马咬二嫂嫂派来的。待马咬二走远后,便寻回那张状词,交给马咬二的嫂嫂去告状。县太爷平日也吃过马咬二的苦头,早就想狠狠惩治他,只是无什么借口罢了。今见马咬二的嫂嫂来告他,正是惩治马咬二的机会,于是即传讯马咬二到堂。县太爷先问马咬二:“人家有叔,叔可怜,自家有叔,叔霸田。这状词可是你写的?”马咬二没办法,只得承认是自己写的。县太爷拍案怒斥道:“既然是你自己告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马咬二没法辩解。县太爷下令,着令打三十大板,令分配不公之田,退绐嫂嫂。习惯了告人的马咬二,这次却自己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