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转首对李仁恭道:“李大哥,兄弟开船送你二人去六横岛。这就走吧。”李仁恭见成金效还没赶到,看看金寓北,金寓北点点头。李仁恭遂与船老大张帆解缆,把船驶出码头,夜色中,向茫茫海面深处驶去。
船行之中,李仁恭给金寓北引见了船老大,原来船老大名叫洪晟,多与东盟水运堂在码头倒运船货。金寓北见洪晟壮健奔放,且勇武豪迈,很是喜欢,道:“洪晟兄弟,此去艰危,难为你了。”
洪晟大声道:“大堂主,洪晟早闻乾坤双璧的大名,今日能为大堂主驾船干事,洪晟心满意足。”金寓北点点头道:“好兄弟!”
洪晟见金寓北眉心紧锁,知道事情十万火急,当下专心开船,船帆吃饱了风,如离弦之箭,向北疾驶。
金寓北到船后艄,问道:“洪晟兄弟,这磨盘洋里在那六横岛前有没有什么遮挡?”洪晟闻言,即刻明白金寓北的意思,道:“大堂主,咱们到了那里,把船开到鹰咀滩,那样即可从东侧靠到六横岛去。再有夜色遮挡,倭奴是不易发觉咱们的。”
金寓北道:“好!”
金寓北到船头,虽然水雾弥漫,夜色茫茫,但仍是紧盯面前海面。李仁恭站在金寓北身后,看他凝神思索,显然是在思量破敌救人的办法。
李仁恭在东盟们楼外时,见是大堂主带自己与成金效来六横岛救人,心中陡然间异常惊喜,一路都是欣悦亢奋。一是他历来知道,这大堂主可谓是艺业通神。早前曾随他去硫黄岛痛击海盗,他独自一人威服十余名盗首,无论敌我,人人钦服。此次救人,随他而来,立觉胆气豪壮,欣喜兴奋,根本不想会有落败一说。二来,大堂主才回东盟,即有幸追随他去干这件艰难大事,等成功归来,兄弟们当羡慕不已。
李仁恭猜对了金寓北一半的心思,此时,金寓北不仅在思虑如何解救唐显德、李进淮等人,犹在不停寻思,这些倭奴当真是来得蹊跷。多年以来,沿海已不闻有倭奴之祸。如何突然间就冒出来了倭奴,且一出动就是上百人,竟然一举俘获东盟三名高手和几十名人手,如此干净利落、胜算在握,当真令人惊疑不已。
更为紧要的是,昨晚华顶讲寺大殿顶上的倭奴,是否就来自这些人里呢?若是与这些人是一伙儿,那么他们劫掠东盟这两艘大船则不是凑巧偶然为之,其间定有绝大的隐秘。他们究竟要对东盟做什么?他们要以盟主和船只人手为要挟,把东盟攥在手里当做工具?这样忒也小觑东盟了,东盟规模宏大、根基深厚,决不是一战两战就可以掌控的。
金寓北抬手一掌重重拍在船舷上,心道:好吧,不论你是倭奴还是什么怪人妖魔,我东盟人才济济,你来势越迅猛越好,那样就能更快认清恶人的面目。
李仁恭见金寓北力拍船舷,以为他是气愤难抑,上前道:“大堂主,自来倭奴是残忍凶狠,杀人如同草芥。听老人讲,大明国闽浙沿海一带的渔村,往往被倭奴洗劫以后,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此时李进淮进功使他们好叫人担心。”
金寓北回头道:“李卫护使,暂且放心,这些倭奴是另有图谋,有备而来,不是意在船上货物,应有更大图谋,李进功使他们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倭奴不仅凶残狠辣,邪术也是令人防不胜防,须多多当心。”李仁恭手按剑柄,点头称是。
船行快如激箭,正行之间,金寓北突然回身道:“洪晟兄弟,停船!”声音不高,却异常果决。洪晟即刻扳舵横过座船,停在水面上。
李仁恭与洪晟见金寓北静立船头,凝神细听。两人不约而同也静听海上声响,可是只有风掠帆桅、波浪翻涌声音,此外更无其他声息。
金寓北回身对洪晟道:“洪晟兄弟,西北是什么所在?”洪晟道:“是赤蛟岩,一大片明暗错杂的礁石。那里应该没人,在这磨盘洋上行船的,没有到那里去的。若是误闯进去,想出来是万难。”
金寓北道:“咱们开船去看看。”又转头对李仁恭道:“李卫护使,把船上风灯熄了。”
两人见金寓北如此安排,知道他定是有所发觉。不再多问,灭灯掉转船头,向西北驶去。
驶过约有三里远近,两人都听得西北方向似有嘈杂的厮杀之声。李仁恭与洪晟相对看看,俱都全神戒备起来。
金寓北回首道:“尚有厮杀之声,任师弟他们看来还未遭遇不测。洪晟兄弟,咱们快驶过去,不要让倭奴发觉。到那里后,先看任师弟他们战况如何,若是还能勉强支持,咱们就直向六横岛,乘虚而入,先把唐副堂主和李进功使他们救出来。”
洪晟与李仁恭都是激奋不已,齐道:“好!”洪晟掌舵,开船向正北驶去。船行快疾,越行听得厮杀之声越是真切。渐渐刀剑相击、弦惊箭发之声都听得清楚了。
洪晟水路烂熟,将船开到一大片巨礁东边,三人就听礁石以西杀声震天,惨叫连连。金寓北道:“你二人在船上等候,我去看看。”
李仁恭即刻道:“大堂主,让属下去吧,李仁恭颇有些水里的功夫。且在水下过去,更不易被倭奴们发觉。”听李仁恭如此说,洪晟也道:“大堂主,洪晟也去,这些倭奴,恐怕没人能比得上洪晟的水里功夫。”
金寓北见洪晟语意至诚,也信他水里功夫非同一般,故而没加阻拦,只道:“好兄弟,千万当心,只看战况,不可露面,看清情势,即刻回来,好作定夺。”
两人齐声应诺,除去外衣,入水西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