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班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受欺负的男生,很不幸我就是,在这黑暗的三年里,我甚至一度想过自杀。
但是想想务工供我读书的父母,我不舍得离他们而去。
有的时候,言语挖苦,精神讽刺比暴打自己一顿还要痛苦。
我上初中的时候,非常老实,但是他们总是欺负我!
晚自习的时候,班长总是跑到我后面打我的脑袋,我敢怒不敢言,我也恨自己没骨气,但是瘦小的我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他初中的时候就一米八了,而且还是体育生。
我知道他喜欢我的前桌,也就是我们班的班花夏琳,所以他总是在我面前欺负我来展示自己的强大。
初中的学生思想很不成熟,喜欢跟风,喜欢破坏,他们跟着自己的想法行动,从来不去考虑后果。
刚开始只有一个人欺负我,后来慢慢演变到所有人都欺负我,就像一扇窗户,只要有一扇被人打碎,就会有无数人跟着打碎窗户。
在我走路的时候,会突然伸出一只脚把我绊倒在地上,紧接着就是哄堂大笑。
他们会在纸条上写上我的名字,然后随便的摆到哪个女生的桌子上,往往那些女生会厌恶的将纸条丢到垃圾桶,还骂着说不要将我跟她们扯上关系。
初中生总是这样喜欢跟风,从众,他们以取笑我为乐。
有一次,我被欺负的狠了,我朝着一个男生打了一拳,结果却是,全班大部分男生过来群殴我,可是我明明没有招惹过他们。
我去跟老师说,老师总是告诉我:“为什么别人总是欺负你,而不是欺负别人呢?为什么人家都欺负你呢?你有没有反思过自己问题?”
班主任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为什么别人总是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
这就是我敬若神明的班主任给我的答复。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妥协忍让,永远不会停止别人对你的施暴。
初中三年里,我发奋读书,我知道,这些渣滓永远也考不上一中,马上,马上毕业了,我就可以跟他们说再见了。
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我正常的生活。
拿到通知书的那天,我哭了。
在我的房间里,歇斯底里。
我给我妈妈打了个电话,哽咽着:“妈,我考上高中了。”
我妈妈很开心:“志飞,考上了就好,考上了妈妈干活就更有劲了。”
志飞,我叫刘志飞,很土的名字,但寄托了我父母对我的期盼,他们希望我能志向远大,一飞冲天。
暑假里,我找了一份送宣传单的兼职,赚些生活费,也为父母减轻一点压力。
烈日炎炎,晒得柏油路都冒起了烟来,外面根本站不住人。
我带了个太阳帽,心里甜的如密一样,太阳虽毒,但比起我遭受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终于脱离他们了!终于不用再遭受那些痛苦了。
七点钟,发传单结束了,老板给了我五十块钱,拿着钱,开心的朝家走去。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A4轿车停在我面前,我好奇的朝车内看去。
车窗摇了下来,是班长周辉,周辉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哟,发传单呢?热不热啊刘志飞?要不要来车里凉快会?”
“不用了。”我低着头,朝前走去。
周辉开着车慢慢跟着我:“听说你考上市一中了?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是咱们班里考的最好的一个啊。”
“运气好,呵呵。”我不想和周辉说太多,免得再生出是非,于是加快脚步朝着家走去。
周辉开着车一个加速就跑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了,周辉走下车:“你什么意思啊?跟你说话呢,你还走?”
“我回家还有事呢。”
周辉又说:“你考上一中这么好的事儿,你不得意思意思?”
这时候,班里几个同学也从车里走了下来,他们都是欺负我,欺负最狠的那几个人。
“就是啊刘志飞,不够意思啊你。”
“我没钱。”我怯懦的说。
“撒谎。”周辉一把伸进了我的口袋里,想要去拿我的钱。
这五十块钱对我来说,是笔巨款,足够我生活好几天了。
我赶紧用力捂着我的口袋,但是我哪里是又高又壮的周辉的对手。
周辉从我的口袋里拿出那张五十块人民币,戏谑地说:“哟,五十块啊!你可真有钱啊。”
“哈哈哈哈哈。”另外几人也发出讽刺的笑声。
“给我。”我跳起来想要抢那五十块。
周辉像是刷猴一般的将钱握成团,然后丢给另一个同学,我又朝着另一个同学本区,他又扔给另外一个人,反反复复。
这时候,轿车副驾驶打开了,走出一个染着黄发的小太妹,我知道她,她在我们学校很出名:“你们几个真有意思?还走不走了你们?”
“你别着急啊?走,喝酒去。”
小太妹点上一根烟:“去哪喝啊。”
“就去他家。”周辉指了指我,然后把五十块丢到我面前。
“我家里没酒......”我怯懦的说,我也不想让他们到我家去。
“我车里有酒,你拿上这钱去去买点菜去。”周辉像是施舍一般的丢下两百块钱。
周辉上了车又说:“快点啊你,我在你门家门口等你。”
我想拒绝他,但是我不敢,我告诉自己,再等等,等开学了你就再也看不到这些人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走到一家饭店,买了三个荤菜,三个素菜,我们县里物价不高,这六个菜将将一百块,我提着菜一路小跑,生怕他们等着急了。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怂,怕到了骨子里。
跑到家门口,周辉他们正蹲在我家门口百无聊赖的抽着烟:“刘志飞,你们家的房子也太破了,要不然赶明让我爸给你们拆了算了,你们家这属于给咱们县的文明城市创建工作抹黑啊。”
我听别人说周辉的父亲很厉害,好像是县里的什么官员,还有人说我们县好几个小区跟他爸都有关系。
我们家是老城区,老城区较破,而我们家的房子更是破败不堪,还是我爷爷那一代传下来的。
我不好意思的打开门。
“哎哟我去,这是还没有解放么?这么破?”周辉神情夸张。
我拿出毛巾,将桌子和凳子给他们擦了擦,希望他们吃完喝完能赶紧走。
“你也来吃啊刘志飞。”周辉招呼着我,仿佛他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我不饿。”
“让你来你就过来?”周辉用一副不可违背的口吻命令我。
我只好坐了过去。
周辉拿出两瓶五粮液和他们喝了起来,大声说着在学校发生的事,无非是今天打了谁,谁装比被他揍了什么什么的,周围几个人都附和着,夸他厉害。
过了得有半个小时,我一直没敢说话,周围阴涔涔的对我说:“刘志飞,你今天这个态度不行啊,到你家吃饭,你一句话都不说,一点表示都没有,你是不是以为你考上了市一中就皆大欢喜了?”
“啊,不是我,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会说话。”
“哈哈哈,你是哑巴啊?”小太妹插话。
周辉将杯中的小半杯酒喝进了肚子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上不成?”
我没有说话,我心底想,忍着,开学了就好了,再也不用面对他们了,不管他们怎么挖苦你都不要说话。
周辉用巴掌轻轻地拍着我的脸:“我跟你说,我妈可是咱们县教育局的主任,我说让你上不成,你就上不成你信不信?我就说你是作弊考上的一中。”
我很害怕,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他们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这个学我一定要上。
我声音中带着颤抖:“周辉,咱们俩是同学,我没有得罪过你啊。”
“你怎么没有得罪过我?刚才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还往前走?嗯?看不起我?”
我明白周辉就是在故意找茬,就像这初中三年一样,故意找我麻烦,即使我什么都没做,他就是这种以别人痛苦为乐的人。
但是我很怕,人家比我高比我壮,比我有钱还比我有势力,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去读这个高中,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这个希望有可能粉碎掉,像泡沫一样。
我恳求着说:“你别这样周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往前走,对不起。”
周辉一脸不屑地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啊?”
“真的对不起,求求你别跟你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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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辉带着坏笑对小太妹说:“你信不信,我能让他跪下来?”
小太妹点燃一根烟:“吹牛b。”
“刘志飞,你要是跪下来,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我一听,脑子里嗡的一声,我宁愿他们打我一顿,哪怕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的,我也不想跪下来,如果真的跪下来的话,我最后一点的尊严就没有了....“周辉,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一顿好不好。”我强行抑制住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周辉戏谑着说:“你不知道力是相互的么?你个文盲,打你我手不痛么?你快点的,跪不跪?你不跪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了啊?”
周辉拿出他的手机,拨通了他妈的电话:“喂,妈我跟你说个事。”
“好,我跪,我跪!”我吼了出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在他们看戏的目光面前,跪在了地上。
“诶,真乖。”周辉拍了拍我的脑袋。
“咱们走吧。”
周辉走到门口转过头:“哦,对了,其实我妈根本不是教育局主任,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他妈可真贱。”
伴随着他们的哄笑声,我把脑袋和尊严埋到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用力地捶打着地面,陷入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