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抓我们!”几个人吼着,完全没了刚才威风八面的模样,却是一副狼狈的仪态,头发奚落,眼神中充满怨恨,像是要生吞活剥人一般,血丝瞬间胀满眼白。
“为什么?你们居然问我为什么?”颉利可汗不慌不忙的反问了一句,字字之间皆是傲慢,丝毫没有被这些虎狼之心的逆贼所威慑,反倒是多了一些镇定自若,显得毫不在乎。轻扬的嘴角微微翘起,像是笑更也是阴狠的样子,似笑非笑,让人摸不到头绪。究竟颉利可汗是要治他们什么罪?
“你们与鲁格烈的小算盘,竟然打到本王的头上,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颉利可汗猛的站起来,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暴戾之气横生,场面一片混乱,着实让下面的一众人颤颤巍巍,不寒而栗。这些虽说是些突厥的老人,有的甚至侍奉过三朝汗王,多少大场面都见过,可像今天这般,掀桌子撩板凳的场面,要不是发生些什么大事,谁能如此翻脸,不给臣下面子?
“可汗,我们没有打什么算盘!”其中一个人吼叫着,觉着自己委屈,想要申辩,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没有?你们前两天在鲁格烈营帐中说些什么话,我全部都听见了!”颉利可汗继续吼着,似乎满腔的怒意,丝毫不减。气喘吁吁。
“我们只是就事论事,难道谈论些民族大义,就是要造反么?”那人依旧不服气。
“民族大义?民族大义要宣誓拥护?”颉利可汗反问一句,呛注那家伙的话。
“这……”那人接不上话了,顿时蔫吧了下去,再也没话,算是认命了。要不是颉利可汗抓了个现行,恐怕这伙人还是要狡辩。保不齐在背后捅刀子,生些其他事。
“哼!怎么不说了?你们是无话可说,还是认了这事了?”颉利可汗问着,像是给这伙儿人发出最后的通牒,语气中夹杂着王之蔑视,似乎下一秒就要拿下这些反贼的狗命。
“可汗,我等可以身死,但恳求不要殃及我们的家人!”那些反贼发出最后的哀求,在绝望中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因为在突厥甚至其他所有的国家,谋反之罪是要牵连族人的,倘若现在不求颉利可汗下了赦令,恐怕自己的亲族都要遭殃。难免祸事蔓延。
“你们倒是想的轻巧,现在这个点上,竟还想着亲族?”颉利可汗玩味的说了一句,似乎并不买这人的账,绝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在王族的历史中,有太多因为杀身之仇,延续几代之后被灭族反杀的惨剧了,王之所以要灭了亲族就是防止这类事情发生,祸及自己的子孙。颉利可汗自然也不例外,他可不想百年之后,自己的家族被覆灭,刨了祖坟,鞭了尸。
“这么说你不答应了?”那人见颉利可汗并没有退意,言语中透出的意头,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他们身后的亲族怕是一个都跑不了。全部都得为自己的轻率与背叛,牵连殒命。
“女眷,发配军中为奴,男丁全部斩首!祭旗!”颉利可汗言辞犀利,丝毫不留情面。造反这种事情上,谈不得半点仁义。
“你好狠!你这误国的贼人不得好死!长生天要惩罚你!……”随着颉利可汗的命令而下,这些人悉数被拖出营帐,押解至法场准备行刑。
“长生天惩罚我无所谓,只要突厥的子民们能够安享太平,我颉利也不枉这汗王的使命!”颉利可汗伴着歌功颂德的说法,迈出步子向帐外走去。
……
炙热的太阳,烘烤着有些干裂的黄土地。颉利可汗端坐在法场正座,其左右分别是其他亲信部族的长老与族长,一起于此,是来监斩,更像是瞧一出杀鸡给猴看的戏码。说是威慑也不为过,他颉利可汗就是让这些剩下的亲族也好,近臣也罢,看看这些背叛自己的人之下场。
鲁格烈则是跪在一旁,眼睁睁的瞧着这些个受刑的家伙。他并没有被用刑,但却是如同被用刑。作为可汗的亚父,整个部族的大萨满,若不是这些身份,恐怕今天脖子上难免也要挨上一刀。
监斩官宣读完罪状,依次点名!那声音带着杀气,响彻整个法场,好像要泯灭这些无助的生命,引向黄泉的悲歌。
“噗呲……”一个接一个,一声接一声,每一颗被砍下的头颅像是撒气的皮球,无助的滚向身前,最后摊在地上,渗出血迹与脑浆。
每每一颗人头被砍下,观望的人们心中无一不被惊悚一下,甚至有些毛骨悚然,挺立的汗毛竖在身上,鸡皮疙瘩随即蔓布全身。这一阵阵的接二连三的着实让人心生畏惧,不敢再冒犯可汗的心意。
当最后一颗人头落地之后,鲁格烈颤抖的跪伏在地,正是因为他的一个小念头害的如此之多的生命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身。他陷入深深的自责,无法释怀,更对颉利可汗生出更多的怨恨。人命无法还,死者不可再生,这些人的债,从此将有他自己承担!不论是金钱亦或者生命的价值延续,鲁格烈要复仇!
他要让这毛还没长齐的颉利可汗受到应有的惩罚!他要让颉利可汗为这些忠于自己献出生命的家伙陪葬!他心里谋算着与袁天罡的交易,他开始进入魔道,生不再是自己孤独的执念,更像是与这些殒命的家伙之间形成的契约,他要代替这些人活着,往后才能有复仇的机会。
袁天罡此时则是躲在营帐中,不敢现身,怕是有人认出他,顺便揪去砍了。虽说有些傍身的绝技,但是接连被李淳风所伤,怕是如今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若再折腾,怕只怕只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已经从台前转至幕后。突厥这一遭,算是将鲁格烈这个顽固的老家伙拉入了自己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