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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如梦幻泡影

    转眼到了宴会时间,为了防备北傅山突袭抢走张彩云和白波,郑星晔帮着精通奇门遁甲的郑星路郑玉婵里里外外仔细布置了一番,布置完还不算又逐个亲身验证了起来,

    郑炎只是靠在一边看月亮,星纬倒是对这些奇门阵法挺感兴趣,不过抽空还会看一眼郑炎,微微一笑似乎有什么尽在不言中,剩下四人都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有些莫名其妙。

    终于都检验完,郑星晔大手一挥御风而去,道不尽的潇洒不羁,郑玉婵掩嘴轻笑也跟着飞走,郑炎无奈道“就不能走着去吗?”,说着话的时候手已经被一只柔荑握住,下一刻也离地而起,皓月当空,身边有佳人如玉盈盈笑靥。

    地面几人回到洞府,郑渊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有些沉默的星霜,犹豫了半天最终静下心开始祭炼法宝,或者通过祭炼法宝来静心,郑星路则是和白波解释着几个阵法,张彩云心事重重,抱起小老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郑星路和白波都注意到这番情景,不过也没说什么,其实大家也都知道,相互之间总隔着一些什么。

    这边四人在升阳城高大的城墙外面落下,郑玉婵看了看疑惑问郑炎,“没有城门吗?”,

    郑炎点头,“我之前是悄悄潜进去的,那时这里还是予仇的地盘”,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星纬,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你能适应这种强者可以为所欲为的生活吗?额,即使适应也挺头疼的,不是有句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吗?你也得跟着一直紧张防备”,

    本来有些分神的星纬听到郑炎的絮叨笑了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知是不会踏入这种生活还是踏入了也无所谓,郑炎没来由有些惆怅。

    今晚郑星晔似乎有些浮躁,眼见没有门便准备直接飞上城头,还好郑玉婵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不一会儿四人面前的城墙凭空分开一个门洞,走出来的人正是李停杯和紫螯,两人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郑玉婵和星纬,尤其多看了几眼星纬,原本沉静的神情也多了几分笑容和热络。

    进了城,郑炎和星纬并肩走在后面,看着周围比上次来破败不少的房屋有些唏嘘,还是希望留在洞府里的那只小老虎不要回忆起前程往事比较好,至少也得等它长大一些。

    一路走来让郑炎有些疑惑,路边的火盆和地灯都点着,可每隔几十步才能见到一两个守卫,这样的护卫规模比北傅山可是差得远,按说这李停杯能够以这么浅的资历和影响公然宣称重建妖庭又自立为妖王,这番动作必然会招来其他精怪的不满,虽然确实有远贤等几个天妖罩着,可即使人家不来杀他只是来找他李停杯挑战,他也不好搬出远贤他们招待人家,身边属下多就不一样了,在妖界这个也算自己力量的一部分,想当年陆引可是晋级天妖后才敢自立为妖王然后又建立妖庭,即使这样打上门的家伙们也一直没断过。

    路上李停杯似乎想和郑星晔真正打一场,郑星晔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肯松口,郑炎知道这家伙是在套李停杯的话;郑玉婵安静走在郑星晔身侧,偶尔会看一眼周围的景致,没有多少好奇和专注之意,想来李停杯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少女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紫螯跟在郑炎身边,沉默安静,星纬在另一边,沉默安静,一行人很快到了位于城中心的大殿。

    还站在广场上便听到大殿里喧闹的人声,郑星晔笑道“请来不少客人吗?不知有没有我的仇人?”,

    李停杯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后面郑炎好奇问道“这座大殿和这座城是什么时候修造的?看着似乎有些年头了”,

    李停杯回头看了星纬一眼笑着说道“传说是上古仙人的居所,后来又有人不断修缮增减,之后又废弃了上千年,最近几年才开始有人经营,这次在城下地宫发现了四卷天书,诸位没听说吗?这些天附近的那些烈火宫五蕴火丁还有不少散妖散修便都是冲着这次发现的秘宝来的”,

    郑炎笑道“我们久不见人烟,这种新鲜事倒是第一次听说,难道说今晚的宴会便是和这件事有关?”,

    李停杯点头道“郑炎老弟高才,今夜确实为了这件事请大家来,我是想捂着不如分享出来,而且修行还是需要同道和不同道的其他人来砥砺,诸位以为呢?”,

    郑炎笑道“是这么个理”,

    说着一行人进了大殿,郑炎没注意到星纬已经落后自己半个身位。

    大殿里确实人很多,上次来空荡荡冷清清这次来高朋满座热闹喧嚣,郑炎快速扫视过眼前的众人,化形和化形不完全的精怪大多都不认识,夹杂在其中的不少人类也多面生,额,昨天遇到的那两个烈火宫和五蕴火丁的年轻人倒是也在,不过都各自跪坐在自己长辈身后,看那几位老者应该是各自门派的长老,气度浑厚又威严肃穆,修为应该很深;

    两边各有两排布置好的食案和棉席,两人一张案子,案子上多摆着一些这个时节难得一见的水果还有一些干果点心,正中主位处原先的平台和台阶都已经去掉,现在是一座半尺高的宽大木台,木台装饰做工倒是难得的精美,上面除了正中的主位两边还各有两张食案,应该是留给身份地位都比较特殊的客人,郑炎当然不会想是留给自己这四人,

    李停杯停下来说了一声告罪,示意紫螯来引四人入座,然后便向侧殿走去,紫螯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四人引领到右边略微靠前的两张食案边,郑炎拉着星纬坐到后面一排,今晚这场事是郑星晔和郑玉婵想要的,自己和星纬只算随从,何况这么多人看架势和派头就知道都是各个山头有头有脸的大王,自己占了前面的位置不免给主人安排座次添麻烦,所以还是躲到后面去吧。

    星纬也不在乎这些,而且她也不太喜欢这样的热闹,只是目光也看着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郑炎注意到正准备询问,忽然被人一巴掌拍在肩膀上,仿佛一座山砸下来,整个人都矮了三分,接着耳边便传来如洪钟的炸响,

    “郑炎,你咋还在这儿呢?我们在敦阳山等了你半个多月,百丈和金波藏了半山洞栗子松子,天天眼巴巴盼着你去呢...”,

    一听是老牛的声音,郑炎下意识抓住旁边星纬的手,老牛嚷嚷了几句也终于看到了安然跪坐在郑炎旁边的星纬,一时间有些发愣,郑炎勉强笑道“试炼耽误了,坐,你怎么到这儿了?百丈和金波呢?”,

    老牛神情很不自然地坐了下来,随即又往远处挪了挪,郑炎松了口气,这不是要打架的节奏,

    “百丈和金波在郑楠珠家里,我先过来探探路,说不定以后就留在这儿了,到时候把他们再接过来”,

    郑炎疑惑问道“你不是不愿参合这些事儿吗?”,

    老牛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不少,“百丈和金波正是修行的关键时期,闭门造车难免会留下修行缺失,而且你也知道,他们底子本来就好,我怕耽误了”,

    郑炎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虽然以老牛和郑氏一族的关系弄些秘法看也没问题,可毕竟人和妖修行细节不一样,

    老牛小心看了星纬一眼拉了拉郑炎小声说道“你怎么和这娘们儿在一起,小心...哦,你还年轻,不要太沉迷女色,对,沉迷女色,当然只要守住一个度就行,嗯,守住度”,

    看着老牛的样子郑炎回头看向星纬,星纬温柔浅笑眼神询问,郑炎有些纳闷,这时老牛忽然起身,“我还有别的事,你先坐着,回头再聊”,说着一溜烟跑远了。

    “你朋友?”,

    星纬好奇问道,

    郑炎神色怪异,试探着说道“之前来这边路过敦阳山便上去住了几天,他和我一位远房堂叔关系不错,对了,那次你说折了一个仇家的牛角,不会就是老牛吧?”,

    星纬笑着点头,“你的朋友像你一样心胸坦荡,大概也是冲着你的面子没有找我的麻烦”,

    郑炎有些尴尬,“等一会儿我看能不能说和说和,冤家宜解不宜结,修行路上还是少一些因果比较好”,

    星纬笑意温柔,点了点头柔声道“听你的”,

    郑炎忽然有些不适应,这是星纬平常的样子吗?好像是,也好像不是。

    “郑炎,如果我有事瞒着你你会怪我吗?”,

    听到星纬突然问出的问题郑炎有些惊讶,想了想无奈说道“我有什么理由怪你”,

    星纬闻言有片刻愣神,反应过来后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郑炎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不过还是随口问道“你瞒我也没关系,我这人好奇心不重,对了,你是瞒什么了吗?”,

    正说着话忽然喧闹的大殿里开始出现安静的趋势,很快便真的安静下来,原来是从后面偏殿走出一行人,最前面的正是李停杯,后面跟着的人...凤仪?!独孤泷泫?静姝?...

    郑炎诧异之下看向旁边的星纬,星纬也看着那边,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独孤泷泫决定和李停杯结盟,凤仪要照看她,静姝和霜筠也决定留下来”,

    郑炎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扭头一看正是独孤泷泫,李停杯热络地引领独孤泷泫和凤仪坐到了主位左边的位子上,静姝和紫螯坐在后面,郑炎心里有些异样,他们俩本体都是紫琵琶蝎,这才是真正的同类吧,好吧,这样才正常,只是紫螯...

    右边的位子落座了一位神情肃穆的黑衣老者,身后坐下两个极为出彩的年轻人,郑炎远远看着觉得有些面熟,再一想便记起,之前在四姑娘山见到的那位老人,伍天秀,另一个不知姓名,猜测老人是太岳的大人物,看来太岳和太华妖族关系不浅。

    “等等,你刚才说霜筠也来了?”,

    星纬点头道“还有吴黄,夕岚和小萝还陪凝怡留在家里”,

    郑炎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你呢?”,

    星纬看向郑炎,似乎含笑,又有些认真,“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郑炎低头想了想感觉毫无头绪,或者说有些纷乱,这时那边的李停杯大致介绍了在座的诸人又开始说起了祝酒词,确实来了不少大人物,太华的郁单洲的还有风炎洲的,散人门派世家都有,接着便是觥筹交错,前面郑星晔倒是很融入氛围。

    看气氛渐入佳境,郑炎始终没想好给星纬什么建议,那边李停杯已经开始讲述这次宴会的目的,大概意思是秘宝天书不能他一人占有,要拿出来大家共同参详,可以拓印抄录但不能带走,这段时间升阳山会给诸人准备食宿和所需要的一些便利,大殿里的众人自然诚挚道谢,感激的话豪言壮语什么的一时回响不绝。

    郑炎忽然觉得这似乎有拉拢的意思在里面,之前星纬提到独孤泷泫和李停杯结盟,结盟,必然需要不小的力量,只是要针对谁?

    宴会很晚才结束,随着众人陆续退场,静姝在和凤仪说了什么后径直向郑炎这边走来,到了近前直接跪坐到郑炎身边,看了凤仪那边一眼轻声说道“凤仪姑姑想请先生过去,或许今晚就留在这里,不知先生愿不愿意?星纬姐姐怎么说?”,

    星纬看向郑炎,正准备说什么的郑炎被郑星晔打断,“要不你就留下来吧,玉婵也会留下,你帮着照应一下,我回去和他们说一声”,

    于是郑炎便应了下来,郑星晔就这么离开了,剩下三人跟着静姝去到凤仪那边。

    凤仪没有多说什么,招呼郑炎几人往后面走去,幽精和爽灵已经合为一体的独孤泷泫和压岁钱里那个胎光独孤泷泫几乎完全一样,既不冷淡默然也不天真俏皮,娴静淡雅中散发着淡淡的拒人千里,没有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生疏的自然而然仿佛就是陌路,郑炎倒没多少奇怪或者所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旁边星纬妩媚的眼神里有不少挪耶。

    紫螯和李停杯都在忙着安排客人没顾得上这边,凤仪和独孤泷泫在前面走着,从后面出了大殿便径直往后园走去,郑炎知道那边是精舍宫殿,看她们熟门熟路和沿途精怪们的反应应该住进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一行人都没有说话,郑炎趁机用意识进到压岁钱空间,见到了安静坐在那里发呆的另一个独孤泷泫,

    看到郑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独孤泷泫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眼神终于有了些内容,就这么盯着郑炎似乎在观察在决断,

    郑炎也不着急,因为只是意识凝聚出来的虚影不比神魂进来那样真实,所以对周围一点感觉都没有,看着自己虚幻的手若有所思,

    “见到另外两个我了是吗?”,

    独孤泷泫开了口,声音有些异样的轻柔缥缈,

    郑炎抬头看着她点头,“爽灵和幽精已经合为一体,凤仪也在身边,不过现在在升阳城里,那个你已经决定和李停杯结盟,具体事情我还不清楚,要不等我打听清楚了你再决定什么时候出去?或者等一会儿到了住处我确定周围没有信不过的人再说?”,

    独孤泷泫就这么看着郑炎,下一刻伸出手想要触摸什么,只是手直接穿过了郑炎的身体,有一瞬间愣神,然后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不必了,一会儿就让我出去吧,她的所思所想也是我的所思所想”,

    郑炎点头,然后虚幻的身影渐渐消散,坐在那里的独孤泷泫一直看着之前的那个空处,有些孤独迷茫。

    到了一座幽静精致的院子,静姝领着星纬和玉婵去今晚要过夜的厢房,郑炎跟着凤仪和独孤泷泫进到正面的阁楼里,到了客厅后面的暖房凤仪才笑着说道“曼娥都回去半个多月了,一直等不到你,所以我们就先过来了,泷泫说她的三魂不能分开太长时间,否则...现在在你身上吧?”,

    郑炎点头,然后摘下压岁钱握在手上,下一刻有道道金光透出,接着一个婀娜高挑的白衣女子便出现在了屋中,正好背对着郑炎,似乎有些踟蹰也可能只是适应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近另一个自己,两个女子没有直接融合,而是就那么很突兀的相对伫立,

    站在郑炎身边的凤仪有些疑惑,这边两人都看不见那边两个女子的表情也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凤仪上前一步准备查看,这时外面传来李停杯的声音,是来询问有什么需要没有,凤仪便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