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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造化丹

    通过郑楠珠和牛霸天的闲聊,郑炎大致知道有一些太华妖修在串联散落在各地的妖修,试图建立一个新的妖庭,而且新妖王据说已经出现,只是有些云遮雾绕,牛霸天一是信不过他们,再就是对这些已经没了兴趣,只想在这里过自己的小日子,时不时去城镇里弄点好东西,欺负欺负金波拾掇拾掇百丈,野猪精的大名叫百丈。

    两千年前妖族与人族爆发大战,最后结束这场持续百年战争的郑家先祖郑野光曾经说过,给“妖”字后面加上“族”字的是人,也是人把精怪主动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大群体聚合的条件不应该是形状和血脉,而应该是信念和准则,对于天下生灵来说,小有血缘宗族,大有国家黎民,这就够了,任何生灵都需要一个内心的归宿和一个生存的依托,这便是家和国。

    只是那时殷朝中期正值鼎盛,整个国家展现出来的不是自信和包容,而是高傲和偏执,随着民智的提高,一些大势力开始毫无节制的扩张,于是整个国家的矛盾开始激化,最终导致了绵延三百年的乱世,也是大争之世;再之后便是完全的分裂,可能人族再也回不到之前那种大一统的局面,虽然现在扩张出来的领土和属地是之前的四五倍。

    想到牛霸天曾经追随过妖王陆引,郑炎不禁好奇问道“牛大哥听没听说过白?矸锖投拦裸胥?克?趾陀脑露从衷谀模俊保

    牛霸天正抓了一把松子塞进大嘴里,闻言一滞,郑楠珠看郑炎的眼神很奇怪,只有一旁的金波和百丈还在快活地吃着零嘴,

    郑炎在两人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禁忌?”,

    郑楠珠奇怪说道“霜林不就在翼望门后山吗,你以前经常去那边玩,至于幽月洞,就在霜林的北面幽月山上,你没见过?白?矸铮?壹堑媚阈∈焙蛎簧俦蝗思沂帐埃?饩屯?耍俊保

    郑炎不禁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问道“凤仪?!那片松林?那座石头山?”,

    牛霸天一边往百丈食盆里扔零嘴一边沉吟道“我好几百年没去过了,难道现在不一样了?”,

    郑楠珠摇了摇头,郑炎扶额无语,片刻后又问道“独孤泷泫呢?妖王陆引的妻子”,

    牛霸天眼神怪异,只是下一刻又沉吟着问道“谁和你说她是妖王的妻子?”,

    郑炎闻言一滞,想了想这才意识到好像真没人这么说过,妖王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也很平静,至少提到白?矸锏氖焙蚧褂行┣浊校

    “独孤泷泫,这个名字我好像记得,妖王当年出征之前收养的一头刚开灵智的小狼,和妖王一样是纯黑色的,把她留在幽月洞我们就出征南下了,我猜她现在即使活着也应该不在幽月洞,她的修为太浅守不住,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次轮到牛霸天好奇了,

    郑炎一想或许他知道妖王的一些想法,便把在大青沟地下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当提到那些人取走了妖王的精血牛霸天忽然有些愣神,随即轰然起身冲向一旁哼哼唧唧吃东西的百丈,一双肌肉扎实盘虬的手臂一下子就把百丈的猪头举了起来,百丈一脸懵懂,只见牛霸天又用胳膊夹住百丈的头就要掰嘴,

    百丈嘴里还有好吃的五香松子和糖炒栗子,明显牛霸天这是要猪口夺食,百丈怎么可能就范,甩着头想挣脱,只是力气没有这头蛮牛大,在哀嚎中还是被掰开了,牛霸天伸进手胡乱扒拉着,把百丈嘴里的残渣都扒拉了出来,百丈大概是真心疼了,止住哀嚎一双后蹄猛然发力,一下把脑袋从那副“铁钳”里抽了出来,只是用力过猛控制不住力道,一个趔趄向后滚去,砸到了后面的石壁上,居然就这么砸出一个陷坑,大概是终于把那口吃的咽了下去,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就在几人愣神的时候,砸在石壁上的百丈忽然身上泛起红光,确切说是血光,牛霸天焦急地看向郑楠珠,郑楠珠一个箭步上前,一拳砸在百丈脑袋上,百丈哀嚎一声,眼睛里满是不解和委屈,郑楠珠轻喝一声“观想”,接着手里开始掐诀。

    金波也已经停下嘴里的活,喃喃说道“要化形了吗?”,

    郑炎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化形不是好事吗?说明百丈算是可以迈入地道境界了,这个时候的灵智才真正能和人类相当,也可以学习一些艰深的功法,只是看牛霸天和郑楠珠好像都不是如何高兴,到底怎么回事?

    百丈身上的血光越来越盛,郑楠珠一开始就在压制和疏导,这样一来好像有些不太妙,郑楠珠忽然说了一声“退”,然后郑炎和金波就被牛霸天拎着脖子带出了洞府。

    到了外面牛霸天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直接略过湖面飞到洞府对面的山头上,这才把两人放下来。月光下对面洞府溢散出来的血光越来越亮,就在郑炎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忽然洞府所在的山开始崩裂,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现出了身形,即使离着五六十丈远郑炎还是感觉像是近在咫尺一样,这不光是身形巨大带来的压迫,还有类似于陆引那样的威压。

    “拔苗助长了,大爷的,那帮混蛋是故意地吗?”,一旁的牛霸天看着对面神情复杂又自言自语,

    郑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感觉像是面对一个妖王一样?百丈怎么这么强?”,

    牛霸天神情开始变得严峻,用的是郑炎今晚还没见识过的轻飘飘的语调,“百丈本不是凡种,它是天人遗落的洪荒异种,两千年前我来到这儿第一次见到它,那时它就已经开启灵智,两千年来完全没有化形的意思,前几年我带着它去你们族地找人看看,这才大致知道了它的来历”,

    郑炎忽然想到了邓楠说的?族灵族还有雕脉族三魔族,当时时间匆忙,忘了问他到底什么样的才是灵族,什么样的又是?族,那几个特殊种族对这方世界的生灵又有怎样的危险,百丈又属于哪一种?

    对面郑楠珠上下飞掠,一边躲闪着似乎陷入发狂的百丈的攻击,一边把仍旧溢散的血光打散,只是血光太盛,

    “金波,看好郑炎,见势不妙就跑”,牛霸天喊了一身就飞掠着冲向对面的巨猪,还没过湖已经化作一个和百丈等高的巨人,

    随着牛霸天加入战团,郑楠珠忽然悬空独立,片刻后也变作了一个巨人,与他本来的样子一般无二,在月光和血红光芒交织映照下如神人降世,整座碧游湖变成了两个巨人和一头巨猪的战场,金波整个人陷入了呆滞,不是看激荡磅礴的战团,而是看着湖里被气劲激扬起的金鲤,

    郑炎眼看一道巨浪拍过来,旁边的金波还在心疼湖里的金鲤,只得抱起她朝后面飞掠,即使把气机运转到极致,后背还是被蕴含着极大力道的水浪击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金波回过神,翻身抓住郑炎的肩膀一把把郑炎甩向远处,自己拧身冲进了扑面而来的巨大水浪里,郑炎感受着耳边呼呼的夜风勉强扭转身形,看到金波释放出一片金光,把被水浪夹带出来的金鲤尽数都收了起来,

    三个庞然大物大战了很久,郑炎坐在一座孤峰也是无能为力,没想到郑楠珠会法天象地,不是说早已经失传了吗?难道族地还有收藏,可那也不应该捂着不让人知道呀?

    皓月不知何时已经落下,碧游湖那边也没了响动,郑炎站起身调整了一下气机从孤峰上一跃而下,即使天黑又怪石嶙峋也不妨碍准确找到每一处落脚点,身影飘逸潇洒,主要是尽量依靠惯性能减轻内伤带来的疼痛。

    再次回到湖边,大战确实已经落下序幕,只是洞府成了一片碎石,郑炎看见三个身影坐在乱石中,走上前就是一愣,这个高大壮实又英俊的人是谁?回过神试探着问道“百丈?”,

    男子抬眼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面容确实算英俊,关键很阳刚的那种,看起来二十多岁,只是眼神透露出一股子纯净和稚气,居然真的是百丈,郑炎有些惊叹,原以为如果化形成功会是一个大胖子呢,

    “老牛,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百丈突然要化形了?你说被人算计是怎么回事?”,郑炎转头询问牛霸天,根据之前聊天觉得可能和妖王有关,

    牛霸天揉了揉肩膀没好气道“那些来招揽我们的家伙给留了一瓶化气丹,就是化掉身上妖气的丹药,刚才咱们说话的时候我就把它随手扔给百丈吃了,直到你说到有人取走了妖王精血,我才意识到丹药上那道似有似无的气息就是妖王当年的血脉气息,百丈吃了肯定会出事,姥姥的,幸好...”,

    郑楠珠沉吟道“他们把精血炼化成了丹药,大概是提炼了精血里面的造化,你拿到这几颗丹药是三天前,他们得到精血是十二天前,就这么短短九天的时间居然炼成了这种造化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早就熟练掌握了炼造化丹的技术,如果我所知不差的话,造化丹方现世的时间也不到半年,就是那处玄武神殿,这样一来...”,

    郑炎有些不理解,现在公认的金丹派最厉害的是位于东瓯守阳山的守阳门,他们怎么可能跑到大周北边来炼丹?而且炼丹所需的条件极为苛刻,必须做万全准备,关键就是郑楠珠说的熟练的问题,有了丹方有了材料还要熟练,也就是技术,时间太短了,一个经验丰富造诣颇深的炼丹家,也不敢说自己炼几个月就能完全掌握一味失传了几千年的丹药的炼制,何况那些人给老牛送丹药完全是冲着捣乱来的。

    “有大妖给他们提供了精血,能让他们反复试炼”,老牛忽然瓮声说道,

    郑楠珠沉吟道“这些大妖也可能是被他们抓去的,只要这个造化丹成了,他们就可以培养更多的大妖”,

    老牛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理解还是不接受,郑炎听着有些心惊,郑氏一族就镇守在太华山脉的龙头上,几乎扼制着整个太华妖族,如果他们真想再次建立妖庭,必然会首先对付郑氏一族,难道又要爆发人妖大战了吗?现在的条件又到了什么地步?

    身后湖边传来什么出水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郑炎好不容易收敛震荡的心神,转头看去,只见金波一手拎着一条肥硕金鲤恨恨瞪着一直安静坐着的百丈,百丈神情有些尴尬,把头撇向一边去了,郑炎忽然想起自己的小龟,之前放在包裹里没有拿出来,这会儿该不是已经被巨石和这三个家伙的打斗给压碎了吧,想到这儿赶忙去碎石里面翻找,百丈一问立刻跳起来帮忙,大概是有些招架不住金波苦楚凄婉的眼神。

    不得不说猪鼻子是真的灵,尤其是修成妖的猪,百丈只是轻轻嗅了嗅便开始扒开一块块千斤万斤的石头,简直就像扒拉木头一样轻松,六尺的身躯,只比郑炎稍微高些,和郑楠珠相仿,比起现在维持在八尺的老牛显得还有些娇小,居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气。

    包袱被百丈翻了出来,小龟居然安然无恙,连长剑都被砸弯了,它居然只是有些瑟瑟发抖,老牛笑着说这家伙快开灵智了,要不要这会儿就炖了,以后怕郑炎下不去嘴,郑炎想了想还是作罢,虽然一路上都在惦记着怎么吃了这家伙。

    因为百丈刚化形修为和境界还不是很稳定,郑楠珠便多呆了几天,一方面和老牛一起指导百丈稳固境界,另一方面也想看看那些人会不会再来,郑炎在百丈的殷切恳求下又炒了好几锅栗子和松子,临走的时候百丈很热情地给郑炎装了一大兜子。

    这次百丈化形把碧游湖周围几座山都给打碎了,湖里的金鲤死了不少,金波肯定真的生气了,直到郑炎离开的时候也没见她和百丈说一句话,听老牛说之前他们偶尔偷三五条哄一哄或者装作凶神恶煞都能对付过去,只是这次似乎麻烦了。

    郑炎没有担心他们三人如何闹矛盾,就冲金波还坐在那里吃炒栗子就知道没多大问题,或许她是信老牛那些说辞的,只是如同小萝一样,看到金鲤被吃掉还会有种感同身受,这可能是一种赤子之心,对于妖修很有价值。

    关于太华妖族的暗流和郑氏一族可能要面对的问题郑炎还有些担忧,郑楠珠一如平常,很难在他脸上看到什么异样,只是一直沉默,郑炎随口问道“法天象地不是失传了吗?族地还有收藏?”,

    郑楠珠平静说道“谁和你说那是法天相地”,

    郑炎想了想疑惑问道“法相?化身?可怎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郑楠珠点头道“我自己的法相”,

    郑炎惊诧地张大了嘴,不自觉喊道“谪仙人?”,

    郑楠珠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屑还是不满郑炎的大惊小怪,或者只是否定谪仙人的说法,远处腾起烟尘,有骑军出现,原来已经到了虎役围场,似乎有些来势汹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