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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灭口再灭口

    矿洞里有两个面具人,郑炎判断出他们的位置后掌下骤然发力,石碑砸向其中一人,同时滑出洞口合身冲向另一个人,手中匕首闪电划过,敌人已经被割喉,接着冲向刚躲开石碑的那个面具人,同样只是一招,面具人捂着喉咙缓缓倒下。

    矿洞外面仍然有开采的声音,郑炎把陆云涛拉上来让他赶紧通知矿奴们出矿,自己先去控制洞口。

    快到洞口的时候果然见到一个面具人守在那里,郑炎顺手从一个矿奴手里接过一筐矿石,慢慢向面具人靠近,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匕首已经插进了面具人的心口,面具人连闪避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缓缓倒了下去。

    不一会儿陆云涛把十多个矿奴都喊了上来,经过了水池里的屠杀,这个矿洞其实已经没剩多少人,郑炎示意他们先呆着,自己一个人出去探查,结果刚出去几块大石头就砸了下来,赶忙闪身退回洞里只剩一脸怪异,外面不断有巨响和打斗声传进来。

    陆云涛慌乱说道“真要把我们都埋了吗?”,

    话一出口原本就不安的矿奴们彻底乱了起来,有的人已经往外面跑去,郑炎只得把他们又都拽回来,沉声喝道“别慌,官军来了,外面正打着呢”,

    郑炎看众人不再闹着要出去,再次走到洞口探头望去,只见山坳里已经是飞沙走石的光景,空中面具头领祭着一面白骨盾牌左支右绌,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英武中年人,傲立空中操控着万千“金鳞”不断砸向白骨盾牌,溅射溢散的气机使得下面草木山石饱受摧折,简直如末日一样。

    面具首领显然是借助大阵在和黑衣人斗法,黑衣人一脸冷峻,眼神里满是不屑,连手都懒得动,嚣张至极,郑炎看了看周围的光景暗骂了一声“牲口”。

    忽然,有清晰的刀出鞘的声音传来,一道亮白色刀光一闪而逝,空中面具首领的白骨盾牌断做两半,盾牌后的身子也是同样的命运,尸身掉落显露出只有上半身散发着青光的三寸小人儿,小人一脸的难以置信,无法相信自己的元神也被腰斩。

    真正极致的锋锐,可以斩断一切的刀气。

    “澹台凤!”,空中黑衣人怒喝一声,万千“金鳞”全部回归身边,眨眼间组成一副金光灿灿的战甲,手中也多了一把四尺金色龙鳞长刀,只见黑衣人双手握住刀柄向一个方向猛然劈去,同时又有一道刀光出现,两道快若极致的刀气相撞,郑炎一边喊着趴下,一边连滚带爬闪回洞里,下一刻狂暴的气机便涌了进来,耳边嗡嗡直响,再起身时洞口已经坍塌了大半,

    “牲口”,郑炎再次暗骂道。

    黑衣人是玄武军驻汴北城的龙骧将军步炎武,那些“金鳞”是他的法宝,当年凭借军功所得,是太乙金精打造出的“万象龙鳞甲”,由三千块“金鳞”组成,每一块都是一件法宝,锋利坚韧水火不侵,据说还有法天相地的能力,也是凭借着这副铠甲步炎武有大周“四大战神”之称。

    澹台凤,澹台家的绝世天才,只能说是真正的绝世天才,练刀练到疯魔,性情冷傲又难测,郑炎和这人不熟,倒是和澹台家另一个绝世天才很熟,澹台断。

    澹台家的男女天生俊美,男子多有些孤冷,不过孤冷之下又隐藏着各色性情,澹台断和叔叔郑楷元是知己也是相互砥砺的对手,或许是因为楷元叔叔的关系,这个断叔和郑炎相处时还能显露些温和,至于澹台凤,这些年几乎没什么交集,也只是见过一两面,没说过话,那样的人很容易让人向往,但绝生不出亲近。

    两人不知到哪打架去了,不打架才奇怪,步炎武一直想证明自己的战神称号不是通过法宝得来的,澹台凤又看不惯步炎武打压老贵族的那些下作手段,据说每次见面都会打个痛快,只是每次都是步炎武惨败,战甲被人家拆得七零八落,但从不气馁。

    山坳里终于平静下来,郑炎快速冲到面具人尸体掉落的位置,翻找出那个黑色的盘子,琢磨了半天最后一掌拍下去,一个个青色光团四散飞了出来,有的很快回到主人身上,有的停在空中似乎茫然无措,他们的主人已经死了。

    “放下!”,一声断喝传来,

    山坳里已经进来很多军士,其中一个校尉模样的中年人正戒备地盯着这边,刀已经出鞘,几个兵卒围了上来,郑炎只得放下手里的盘子,解释说自己是刑部办案的差官,不说还好,话一出口校尉神色忽然变得怪异以来,郑炎暗骂自己鲁莽。

    只见那个校尉皱着眉头要郑炎拿出官凭印信,郑炎只得说藏在了山坳外面,于是被由一个什长带着的八个精悍兵卒押着找到了之前埋包裹的地方,回到山坳所有东西都被校尉收走,说是要去核实,然后和幸存的三十多个矿奴一起被押解送往汴北城,好说歹说才留下了那只很不起眼的玄龟,暗红匕首也被搜走,陆云涛倒是满脸开心,苦日子终于到头了,赌咒发誓说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押送的兵卒把矿奴们全部用精钢链子反绑着,说是怕掺杂妖人同党,到了军府核查身份后才会酌情发回原籍,郑炎有些无奈,这样一来不知要耽误多久,又实在不想招来步炎武,要不要跑路?那个校尉正翻看包裹,看到银子眼睛一亮,朝郑炎这边看了看,还冷笑了一下,

    郑炎明白,肯定是玄武军内部官员勾结那个面具头领,一个或许是求财,一个是想找到那座“玄武池”,步炎武亲自带队,或许说明那名官员很不简单,也可能是他们也知道“玄武池”的事,从校尉的态度来看他们似乎想要掩盖这件事,自然不想这么一个刑部差官就这么离开,收买?或者杀人灭口?

    汴北城地界人烟稀少,像这种荒野里很难见到耕地和人烟,三十多名幸存的矿奴和二十多名押解的兵卒走的是一条荒草萋萋的小道,两边是已经泛黄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芦苇地,有小河溪流隐逸其间,无尽的芦苇随着微微秋风摇曳着,飒飒作响,夕阳渐渐有了些凉意,风也不再柔和,有一群冥雀忽然被队伍惊起,在众人头顶徘徊不去,

    郑炎仰头看着,片刻后笑了笑,传说冥雀来自冥界,负责引导魂魄进入冥界中央的地府。

    前面芦苇丛出现剧烈晃动,由远及近,队伍不自觉停了下来,端坐马上的校尉没有像之前那样喝骂,嘴角缓缓翘起,手已经摸上了刀柄,几匹马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忽然几条黑色身影从芦苇荡中蹿出,直扑外围还没来得及抽刀的兵卒,接着左右两边又有几条身影蹿出来,是狼,狼群。

    郑炎快速扫视战场,发现总共有二十头狼,每头都有八尺左右的长度,健壮凶恶,这根本不应该是汴北城这边的狼,是荒狼!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下豢养荒兽!几万年来人族一直在和大荒对抗,牺牲无数,只是为了保证生存空间不被大荒再次侵蚀。

    普通兵卒根本不是荒狼的对手,即使手里有武器,即使是最精锐的玄武军团,汴北城多年无战事,士卒麻痹,和百姓没什么区别,刚才变故发生之前没有一个拔刀的。于是只一个回合二十多个人尽数倒在了血泊里,郑炎看着荒狼经过那名仍旧端坐马上冷笑的校尉身边,知道又是一场杀人灭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知道谁算计谁,或者干脆就是一伙的。

    二十多个矿奴被精钢链子反绑着几乎无处逃脱,在变故发生后郑炎故意把一个士卒裹进了矿奴的队伍里,这时一边后悔释放魂魄后为什么不逃,一边悄声问这名士卒有没有开锁铐的钥匙,至于他们的制式战刀砍不断这样的锁链,这名士卒也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但也只能苦笑摇头,钥匙在校尉那里。

    快速思考了一遍发现只能拼命了,说出自己皇子的身份估计死的更彻底,身上唯一一件法宝,胸前挂着的那枚压岁钱,只能是在主人肉体生机断绝后带着魂魄飞回洛阳,飞回颖月身边,那怎么行!也太丢人了。

    眼看荒狼又扑杀了十几个矿奴,剩下几人被链子拉扯的东倒西歪,郑炎踢开一头扑向陆云涛的荒狼,又用肩膀扛住一头咬向自己的,拧身准备用腿绞断这头荒狼的腰,忽然发现陆云涛整个人陷入呆滞,这次终于吓傻了吗?一边想着腿上的动作不停,“咔嚓”一声,眼前的荒狼又发出一声哀嚎,只剩两条前腿兀自抽搐着。

    一名士卒的战刀被荒狼一爪子拍飞,正好落在郑炎身边,郑炎身子蜷成一团终于把反绑着的双臂换到前面,握住了战刀,只是被绑在一条链子上的几个人都已经被荒狼咬死倒在了地上,所以郑炎只得半跪着举刀迎敌,一面还要照顾仍旧陷入呆滞的陆云涛,叶潜志真顾不上这家伙了吗?十多年心血可就交代到这儿了!

    郑炎还有心情想着别人的得失,连着挥刀斩杀了三头近身的荒狼,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战场上还剩下的十多头狼开始悉数后退,只余下两个少年人,校尉旁边出现了一头更高大的白狼,是狼王!郑炎咧嘴笑了笑,狼王了不起啊,只要你过来也得交代...

    雪白狼王身上散发出一阵白光,下一刻化作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劲装的冷冽中年人,郑炎无奈一笑,原来是化灵玄功,还是步炎武的副将李太阶,实实在在的地阶高手,

    “李大人,对不住了,不知道是您的儿孙,早知道我就下手快点儿,保证让它们死的痛快些”,郑炎嬉笑道,

    李太阶摇了摇头,右手指尖幻化出五道利爪,只是轻轻一挥,坐在马背上的校尉整个人被划成肉条,坠落的脸上仍旧保持着冷笑,到死也没想到他也成了被灭口的那个人。李太阶没有说话的意思,径直向场地中的两个人走了过来,郑炎很奇怪的没什么感觉,只是知道自己今天这副身体肯定要交代到这儿了,不过这家伙也得被灭族,又要死不少人了。

    “步炎武有没有参与?”,郑炎难得升起些好奇心,

    李太阶摇头,

    郑炎笑了笑,再次举起了刀,没道理明知是死就不反抗,这不是郑氏一族的风格。

    李太阶抬手准备划下,一道肉眼可见的光线平直又快速的划过,像是平时颖月弹琴时放出的音波,郑炎眼睁睁看着举起的刀的刀尖齐整整掉落,还有李太阶举起的手也是这般和小臂分离,断口处开始喷出血水,李太阶脖子上的一条血线渐渐扩大,整颗脑袋掉了下来,郑炎赶忙托着陆云涛往后退,只是陆云涛已经被淋了一身血,狼群呜咽着跑远。

    一个金色七寸小人从李太阶依旧站着的身体里飞出来,慌乱的神情一览无余,正四处寻找着刚才出手的人。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空中的小人,接着穿着金甲的步炎武完全出现在尸体旁边,兀自喷涌的血水飞洒向另一边,郑炎感觉身后有人走了过来,转头一看是澹台凤,还有姗姗来迟的叶潜志。

    陆云涛陷入呆滞是因为体内潜藏的力量被激活,得知没什么大碍,郑炎走到校尉尸体旁边翻找自己的东西,这才发现周围几里地的芦苇都被削了一截,也没什么奇怪的,别说芦苇兵器,就是山也能削断。

    终于从血泊中找出了一把长剑四把匕首一个包裹,沾染了很多血和碎肉,忍着翻腾不休的肚子,拿着东西到旁边的小河边清洗,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郑炎没有回头,一边干活一边笑着说道“别想着让我感谢,我现在就是个穷光蛋,以后说不得也不行,大爷爷请的你就找他好了”,

    澹台凤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大概是表示在笑,“你怎么知道是你大爷爷叫我来的?就不能是别人?”,

    郑炎扭头一脸不解,“断叔不是去风炎洲了吗?静姑姑也跟着去了吧?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一个人去族地的事儿,还有谁?”,

    澹台凤坐下捡起一支芦花仔细看着,没有回答郑炎的问题,

    看着眼前这副俊美无铸的脸,郑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澹台凤冷笑一声,手里的芦花瞬间化成粉沫,郑炎赶忙收敛神情平静说道“不想说就算了,我就当没发生过这档子事儿,先闪了”,说着收拾好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你似乎很怕知道那个名字”,澹台凤忽然说道,只是没有拦阻郑炎的意思,

    郑炎有些不情不愿的停了下来,勉强笑了笑说道“雪鸿姐还是雪萼姐?我事先声明,那些传言不是我弄出来的,有人想把我推到前面,我真的和她们谁定过娃娃亲吗?这些年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凤叔,你肯定知道吧?”。

    澹台凤扭头看着郑炎忽然笑了起来,“出来之前见到雪鸿了,她说让我替她和你问好,在国子监你和雪妃相处的怎么样?”,

    郑炎点了点头又疑惑道“雪妃今年年初到的洛阳,到现在我们俩还没说过话,不用担心,在洛阳怎么都不会受欺负”,

    澹台凤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郑炎有些无奈,走到陆云涛那边看了看,这家伙已经有些恢复,眼睛转动了几下冲着郑炎咧嘴笑了笑,郑炎摆手道“我先走了,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头见”。

    叶潜志起身行了一礼,步炎武已经开始轻点被杀士卒,郑炎冲叶潜志点了点头,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五匹军马,最终还是走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