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应该, 有件事我却必须先确认。”小小的手办似的人型, 声音细若蚊蚋,“你能联系到的战国元帅,是哪一个?”
他的说法倒是出乎意料, 听得我愣了下,“哈?这是什么说法?”战国元帅还能有哪个?还有第二尊金光闪闪大佛吗?
呃——不对…
一瞬间才转念想起来确实有第二个大佛元帅, 紧接着就看见小小的柯拉松隔着重新戴起的小墨镜镜片仿佛又盯了我一眼, 一双手掐成拳头, 又等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一样说道,“到现在,你能联系的那一位究竟是不是我的养父?或者该说…”
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明确的表达?他握紧了拳头, 哼哼嗤嗤了半天忽然又泄气一样垂下脑袋,说话的声音显得很沮丧,“这里不是我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对吧?”
花了几秒钟时间消化完他的话, 眨了眨眼睛, 又细细的盯着他看了几眼,之后, 我露出很愉快的微笑, “发现了呢~我原本还在苦恼该怎么说明这件事, 柯拉松先生真了不起。”
其实原本也没打算隐瞒,只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说清楚,穿过次元壁障来到另一个世界,在我看来就算是幽灵一时半会也会反应不过来啊~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看出不对,可是,这样一说一个准也真是不得了呢~小小的柯拉松。
按照先前他的说法,他才醒来没多久不是吗?就这点时间,外部环境能提供的情报更是匮乏得可怜,先前在海军基地,出来后就是酒寮街,他根本也没接触到什么外人。
结果他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异样…不愧是能胜任间谍的海军精英哈~而且卧底的还是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那种无比精明的人物身边。
这样一想,我盯着这位迷你版的柯拉松,心头一时各种感慨。
片刻之前我还暗自烦恼该怎么解释换了个世界这件事,这会他发现了正好,省下了我很多不必要的口舌。
毕竟大背景相同嘛~而且两个世界貌似乎大致走向也相差无几的样子,无意中把那边的柯拉松带回来,要怎么告知真相我刚刚还头疼,结果他自己先察觉了,真厉害呢~
…………
想了想,我笑得比刚才更轻松几分,“这里确实不是你的那个世界,当中有些缘故说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
接着,把声音缓缓些,拿出当年和自家熊孩子讲道理的耐心,说道,“是你的养父哦~那位战国元帅,放心吧~我答应的事,做得到的话怎么也不会食言。”
做人要言而有信————我一直这么教育自家熊孩子娜娜。
而且教孩子嘛~大人的以身作则比费尽口舌说无数遍来得有效果,我一直努力给熊孩子竖立好榜样,所以承诺要让他见养父这件事,哪怕除了我和柯拉松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也必须尽心尽力。
另外,这会知道他担心什么,我也不会郁闷或者生气,那是人之常情嘛~
他的养父,当然必须是那个世界的战国元帅,就算安娜的世界也有海军统帅…相信对当事人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不同灵魂的相同身份,这当中的区别,身为穿越者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所谓以己推人,我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用‘反正都是战国元帅’来敷衍了事的啊~
…………
我这厢话音刚落,迷你版的柯拉松就猛地抬起头,许是太激动连声音都发抖,“那种事你也办得到?真的吗?”
见他抬起头看过来,小小的身体不自觉的轻轻发颤,我就…没忍住尊老爱幼(其实是死宅心理)的抬手给他捋了捋…
当然,不敢再刺激他摸肚子,就是摸了摸那一身小小的墨黑羽毛大衣,的袖子————缩小无数倍的精致人型神马的,嗯~虽然我不是洋娃娃控,可还是忍不住。
很可爱啊~
摸了摸,又摸了摸,死宅谜一样的兴趣得到满足,我怀着又一次无比荡漾起来的心情,一时没控制好被小手办的美妙感觉给迷惑了,脑子一昏就开口说道:
“只是利用穿界门传递声音而已,是小事哦小事。”
夸口完了我才勉强清醒一点,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后脑勺就爬满了黑线,色迷心窍什么的简直…
好吧~至少被活生生的手办迷惑了不算丢脸哈~世界独一份呢~也就小人族那种传说中可爱无比的生物可以媲美一下。
又一次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之后,盯着迷你柯拉松,我讪讪的笑了笑,为时已晚的稍稍亡羊补牢那么一下,“当然啦~也需要你自己的努力。”
“就是电话虫嘛~你现在附身的这个。”
把黏在他手臂上的手指移动到他背后的壳子上边去,刚刚才夸下海口,而现在立刻就得出尔反尔一下的我只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尴尬。
不过————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还完,毕竟夸下海口了呃~
尴尬归尴尬,我还是得厚着脸皮继续往下说,“电话虫的功能就是通讯,你能联系到你的养父。”
“我所提供的是穿过次元壁障的灵力,能不能成功我也不敢百分百肯定的,对不起啊~”
“我会尽全力帮你。”
…………
说起来,小蜗牛柯拉松先生是个非常讲道理人,无论身前死后,哪怕是我的话听起来有点出尔反尔的意思,他也很通情达理。
“不能成功也关系的,如果不是遇到你,现在这样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口气一点抱怨也听不出来,甚至…确实是很感激,一点也没有做戏,“这件事原本也不是非完成不可的承诺,你当时也说过,如果有缘分…”
↑↑↑他越说,我越觉得良心有点刺痛————毕竟把他带回来…好吧好吧~真的心怀歉意可不是光靠嘴皮子说说。
说一万句不如动手做一件事…
嗯~
“那我们就准备一下开始吧~”
为了逃避良心的谴责,我说完就爬起身,一边把小蜗牛从地上拿起,先找个挨墙的柜子安置好免得等下不留神踩着,之后,开始在屋子里翻找需要的东西。
就是纸和笔。
这屋子说是酒室不过也提供食宿,最顶级享乐的地界,说起来————家什不错,很有品位,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
屋子里两重,里里外外翻一圈,找到一个放满美酒的置物柜,好几盒雪茄,一整抽屉香烟…好几抽屉男式女式浴衣内衣胖次,各种型号,各种品牌,各种风格,总之周到得不得了。
甚至还有各式呃~造型微妙的用具。
做工精致看着就造价昂贵,可是!它们的用途非常不和谐,糟心的是这屋里内外两重的几个储物柜都翻一遍,连ox用品都找出好几个牌子,怎么就是没有纸和笔?!
叮叮咚咚翻找一阵,再次一无所获的我一脑袋黑线的阖上第n个抽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忘记刚刚看见的那什么,手铐鞭子和束具…
塞壬这里居然还有调/教节目么?!也不知道哪个来消费的如此重口味?
特么的看得我尴尬症都要犯了!要知道现在可不止我一个人住这,还有柯拉松啊喂~虽然缩小无数倍的他这会是个迷你版,可还是成年男人啊!摔!
糟心的是我刚阖上的抽屉还就是他呆的这储物柜…刚过来找的时候,他就挨着柜台边,居高临下,满怀希望的盯——
…………
保持着蹲地的姿势,面朝下,尴尬得耳朵都发热,我觉得现在自己没勇气抬头去看脑袋上方的那只蜗牛…呃…
呃…呃…
挨过一阵面红耳赤,然后,我在一脑袋神兽咆哮着跑来跑去的混乱里,忽然灵光一闪:没有纸和笔,可以用别的替代的嘛~
比如刚刚在梳妆台那边看到的没拆封的口红,或者胭脂盒…
纸的话更随便了嘛~
翻箱倒柜结果找出好几抽屉床上用品的我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囧。
想到办法,我原地窜起来,背后有恶狗在追似的朝着目标所在地窜出去。
…………
…………
…………
隔了蛮长一段时间,把最后一块涂满咒文的布料抖开铺好,又稍稍调整了下位置,让围满房间的这些布料上的文字形成一副连贯的长型画卷,之后松开手。
指尖离开绵软布料的瞬间,依稀仿佛虚无中有根跳动的秒钟徒然静止,若有似无的气蓦地自那些文字间扩散开,缓缓的把这整间酒室笼罩在一个无形无质的气场之内。
前期准备工作完成。
之后我转身,折回安置小蜗牛的柜子前,探长手臂朝着室内一挥,冲着等待已久的迷你柯拉松说道,“可以开始了哟~需要我帮你拨号吗?”
说话的同时转头看看这屋子,我的心情啊~其实还真是很得意:
用掉了柜子里翻出来的几块浅色床单,外加梳妆台上所有带色素的化妆品,口红啦胭脂啦眼影啦等等,画得我手酸,才把几块裁好的布料填上带有咒力的文字。
这会屋子里四个角落都覆盖写满咒文的布料…虽然场面乍一眼看有点像跳大神,不过,相信效果一定很好哒!
这可是经过改良的完整版穿界门呐~
我用电视购物节目主持人的热情态度,非常非常诚恳的推销自己的产品,“现在时间也应该正正好哟~打电话给战国元帅也不用担心他不方便,来吧来吧~”
刚刚我瞥了和柯拉松放在一个柜子台面上的座钟,这时候夜里九点,正是忙完了开始休息,而且不是花天酒地的时候哟~不用担心打电话的时候那边正忙着做不和谐的事哟~
如此良辰美景,小柯拉松我们来联系失散的亲属吧~
对于我的热情,柯拉松显得有些犹豫?他拿掉小墨镜,伸长脖子努力瞭望周遭,之后眼睛转回来停在我身上,沉默了下才开口,“为什么这么…和上次不一样?”
“因为这次和上次情况不一样。”我龇出一口牙,笑眯了眼睛,“这次不仅仅是消除亡灵和生者之间的隔阂,还需要连接两个次元。”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上次给他打电话联系他养父是在德雷斯罗萨王宫的花园里,我只需要借灵力给他让他能够在现世现身————人类的眼睛之所以看不见魂魄,原因大概呃~应该是魂魄一类的存在和现世相当于隔着屏障,注入灵力能够抵消隔阂。
而现在不一样,除了亡者与生者,还隔着一个次元啊~
“这些咒文形成的力场作用在整个房间。”
“实际上穿界门并不是把你的声音送到那边,它的作用在于让力场覆盖之内形成异度空间。”
比了比这间屋子,然后我回过头看他,接着往下说,“现在拨动号码,电话蜗牛发出的生物波,接收它们的是那个世界双子岛海军基地的通讯网接收终端。”
就象我原本那个世界移动通讯的接收站,或者卫星接收站。
无论是世界政府还是海军,都有各自独立的通讯网络分布在各地,尤其是海军,电话虫生物电波接收端是每个海军基地的标配。
一个一个终端接入转出电话虫信号,最后形成一张无形的网覆盖全世界,g-3支部双子岛基地是军事重地,当然也会存在大型终端。
我使用穿界门让这个酒室成为异度空间,柯拉松拨出去的电话,电波很可能会被他那个世界的g-3支部双子岛海军基地接收,之后转出。
虽然只是个设想,不过没有做下去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撒~
我们要有创造精神。
…………
“可以开始了哦~”我这样做结束,同时伸出手,“报号码给我,你的手那么短,肯定拨不到壳子上边的圆型按键盘,= ̄w ̄=。”
迷你柯拉松:…………
短暂的静默过后,他慢慢露出╥﹏╥的表情,显然是被‘那么短的手’打击了下。
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火柴梗似的小细胳膊,之后又抬起头,一双荷包蛋眼转啊转,不过最后也没哭,到底还是鼻音很重的吐出一串数字。
帮他把就算反手也肯定够不着的号码拨出去,我就算完成任务了————接着就是等。
蹲在柜子台面上的迷你手办这会…怎么说呢?大概算是抵不过生物本能,虽然他的里子是人类,可身体毕竟是小蜗牛,拨动号码,我松开手指就见他姿势微微一变。
象是发条娃娃被触动机关,两眼放空,张开嘴发出噗噜噜,噗噜噜的嗯~等待音。
…………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上次在王宫花园更长一些,不过因为柜子台面上放的座钟指针停止走动,时间无法计算…只能从柯拉松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听出来…确实有些久了。
或许失败了?也或者…出了什么误差?
想到计划里原本就存在的失误概率,我支起斜倚在柜子边的身体,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口,“那个,如果这次…”
联系不到就算了,我们可以找时间再试一次————我是想这样安慰他,不忍心看他越等越失望,小小的身体简直都快支撑不住似的…
可是我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他口中的噗噜噜声忽然咯一声————是那厢被人接起的动静,迷你柯拉松长大了嘴,没有幻化出任何拟人神态,还是他自己原本的模样,口中的声音却变了。
“罗西,是罗西吗?”
颇熟悉的声音,语气听上去很激动,显然是线路另一端的人情绪很…嗯~难以自抑,“罗西,我到德雷斯罗萨了,你在哪,罗西?”
↑↑↑这种说法,看来是成功了呢~我就是如此天才。
嘚瑟两秒钟,接着又在对上迷你柯拉松求救似的眼神之后干咳了下,拿下蜗牛壳上的话筒,一本正经的开口,“很抱歉战国元帅,我失约了。”
先前说好了如果可以要让他们见面的,结果,没缘分啊~意外不是我能控制————虽然说是没缘分,可现在面对家长,我总是有自己是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放罪恶感,囧。
有点心虚的想了想,然后,等那边战国元帅难以接受似的提高音量吼一声‘什么?!’余音袅袅平息下来,我才继续往下说道,“当中出了点意外,现在我和柯拉松先生离开德雷斯罗萨了呢~”
“很抱歉,战国元帅。”努力挤出非常诚恳的笑容,我试图求得被/拐/走的孩子的家长原谅,“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请务必放心。”
迅速给出保证,虽然我也明知道家长绝对不放心,可是没办法呃~
然后啊~迅速的把这会应该出现的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场面还给当事人,“请稍安勿躁,战国元帅,接下来让柯拉松和您通话,最后,我再次表示很抱歉。”
把手上的话筒轻轻放到迷你柯拉松的身前,使个眼色给他,随即就看见他眼眶里含着的眼泪哗啦啦流下来,眨眼间哭成小喷壶。
“父亲——”
听得他哭着开口我立刻转身,飞也似的退到一定距离之外去,对于人家父子间饱含亲情的交谈,我这么个外人就不掺合了嗯~
↑↑↑至于柯拉松现在附身电话蜗牛该怎么一人分饰两角的演双人簧,呃~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解决哒~就算不能解决,父子的亲情也一定能克服所有障碍哒!
…………
接下来是一段混合着哭声和交谈声的等待时间————声音来自柯拉松和他养父,具体内容我没怎么仔细听。
一切开始之前我就考虑过非礼勿听的问题,这酒室分作两重,用几重垂低布幔区分内外两个区域,我把电话蜗牛搁在里边,这会自己走到外边,阖上布幔声音就变得隐隐约约。
等待期间我重新坐回剩下残羹剩菜的席面边,拿起杯子自斟自饮。
喝了几杯剩下的冷酒又起身去找了烟包和火机出来,点一支烟咬在嘴角,有一下没一下的吸。
隔着垂低布幔后边是低低的交谈,与断断续续的哭声,听在耳朵里…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嘴角溢出的烟雾模糊了视线。
柯拉松…他其实想问的不止是之前问出口的那些,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最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帮他。
只是难以启齿,无论是他还是我。
其实我知道,他不仅仅是表现出来的这样无害又迷糊,虽然走大平路都会脚绊脚摔倒,可是能胜任间谍潜伏好恶名昭著的海贼团内部,又怎么可能傻到哪里去?
真是羊羔似的人物,海军哪里会派出去,那不是给敌人送菜么?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帮他不是为了任何理由,既不是站在海军立场也不是为着战国元帅,只是为了那晚…在德雷斯罗萨王宫那晚,从baby-5手上拿到旧报纸,看见那道死讯崩溃痛哭时,他陪着我的情分。
说来或者很多人会觉得不可思议,只是身为当事人,彼时那种绝望时刻,他明明是幽灵却在发现我独坐恸哭时手足无措的团团转…最后又露出同样悲伤到茫然的表情…
原本我知不知道,后来他说要打电话给养父,我才大概猜到些。
活下来的人最痛苦没错,可是,死去的人…大概也一样痛苦的吧…不能活下来见重要的人一面,眼睁睁看着重要的那个人陷在痛苦深渊而无能为力。
作为亡灵,不会比活着的人轻松多少。
出于不同原因的相似遭遇,所以他才会在那一夜逗留不去吧?
也因为发现他的存在,我才能从钻牛角尖一样的痛苦的早一点清醒。
所以,才会放不下想为他做点什么。
欠债还钱,欠人情当然也得还回去,天经地义。
…………
一支烟燃到尽头,掐灭它重新点一支。
然后,火星卷着烟草慢慢烧灼,代表着时间一点点消失。
然后再点一支。
然后再点一支。
…………
…………
一直到我面前拿来充当临时烟灰缸的瓷碗堆满了灰烬和烟蒂,隔着垂低布幔另一边的动静才消失。
又等了会,确定里边确实没有再有什么,我才起身走过去,探手拉开遮蔽物,徒然开阔的视野,目光的尽头,挨着墙的那个置物柜上,小蜗牛同样看着我。
“多谢了。”他这样说,声音沙哑得厉害,“可以撤开咒文了,它们的存在对你不好,对吧?”
说完顿了顿,偏头看了看室内一角,复又恋恋不舍的开口,“我能察觉到,力场形成后你身上的气开始被汲取,撤开它们吧~已经够了,我和父亲道过别了。”
“嗯。”我点点头,迈开步子走上前,随即抬手拿下噙在嘴角的烟支,“等找到史塔克那家伙,或者会有别的办法能送你回去。”
闻言他撩高眼皮盯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转瞬又平静下来,“不必了,我已经死了,生者和亡灵不该有交集,这次是托你的福。”
他笑得有些自嘲,“我能存在只是执念罢了,这么多年我希望能再见一次那孩子,特拉法尔加.罗,见见他,然后陪着哥哥等到最后。”
“那个约定好的,绝对的未来。”
“只是我没等到最后。”
“住口!”我抬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紧接着冲到墙角去扯开构架穿界门的咒文,忍不住把音量提高些,“你现在认为完成心愿,是不想活了吗?”
攥紧手中写满图文的布料,复又狠狠的把它们扔在脚边,抬手捏了捏额角,强制把浮起的暴躁情绪压迫回去。
不爱惜自己的孩子…
深呼吸了好几次,放下手,我盯了不远处呆在柜子上的迷你版柯拉松一眼,想了想就开口,恐吓他,“你打算这样死去?以后会都是蜗牛哦!”
闻言他猛地睁圆了眼睛,显然是被吓着————然后,我慢慢露出狼外婆似的微笑,“真的哟~不骗你哦~”
…………
满意的看到迷你手办被吓得瑟瑟发抖,接下来我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极度愉快,又因为高兴,手上的速度也跟着快了不少。
撕掉的几块备用床单已经彻底不能用,收拾起来把写满的图文进行第二次销毁————撕成一条条完全看不出原样,最后团成团搁在吃饭那边的一个大盘子里,又拿残酒浇上去让它们浸透。
顺便拿下嘴角的烟支丢上去,让溅起的火星带得酒精燃烧。
↑↑↑完成生平头一次如此浪费的壮举,直起身,正想呃~找个人来收拾,顷刻间又听见隐隐约约的一阵接一阵的…惊呼?
象是起了什么骚动,听声音是外边?
愣了下,想了想我就往这酒室靠外的那半走,这屋子大致风格偏和之国,一侧靠外全部做成纸门,拉开之后外边是观景台…
先前布置穿界门的时候阖上它们,这会————猛一下拉开它们,雪白的纸质拉门自两侧分开的瞬间,柔和却明亮的天光裹着清冷海风蓦地扑面而至。
我愣在原地,扶着拉门的手一时都忘记放下,屋里一直亮着灯又被那些事扰了心神,我竟没发现时间…果然是有些许差异的吗?
怔愣片刻,回过神,稍稍走出几步,放低视线朝着下方发出动静的那边看过去:
在楼下,拉开门的瞬间那些声音更清晰起来,也更嘈杂,象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一重接一重楼里边住的人被吵醒了查看,然后跟着惊讶无比的样子。
在下边,楼下的庭院里,此时朝下看,昨夜来时见到的浮艳景致拢在远处一线初生的日光下就像个卸妆的美人,没了奢靡,只有浅浅的秀气。
正对着我住的这间,青浦池塘上笼着薄薄的晨雾,只是朱红廊桥却诡异的开出一道,不大不小,混沌幽黑的缝隙…
穿界门?!
…………
眼神微微一缩,下一秒,我大半个身体就探出半人高的雕花栏杆,“史塔克!莉莉妮特!”
柯泰雅.史塔克,莉莉妮特.金洁巴克,是他们吗?能够使用穿界门,是他们对吧?现在正影影绰绰自虚无后边走出来的…
咦?
一道金黄刺目的光线,在脱离穿界门之后瞬间激射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过我的耳朵,紧接着才是姗姗来迟的,空气被撕裂的厉响,和被光直射之后眼睛的伤害。
顷刻间眼前变得空茫,什么也看不见,咫尺间出现一道存在感,带着起伏不定的空间力场,还有半悬空的身体被揽住腰狠狠攥回来。
“耶~科学部忙了一个晚上才捕捉到穿界门的异动频率,结果一见面你却差点掉下楼,真是的,怎么可以不爱惜自己?”
黄猿大将,海军科学部头子,波鲁萨利诺先生的声音。
“说起来,你不会是忙着和萨卡斯基共度良宵才忘记联系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