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些炸药在试验场地爆发出来的惊人威力,擅于权术,但武力值低微的慕容从文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心惊胆颤的感觉!
这个天大的功劳也让本应该名声败落的慕容尚武成为了朝野上最受热捧之人,不但是满朝文武对其赞不绝口,就是原本支持自己的慕容异人亦是对其青睐有加!
“这储君之位本就是我的,慕容尚武,你根本无权染指······”想起每次上朝之时慕容坤看向慕容尚武的眼神,其中蕴含的柔和和赞赏,就是瞎子也能察觉一二,而生性敏感的慕容从文更是从中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刺杀?栽赃?甚至是政变?”心烦意乱的慕容从文坐在府邸大厅的椅子上,平日的温文尔雅终于是遮掩不住满是野心和狂乱的本性!
只听见“哐铛”的瓷器碎裂声骤然响起,慕容从文有些神色狰狞地站在桌椅之前,身前的地板上满是茶水痕渍和凌乱的碎片,随侍在一旁的几名婢女则是惶恐至极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让杨僖前来见本王!”慕容从文铁青脸色地轻喝道。
“喏,喏······”几名侍女顿时如蒙大赦,无头苍蝇也似地飞跑了出去。
慕容从文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平凡而耐看的脸庞上阴云密布···
不多时,“文纵王”府邸的大厅之外突然响起了急迫沉重的脚步声,只见那身宽体胖的杨僖正满头大汗地从门外跑了进来,圆硕的体型让他看起来就如滚地圆球一般,滑稽可笑!
“臣,臣杨僖参见文纵王殿下!”杨僖猛地窜到慕容从文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头就拜!
慕容从文依旧冷着一张脸,微微地抬起了靴子,踢了踢他的脑袋,冷笑道:“呵呵,杨僖啊,你可知本王现在的心情可是极差的······”
也不知道是天气变热的缘故,还是摄于慕容从文此刻的气势,杨僖那赘肉横生的圆脸上竟是一层一层地往下淌着热汗,而且很快浸湿了地板!而他整个人却仍是恭敬地伏趴在地,丝毫不敢妄动一下,只是垂着的脑袋微微仰了仰,无比谄媚地笑道:“王,王爷,奴才深知您近来烦心,故特地走访寻觅,终于是在来往的商贾旅队中寻到了王爷平日里经常念叨的极品黄河鲤!这会儿,正准备让那些外来商贾将其呈献给殿下呢!”
极品黄河鲤的消息却是让慕容从文的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踩在他头上的足靴也放了下来,“哦?这倒算你有心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此奴才分内之事矣······”杨僖仍旧一脸媚笑地看着慕容从文,不停地躬身叩拜。
“那你还不赶紧让人把极品黄河鲤给本王送上来!”一想到那黄河鲤的顶尖滋味,向来清心寡欲的慕容从文却是破天荒的有些心痒难耐了!
其实说来也奇怪,城府极深的慕容从文虽然一直都在慕容坤面前扮演着朴素节俭,作风节制的“光辉”形象,但有一个爱好却是燕蓟之地众人皆知,就是他最爱吃鱼,而且最爱新鲜可口的黄河鲤!尤其是百里无一的极品黄河鲤!
这个喜好甚至仅次于他对储君之位的渴求!
“奴,奴才遵旨!”圆球般的杨僖忙不迭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慕容从文行了一礼后,一路“滚”了出去!
那姿势,那神态,一眼看去,却是一如寻常的滑稽可笑,狼狈不堪!
但是,若有大师级别的高手在场,肯定会察觉到,杨僖这引人发笑的步履身姿之间却是自带着一股“道法自然”的韵味···
————
燕蓟西城的平民闹肆,于光煜等二十一人齐聚在一间破烂朴素,年久失修的落脚小院中。
日落的残照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橘色的光辉给屋瓦残破的小院蒙上了一层“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凄清薄雾。
“周叔祖······”于光煜换上了一身武者劲装,神色郑重而苍凉地看着眼前的六旬老者。
其他的十九名大师亦是一脸悲壮地直视着这位易水门中辈分最高,修为最强,却也是最和蔼可亲,关照后辈的师叔。
老者则是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褂,平凡无奇而慈眉善目的容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舒适感。
“诸位子侄,无需如此。”周平伯朝着眼前的宗门后辈和煦地笑了笑,“人之一生,有要做的,也有不得不做的!有的事或许能选择退让,但有的事,哪怕是付出生命,也需要将其完成!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一生都在践行‘侠义’之道,但到头来,却是忘了真正的道义所在!小于有一句话说得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果老夫能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为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献上最后的余光,也算是让心灵得到了圆满,寻到了真正的归宿······”
晚风幽幽,听着周平伯淡然致远的慨叹,于光煜等人只觉得心里酸涩,眼角亦是微微发烫了起来。
周平伯呵呵一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顺手就从于光煜的手中接过了那柄约一尺来长的青光匕首!
“光煜,若是可以的话,老夫的小邪儿便拜托给你了······”周平伯突然温和地拍了拍于光煜的肩膀,却是将自己的孙子托付给了他。
于光煜强忍住心里的悲怆,也不管自己能否逃离徽国,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天长水阔,有缘重逢!诸位,请多加珍重!”周平伯向于光煜等人抱了抱拳,神情一如既往的豁达平和。
于光煜等人肃然而立,整齐一致地躬身一揖,“弟子恭送师叔祖(师叔)!”
周平伯心里一热,爽朗一笑后,渐渐消失在了夕阳的微光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