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堡之中的王氏族人们现在都已经收拾好随时准备出发了,所以在这个时候,着急的赵旭也不禁想要亲自带人沿着官道前往家乡看看。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赵旭曾派往家乡的一名骑士终也不由策马返回,可算是为赵旭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司马,太公他们距离此地仅有三十里,晌午时分,定可赶到”
“好,这就好,辛苦你了。”
得到确切的消息,赵旭顿也不由为之长舒了一口气。
而后但见他转而看向身后的赵昂、赵晆等人,便也不由听他高声喊道“走,阿昂,别晆,快随我一同前往迎接家中大人。”
父母等家中长辈一路长途跋涉马上就要来了,赵旭他们这些个做晚辈的又岂能在这个时候干等着而不去迎接。
所以在招呼了一声之后,赵旭他们当下也就带着十余骑前往迎接去了。
“父亲,母亲”
策马急行一直迎出二十余里,在分别了长达两年的时间之后,赵旭终于也是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所以当下也就不由见他滚鞍下马,带着赵昂等快步急行赢了上去。
“父亲,母亲,不孝儿向您请安了”
说着,当下也就不有红着眼睛拜倒在地。
“我的儿,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见到赵旭,赵旭的母亲李萱顿也不由红了眼睛,赶紧走上前来,一把将赵旭从地上扶起。然后看着下巴上已然蓄起乌黑短须,模样也比离家时要更显成熟的赵旭,当下也不禁垂泪道“这些年,可真的是苦了我的儿了”
即便说这些日子来向家中写信赵旭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只说一些军中趣事,半点不提沙场征伐。可朝廷与叛军对垒,声势如此浩大,赵旭的家人们又岂能不知其中的艰难险阻。
是以在见到赵旭时,做母亲的李萱当下也不禁哭成了一个泪人。
“行了,行了。你看你,咱们好不容易才与儿子重逢,乃是喜事,你应当高兴才对,哭个什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见到自己的儿子已然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大丈夫时,从小到大可以说一次也没有在赵旭面前流过眼泪,露出过软弱模样的父亲,此时却也不禁时红了眼睛。
不过作为父亲,到底和母亲不同。
在出言将自己妻子的情绪安抚住之后,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儿子,当下也不禁满含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不愧是我赵氏的儿郎,没给我家丢人”
“父亲”
闻此,一直红着眼睛的赵旭至此却也终不禁流下了眼泪。
心中百味聚杂,已不知该出何言
亲人重逢,可接下来却也并没有因此而久留。
时间紧迫,已韩遂等人为首的西凉叛军现在也已然是整合好了兵马,从金城郡和陇西郡治狄道向着汉阳这边杀来。
所以在当天下午,赵旭等一行数千人,并成一个拖家带口的庞大队伍,也就不由浩浩荡荡的想着扶风方向赶去。
而在赶往扶风时,赵旭他们自然也不必可免的要再次路过冀城。
当队伍来到冀城之外,赵旭见到曾经秩序井然的屯田大营现在已然变得一片慌乱的时候,心下便也不由打定了注意,要去冀城亲自见一见汉阳太守傅燮。
虽说本人并不认同傅燮这种以安抚招降为主要手段的平叛方略,但对于傅燮的为人,赵旭也着实敬佩。因而他也真不想傅燮这样的人在这里遭受厄运。
所以在和姊夫王国他交代了一番后,赵旭也就不由带着十余人策马进入了这曾经西凉最为繁华的城池,冀城。
“府君到”
独自一人在太守府的厅堂上等了不多时,作为汉阳太守的傅燮也就不由从后宅迈步而来。
“破虏将军帐下军司马赵旭,拜见府君”
“行了,赵司马,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又何必多礼。”先是这般道了一声并摆手让赵旭免礼,接着傅燮也就不由看着赵旭道“说吧,赵司马为何在这个时候,还要特意见我呢”
“傅公现在的局势如何,想必傅公您比我要更加清楚。没有了兵马的压制,城外为招抚羌人而开创的四十出屯田营垒,此时便也就成为了一道索命符。
若这些人联合叛军,那么汉阳的沦陷也就不是人力能够阻止的了。傅公,您是忠义智慧的人,不应该继续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了。
何不随着在下一同离去,暂且保下有用之身,以图将来呢”
“赵司马原来是来劝我走的啊”这般道了一句,傅燮脸上原本淡然的神情却也不由变得决然起来。
“我身为朝廷任命的汉阳太守,拿着朝廷的俸禄又怎么不替朝廷分忧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一定要为朝廷守住这里。如果不能,那就一定要死在这里。
赵司马,你也是一个人才,智慧且勇敢,当知道我的心思。我言尽于此,你便也就速速离去吧。”
言罢,傅燮也就不再理会赵旭,直接起身也就离开了。
而赵旭见此,伸出手来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也只是一声长叹,“走,咱们也走吧”
离开太守府,摆手招呼了一声在府外等候的一众下属们,赵旭他们便也就直接策马离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
尽到自己的责任坚守在这里,这便就是傅燮的选择了。
哪怕这种选择最后迎来的会是死亡
是以在策马离开冀城之后,赵旭在立在远处回望这里时,方才也不由真正体会到了在他们后世鲁迅先生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拚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
默然立在远方,赵旭不禁默然愣了良久。
回想起傅燮方才的那一番话,心中也不禁既悲伤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