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底下所有的慈母一般,见到赵旭这个好久不见的儿子,他的母亲李萱便就不由抱怨起儿子孤身在外受的苦。
即便在外做官,赵旭比之以往更要健壮了不少,可在李萱这个做母亲的看来,儿子孤身在外,不管胖了瘦了,始终都是受了委屈的。
是以每当见此,赵旭都不禁生出一种强烈的感念。感念着自己那再也见不到的前世母亲。
“好了,旭儿他不是好好的吗。他在外是做官,又不是给人家做佣,受不了什么苦的。”
“你说的倒好,你也不想想旭儿他做的那是什么官。当个什么劳什子县尉,弄得旭儿整日都要和贼人打交道,你叫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担心。”
“你,哎!”
看着这个与自己相互扶持了多年的妻子,赵权对此也不禁是不可奈何。
有道是“慈母多败儿”。可见自家儿子如今的模样,赵权心中便也不由暗暗将教导之功全归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以一想到这,赵权当着自己的儿子,便也不由将自己的身板再挺了挺。
……
即便赵旭的祖父和祖母都已经过世多年,可感情十分要好的赵权和赵柏两兄弟也始终没有分家。
而对于赵旭,赵柏这个做仲父的也是不乏慈爱。
所以当赵旭回来后,他们一大家人便也就不由聚在了一起吃了顿晚饭。
席上,外出做官的赵旭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父亲赵权不由问起了赵旭这些日子来在襄武做官的经历。虽说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从信中或是他人的口中知道了,可自豪之下还是不禁想让赵旭亲口对他们说一遍。
“好,旭儿你这事做的很对。你既然身为县尉,自然也就要尽到县尉该有的职责。像柳叔那群贼人虽不乏可怜之处,可既然选择了为非作歹,便也理应受到惩戒。”
作为正儿八经的地主阶层,对于柳叔那种人,赵权自然是打骨子里厌恶。
所以当听到赵旭并没有因为三两句无足轻重的言语,就将柳叔那群贼人放走,赵权也是由衷的认可。
“你做官啊,就是该这样。咱家不比那些名门世族,做官做事能肆意妄为。所以在外做官做事,也就和做人一样,凡是都要占住一个‘理’字。
也唯有占住了理,咱们的腰板也才能硬起了。”
虽是鄣县有名的大盐枭,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可在教育子嗣这方面,却也不得不说赵权真的尽到了一个父亲该有的职责。
儿子现在已经坐上了官,并且还做的不错,所以现在赵权让赵旭继承家业的想法也就越来越淡了。
毕竟做一个受人鄙夷的盐枭,哪比得上做官来的受人尊敬。
父亲的谆谆善诱赵旭感念心中,连声应诺。可也就在此时,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仲母那边,却又忽的插了一句话。
“旭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虽然说是在外地做官,可我也觉得是时候为旭儿他说上一门亲事了。阿权,你以为如何?”
“什么!”
席上赵旭闻言却是不由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这么说,要知道他过完年也才不过十八岁,放在现在也还未成年呢。
是以不等自己的父亲说什么,便忙不由道:“母亲,孩儿现在着实没有这个心思,这娶妻的事情还是放一放再说吧。”
“你年纪尚小,你懂什么。人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不是先成家后立业。再说,现在只是先给你定下一门亲事,待你及冠,便就将人直接娶进门来,又能耽误你什么。”
“母亲孩儿着实没有这个心思,此事还是放一放吧。”
天下将乱,赵旭十二分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此时又哪有心思理会这等事。
“嘿,阿权那你说,是不是该给旭儿他定下一门亲事了。”
“这个……”
汉代民风虽然开放,可对于婚姻,却依旧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旭这个做晚辈在这方面其实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不过见儿子这幅模样,素只自家儿子从小便又主张的赵权便也不由出言劝道:“既然旭儿现在没有这个心思,那索性便也就将此事放一放。
再说旭儿现在年纪轻轻便就当上了县尉,日后还不知能走到哪一步呢。它日若有贵人看重了我家儿子,想要招之为婿,你早早的就为旭儿定了亲,又岂不是耽误了旭儿。”
到底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对于自家妻子的想法赵权真的也是拿捏的准准的。
素将自己儿子当做是自己的心头肉,李萱可不想在婚姻这等大事上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闻言,便也不由点了点头,同意了将此事放一放。
因而见此,赵旭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暗自给父亲递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
时间一日日悄然流逝,不舍昼夜。
不过这一次,赵旭可谓在家中待了不短的时间。
但毕竟有公职在身,赵旭到底还是没能在家过春节。
是以等到临近立春,赵旭一行便也就重新返回了襄武。
此时不比后世,作为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一个节气,春季的开始。汉代对于立春的重视是要远远的大于除夕的。
是以在立春日一大早,襄武县中包括县长张勉在内的所有官吏,便也皆不由头戴青帻,持青幡聚集在了东郊迎春。
而后在县长张勉的率领之下,赵旭他们一番祭祀祷告之后,返回县中,便也就不由将陶土做的牛耕人立在了官署门外。
然后作为襄武县长的张勉便也就不由用富含威严的语气,对襄武县中的一众官吏告诫了一番劝农耕桑的重要性。
县中的官吏们对此,自然是纷纷点头应诺。
每年劝农耕桑的仪式,即便是天子也要亲自做,所以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都是打起精神,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