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来曲江赴宴之前,李正齐也很严肃的给带头的小伙子进行了告诫,虽然他们在心理上也足够重视和警惕,但从心眼里来说他们并没有太过重视,也没有将之前的警卫工作严苛地执行到底,否则这一干商贩就没有机会接近到车厢的机会。
另外他们认为这是当今圣上举行的盛宴,周围的保卫工作和治安肯定会是相当到位和严密的,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曲江池畔,在这前方马车翻车的当口,终于给了这个不知跟踪了他们多久的暗地之人可乘之机。
一时间,女孩子们的尖叫声,警卫们甩蹬下马声,那名卖花男子掺杂了兴奋和惊惧的低吼声,还有芸娘在车厢中的大声呵斥声交织在了一起。但在人声鼎沸的曲江池畔,这辆马车周围发生事情却显得并不是那么显眼。
已经窜入芸娘车厢的男子狠狠地的瞪着芸娘,厉声说道:“你这个小*,没有想到你自己也会有今天吧,纳命来。”
芸娘一边呵斥着,一边在车厢里闪挪躲避着男子的攻击,车厢外面响起了杂乱的奔跑的脚步声,那时急速赶过来的负责警卫的小伙子们,也多亏阿布在设计这个车厢的时候,内部的空间足够大,才给了芸娘足够的活动空间。
芸娘闪躲的时候,手里已经抓着了一个事物,双手胡乱拨拉了一下,接着指向了面前的凶徒,紧接着又是“嘭”的一下不是太大的声响。
那个右手高举尖刀、准备扎向芸娘的男子的动作戛然而止,满脸都是惊愕不信的表情,他能感觉到自己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全身的力气也一下子被伤口的疼痛抽得干干净净,但他的双眼仍直直的瞪着芸娘。
下意识地,芸娘僵直地手指又机械地扣动了一下扳机,于是这个意图行凶的男子直直的倒向了后边,手中的尖刀也咣当掉落在车厢,脑袋刚好耷拉在车厢边上,脸上写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
他可能万万都没有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有轻而易举置自己于死地的手段。
如果他实现知道的话,哪怕自己再冲动难忍,哪怕自己报复的心情再强烈,估计他也会再仔细的考虑一下。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自从阿布在这个时代里设计火枪以来,他很不幸地成为了这种划时代火器的第一个祭品。
而芸娘这一行年轻男女的叫喊和骚动,以及顺着那名男子尸体嘀嗒嘀嗒掉落地上的鲜血,终于成功的引起了周边人们的注意。
红得刺目的鲜血刺激着围观百姓的眼球和神经,也令他们的惊叫声和“杀人了”的叫喊声分贝高了不知多少,这也成功的吸引了周围负责圣上守卫的官军。
负责芸娘警卫的小伙子分别掀开车厢和车窗的帘子向里观望,只见芸娘正双手仅仅抱在胸前,蜷缩在车厢的一角;看起来女先生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而这个行凶的男子肯定也是女先生亲手解决掉了的。
怀着巨大愧疚和不安的小伙子们这才将稍稍放松了一些,接着后面车上的女孩子们躲着血迹和尸体,将芸娘扶下车厢,接到了后面一辆马车上,而此时他们周围也已经被层层的官军包围、戒严,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在两路披甲持刀的官军的簇拥下,满脸凝重的走了过来。
这些天来,等待拿货的伊库和吴夜已经熟悉的都快要打成一片了,无论平日里表现得再如何沉稳,但毕竟都还是小孩子心性。
通过伊库,吴夜知道了目前康国的现状,知道了大唐之外其他国度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的,知道了伊库他们的国家正在被一个强力的宗教所统治着,而这个宗教和他所熟知佛教以及道教截然不同。
而伊库通过吴夜也知道了很多他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比如这个比他还小的孩子能够很自然的说出天上日月星辰的运转和变化规律,能够很透彻的为他解释沙漠上自己经常看到的各种离奇古怪的海市蜃楼景象。
另外通过这段时间的交谈,伊库的汉语已经说得十分流利了,这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吧。
这一天,伊库心仪已久的各类商品已经全部备齐,明天即将启程,继续前往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东方,作为相识一场的小伙伴儿,吴夜赠送给了伊库一把山谷出品的匕首,其锋利和坚韧程度一下子就让伊库喜欢上了它。
而伊库也珍而重之的送给了吴夜一块晶莹通亮的籽玉,说这是他在途经疏勒时,在路边的小摊上购买的,因为它的质地纯粹、手感软润,便购买了下来,准备回去为他母亲雕刻一个佛像的。
虽然当前康国已经被大食教狂热的信徒所统治,并残忍的破坏别的异教徒,但植根与众多百姓心中的信仰并不会一下子就被清洗干净。
他们正在路边的阴凉处说话的时候,远处腾起一道烟雾,一匹快马狂奔而来,也是吴夜眼尖,认出了马上来人,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对着人马来的方向迎了上去,嘴里高喊着:“王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而马上之人也认出了吴夜,他勒住缰绳,将马儿的速度降了下来,甩蹬下马后,把缰绳仍给了吴夜说道:“你师父呢,阿布先生在哪里?渴死我了,先让我喝口水!”说完就奔向了阿布旅店。
吴夜知道这个王锐一直跟着李正齐在长安城做事,而他忽然返回山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将马的缰绳交给店内的服务生,并同伊库匆匆告别,也跑向了店内。
当他刚刚跑进门口,听到王锐的第一句话,他就着急的差点蹦了起来,就听刚喝完水、还打着饱嗝的王锐说道:“快……快把这封信送给阿……阿布先生,芸娘女先生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