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师没有住处,就暂住在了陈龙正的府里等消息,而陈龙正便四处开始奔波,用自己在工作之余结下来的关系到处打听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的确不简单,直接由中央调查司到吕宋拿人,而不是通过正规途径拿人,足以证明这件事情并不小。
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龙正很是疑惑。
那么多年宦海沉浮,陈龙正也不再是最开始那个横行缅甸的愣头青了。
大秦立国以来一系列的政治变动让他变得成熟了不少,尤其是大清洗的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更加成熟,更加明白了政治斗争的残酷和皇权的无情。
同时他也明白了,萧如薰不再是那个萧如薰了,不再是萧大帅萧侯爷,而是皇帝。
所以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恭敬的喊陛下,而没有任何逾越之处,所以骤然听袁黄喊了一声萧季馨,他还有些恍惚。
随后他感觉自己可能无意间搞清楚了一些什么事情,虽然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他想知道的。
但是偏偏可能性很大。
跟着萧如薰一路走来的好处有很多,其中一点就是资历老。
因为资历老,所以他认识很多在政府内供职的人,有些人的身份还很重要,距离萧如薰比较近,有些消息外臣不知道的,他们却知道。
比如黑水部队在京城的总部里的一名管事官员,也是从缅甸开始就和陈龙正相识。
当时两人还一起去过欧罗巴大陆,结下了友谊,陈龙正感觉自己如果想要知道些什么的话,就要试着走走他的路子。
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皇帝想要做什么又不想要做什么的。
而黑水部队的人总能从特殊渠道得到一些什么消息,非常关键。
陈龙正原先认为自己是不可能需要用到这些关系的,但是现在为了授业恩师和引路人的儿子,他必须要这样做。
于是他联系上了那位朋友,陈冲,在京师最高档的酒店里要了一件雅间,请他吃顿饭。
“哟,惕龙,你这铁公鸡居然舍得在这样的地方包个雅间请我吃饭,这也太不容易了吧?这该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陈冲笑呵呵的赴约了。
“怎么,我便不能请你吃个饭叙叙旧情吗?我这俸禄也不低,在这里吃顿饭还是绰绰有余的,今天你想吃什么就点,吃不掉的打包带回去吃,还怕没得吃不成?”
陈龙正一副我是大款我出钱的姿态,叫陈冲大笑不已。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陈惕龙居然舍得大出血请我吃饭,那我必须要对得起你,否则下一回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两人当即便开始推杯换盏,吃吃喝喝,叙叙旧情,待得酒过三巡,陈冲笑呵呵的举着酒杯,眼冒精光的看着陈龙正。
“好了,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陈龙正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杯,叹了口气。
“这个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知道的人还不多,我就只好找到你了,子业,关于我老师的儿子,吕宋国相袁俨被抓起来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内幕?”
陈冲举着酒杯的手一抖,面色一变。
“你老师拜托你打听消息的?”
陈龙正点了点头。
“老师年纪大了,爱子心切,若思好端端的在吕宋做吕宋国相,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呢?老师和我都百思不得其解,想知道缘由,咱们都知道若思绝对不是贪赃枉法的人,他在缅甸的时候就是这样,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对不对?”
陈冲面色不好,思考了一会儿。
“惕龙,我知道这个事情关乎到你的授业恩师,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劝你几句,既然你跟这件事情没关系,本身还在西安治蝗,那你就尽快离开京师,不要参和到这件事情里面。”
陈冲的话让陈龙正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这个事情还有点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吗?”
“当然有,否则就算是中央调查司那帮疯子也不会随便抓人,他们是陛下的爪牙,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们是不会随便抓人的。”
陈龙正忙问道:“难道这个事情是陛下亲自下令的?”
“应该就是如此,我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说的,否则中央调查司的人怎么会亲自从京师出发去吕宋抓人?中央调查司在地方也有分部,为什么要总部出动?没有陛下的命令,可能吗?”
陈冲这样一说,陈龙正的心脏就砰砰跳了起来。
“子业,若思到底犯了什么事情?难道真的是贪赃枉法?还是有人诬告?若思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他不可能贪赃枉法的。”
陈冲摇摇头苦笑道:“中央调查司抓的人,几个是真正的贪赃枉法之徒?真正的贪赃枉法之徒都在刑部大牢里,调查司大牢里关着的,可都不是普通人,这一点,咱们都该清楚。”
“难道……”
陈龙正大惊失色:“是犯了什么忌讳?”
陈冲压低了嗓门靠近了陈龙正,低声道:“我只告诉你,不是袁俨犯了什么忌讳,是他爹,你的老师袁黄犯了大忌讳!”
“啊?”
陈龙正真的被吓到了:“怎么会?老师怎么会犯大忌讳?”
“你还别不信,这个事情可是千真万确的。”
陈冲开口道:“这个事情和我们黑水没关系,但是它就发生在咱们的人的眼皮子底下,大概快一个月前,第一批从倭国抓来的战俘被送到天津卫港口,说是要送给西北大驰道和辽东大驰道干苦力的。
当时,袁老先生也去了,他是辽东大驰道的总督,过去接人,陪同他的是天津知府贾广楠,那也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之臣,结果你猜怎么回事?你老师他老人家直接在贾广楠面前喊陛下的表字!”
陈龙正面色错愕。
“啊?”
“嗯。”
陈冲点点头:“还不止如此,贾广楠提醒袁先生对陛下尊重一些,不可直呼陛下表字,结果你猜他怎么回答?他说他是大明遗老,大明永远在他心里,谁都夺不走,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陈龙正唰地一下面色惨白,不可置信般的看着陈冲。
“老师他真的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