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如薰第一次在塞外直接面对南下的北虏骑兵,并且用两万步兵为主力结阵对抗北虏骑兵,和他们大战半个时辰之后,李如松率领骑兵加入战团,一举击溃了北虏骑兵。
本来萧如薰是打算靠着杀胡口的城墙来对付北虏的,但是没想到之前南下的北虏把杀胡口破坏的很厉害,一时半会儿完全无法使用,无奈之下,萧如薰作出决定,集合两万步兵,以自己的亲兵为核心,再度出城野战。
说老实话,从宁夏出征以来,他就没打过防御作战,一直都在进攻进攻进攻,防御战在他看来有些时候就是消极避战用的,真正敢战的勇士是不会惧怕野战的。
明军到后期拿着劣质火器还敢和清兵面对面接战,但是一接触清兵就被打的狼狈败逃,完全没有野战的能力,清军后期也是如此,面对洋人的犀利火器,清军都敢顶着火力和洋人对射,一旦洋人上刺刀冲锋,清兵就直接崩溃。
不敢野战的军队不是军队!
萧如薰对于那些对野战提出质疑的榆林太原将领进行严厉斥责,点了他们的名让他们带兵出去和自己一起面对北虏骑兵,同时让李如松带领骑兵到长城外寻找合适的地点,接到自己的信号弹之后再杀出来助战。
他要把九边士卒长期以来潜移默化产生的对北虏骑兵的恐惧感全部打磨掉。
他要让这些士卒和将领都清楚,骑兵不是不可战胜的,骑兵不是步兵的天敌,经过训练之后的步兵依靠军阵是可以和骑兵针锋相对的!
于是,留在长城内的徐光启通过千里镜完整的看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以步对骑的战斗,亲眼见识到了萧如薰所说的步兵也能对抗骑兵的战斗过程。
当然最后彻底击溃北虏骑兵的还是李如松所带领的骑兵,他们才有足够的机动力去追杀被步兵击退的北虏,结果当然是喜人的,李如松杀了个痛快,浑身浴血,马上绑着十几个人头带回来,满脸的兴奋。
“这仗打得真痛快!总督,这下子,这些北虏该老实一点儿了!”
李如松凶悍的望着北虏逃跑的方向。
正如萧如薰所估计的,他们在一路上筑好了三座京观,的的确确是起到了不小的震慑作用,斥候报告北虏有两次出现脱队的情况,一次人多,一次人少,现在人数大概减少了五分之一。
但是剩下的还是来了,而且还是带着满溢的怒火。
他们对于明军斩首他们的同胞制成京观的行为极其不满,对于一直处在弱势地位的明军敢于如此对待他们感到极其的恼怒,大吼着要复仇,要汉人付出代价,直接杀奔过来。
按照萧如薰事先的预算,眼下这群绝对有十万人左右的战兵兵力,现在被干掉了快五分之一,还有五分之四,依然不可小觑,他们必然会再来。
其实现在已经是开春时节了,北边已经没有几个月前那么冷了,每天正午的时候,萧如薰甚至还能感觉自己身上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很舒服,照常理来说,那些北虏早就该回去了,可是他们没有,他们还是南下了。
大概是被气坏了。
没关系,这就是萧如薰要的目的,如果这些北虏不在的话,他这个总督也就快坐不稳了,北伐什么的也就是妄言,他需要足够多的时间和北虏周旋,然后等着朝廷拨付的物资抵达,就可以着手北伐了。
反正北伐的目标是归化城,从杀胡口到归化城之间,萧如薰会杀掉每一个还能战斗的北虏。
眼下这几十万南下的北虏在草原上安营扎寨,一副要找明军报仇,不报仇就绝不罢休的样子,让萧如薰非常满意,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来等待朝廷的反应了。
战后,萧如薰回到关内,洗了把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把盔甲洗干净了换上,便开始巡视杀胡口明军大营,第一个视察点照例是伤兵营。
萧如薰带兵的一大特色就是极其关注伤兵的恢复问题,当初在宁夏打仗的时候就把几乎整个宁夏善于治疗刀剑创伤的医者都给绑到了军营里面组成救护营,到了缅甸之后就常规化了。
眼下在这里,救护营也是大放异彩。
从被俘虏的汉民当中拯救出来的医者到军队里面有点行医手段的人,全部都被萧如薰召集起来交给跟着镇南军一起北上的那支救护小队来管理,一段时间的历练补充之后,拉起了一支四百多人的战地救护营。
所有的伤兵,不管是战斗手上还是生病了,都会到救护营里面寻求救治,每次作战之前都会检查士兵有无带兵带伤患者,只有健康士兵才允许上战场。
下了战场之后但凡还有一口气都要试着救治,绝不抛弃任何一个伤兵,这是萧如薰带兵的铁律,也是他如此得人心的原因。
这场战斗过后,步军的损失比较大,战死的人足足有三千余,受创的也不下六千,伤兵满营的情况在此战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考虑到这些士兵都是未曾经过精心训练就被萧如薰强迫拉上战场,就只能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允许萧如薰从容练兵呢?
“总督,这么多伤兵,得救治到什么时候啊?”
徐光启跟在萧如薰的身后,看着满营伤兵,听着耳畔不断响起的痛呼哀嚎,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不管救治到什么时候,我都要救治,上战场打过仗见过血杀过人的老兵是新兵蛋子不能比的,关键时候,一个老兵顶得上十个新兵,很多时候新兵上战场就要靠老兵带着才能增加存活率。
所以只要老兵还有一口气,就要尝试着救助,更何况这里绝大多数的伤兵只是一道两道刀口,只要一点药草和一些绷带就能救治成功,若是就此放弃任由他们伤口化脓而死,不免太过于残酷了。”
“那这些耗费……似乎很高?”
徐光启询问道。
“耗费不是问题,一把草药而已,和一条人命比起来,几十文铜钱算得上什么呢?”
萧如薰如此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徐光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