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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端午节一过，城南的租户竟然悉数交齐了租子，有一些人家甚至把去年欠的给补上了。
钱二当然不相信，他认为是赵大自己垫补的，跑去紫涵那里喊冤。紫涵还没开口说话，小橘便问：“赵大哪来的钱垫补的呢？”
“这个我不清楚，反正城南的租户不可能交齐租子！这肯定是假的。”
“自己输了还不愿意认。”紫涵板着脸说，“你知道城南的人为什么宁可吃不上饭，也要交租吗？他们是不想你来当这个管家！”
钱二一听，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如果自己做了管家，不管他城东城南的，一颗都别想少。
“夫人，你说得有理。如果让赵大当了管家，他们以后就可以接着拖欠了。如果换成了我，那就不一样了。只要我做管家，城南的那些懒鬼，一颗粮食也别想少，统统都得交齐。”
万紫涵有些无奈，人怎么可以蠢成这样。
“你以为我吴府缺城南那点租子吗？不过是做做样子，城南的租户都是逃荒的难民，没有三五年积累，他们连家什都置不齐，又哪来的粮食交租。所以赵大根本就没想过收租子。老爷也没想过！”
“一个管家，怎么可能做出大年初一堵门逼债的事情来。你简直把我们吴府的脸都丢光了，还做梦想着做什么管家。来人，找牙行发卖了去！”
两个家丁早就不能等了，当下抬起钱二，从小橘手里接过契约便往外拖。
“万紫涵，你给我等着。”钱二大吼。
“等等。”两个家丁立马止住脚步。
“怎么样？怕了吧。我告诉你，我在淮安城混了这么些年，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吴家，就是知府大人家的管家，我也当得！给你们脸都不要。”
紫涵没说话，可是小橘早就受够了这人。不但口出狂言，平时还对丫鬟们动手动脚，自己要不是夫人身边的人，怕也难逃魔爪。
“呦，我听说咬人的狗不叫，你要是真有能耐，也先得出了这个门再说。”
钱二不屑地说：“就凭你们几个女人，还敢把我怎么样？”
紫涵邪魅一笑，“不敢怎么样。小橘呀，你有没有听人说过，哪里有收黑旷工的。”
小橘立马会意笑着说，“何必要那么麻烦。咱们家城南的田庄上不是少个挑粪的吗，这人嘴这么臭，去那干活，正合适呀！”
“好，不卖了！扔到城南田庄上去，好生看管着，可别让寻了短见！”
钱二恨不得抽烂自己这张贱嘴，本来只要脱离这里，自己有的是办法报复，这下好了。放人眼皮顶下盯着，想做什么都晚了，这下不敢再作声了，不然还不知道有什么事等着自己呢。这个小橘，真是该死。
赵大成为管家，吴磊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或者说本来的人选就是他了，那钱二，只是不过是个陪衬。
从钱二提前催收，吴磊已经把他除名了。这还没做管家，都没个规矩了，以后还了得。
赵大送了客人回来，见老八还在，忙和吴磊解释。
“这是小橘姐的父亲，大夫人让他过来拿聘礼。这会大夫人出去置办了，所以让他在这稍坐。”
亲娘子呐，这事不用这么急吧。
这也不怪万紫涵，小橘毕竟是自己这边的人。平时再是装得姐妹情深，她和香丽夏荷三个也处不到一起去。毕竟人家和老爷是多年的感情了，自己可是刚嫁进来。现在一个院子两个人，而小橘的加入，平衡就会被打破了。紫月安排在老爷身边，自己掌着大权，再放些权利给小橘，那么自己这个大妇的位子才能江山永固。
所以小橘的事情，肯定不能太草率。要想收买人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心换心。小橘当初是万家临时买来的，和别人家从小一起长大的陪嫁女不一样，心得慢慢拢。
“老爷，大丫头已经卖入主人家。是生是死，都由主家而定，老朽还是回去吧。”
这个万紫涵！
这分明是给自己出难题，夏荷和香丽娘家自己都有所表示，这个小橘要是就这么草草略过，那以后肯定有得念叨。
“那好，赵大，备车。我送叔回去。”夏天机器很好启动，赵大熟练地点火，调阀，不一会汽笛鸣响，吴磊便扶着老八往外走。老八虽然是粗人，可是怎么也不肯和吴磊并排。
“叔，你和我讲这啥礼，你是长辈。你先走！”说着用力一推，这才把老八安排到后座上。人是赵大带来的，他自然知道老八家怎么走。
就在城西的流民集散地，当时小橘卖了银子，全家得已搬到了一处不透风雨的小院中。这院子一个月要五钱银子的租金，小橘的月银也不多，紫涵时不时赏上几十个钱，全家这才不至于又沦落街头。
进了小巷，车便只能留在外面了。
“老爷，你回去吧。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老八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家的样子，怕给女儿丢人。
吴磊却执意要去，老八也没有办法。
院子很小，有五间房。一间做灶房，一间做杂物间。一间客厅。老八带着老伴住一间。另一间之前是小橘住的，这会住着小橘的弟弟石蛋。
石蛋今年九岁，平时去码头上给人举迎客牌，一次可以赚三文钱。有时一举就是大半天，可是小家伙从无怨言，毕竟这也是家里的一份收入。
走到这里，吴磊才想起一件事情。
“八叔，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老八一拍大腿，“可不是，小老儿姓周。平时人家都叫我老八，我自己都快望了自己姓什么了。家里简陋，还请老爷不要见怪！”
老八吆喝一嗓子，“老婆砸，来贵客了。快叫石头出来！”
“爹，贵客在哪？”一个小男孩冲了出来，却是生得有几份英俊。曾有人牙子要出三十两买走，老两口说什么也不肯。
“啊，这位老爷不知道您来我们家有何贵干！”小男孩人模人样地行了一礼便问。
“我和小橘是朋友！”吴磊这么介绍自己，可是男孩并不知道小橘是谁。
小橘是万家起的名字，之前叫什么，吴磊还真不知道。
老八立马补充道：“就是你姐！”
石蛋这才明白，可是立马又紧张起来。
“老爷，不是我姐弄坏你们家什么东西，或者是犯了什么事跑了吧，她可没回来。”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甩手就是一巴掌。
“瞎说什么呢。这位老爷想收你姐做侍妾，这不，来我们家商量的嘛！”
一提这事，石蛋立马像蔫了的瓜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