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冷宫门前,陆白眉头紧蹙,是那个东西吗?到底是谁?谁还能拿到?
原本,一直以来都没有打算在掺和京城之事的陆白,想到了那个东西之后,心情格外沉重。
回到大殿门口,突然发现周围一阵慌乱,禁卫军全部都聚集在那边,就连原本大殿里面的人都出来了,陆白一愣,走过去,结果,还没有走近,就被一群禁卫军用剑指着。
陆白身子一僵,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些人,随即,就发现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部都看向她,看的他头皮发麻,我做了什么?
目光朝着尚方肃那边扫了一眼,只看见尚方肃阴森森的看着他,模样凶恶,好吧,尚方肃没什么表情,但是,她却格外的害怕。
只听见尚方肃往皇上面前一拜,说道:“回皇上,她是臣的家奴。”
皇上看了一眼尚方肃,又看看陆白,眉头一挑,意味深长:“不愧是厉王府,如今俊俏贵气的少年,竟不曾想只是家奴。”
尚方肃只道:“皇上过奖了。”
皇上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过去,看向陆白,问道:“叫什么名字?”
“陆白。”陆白行了个礼。
“陆白?”皇上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开口道:“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朕记得孟戍词的好友就叫陆白啊。”
孟戍词身子一僵,看向陆白,一脸心虚和愧疚。
得了,陆白明白了,立刻上前,双手抱拳,说道:“回禀皇上,奴才是确实是和孟世子有些交情,不过,也确实是世子的家奴,前段时间,厉老王爷病重,世子寻找高价寻找名医,奴才贪财就去了,这段时间将厉老王爷调养的不错,就央求着世子这次宴会带着奴才,能够看看皇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皇上看向尚方肃,面带关切的问道:“厉老王爷病重,世子怎么不说,朕也好让太医过去看看啊。”
尚方肃不慌不忙的说道:“爷爷向来不愿麻烦旁人,就病重也是坚持不住这才露出了异样,臣一说找个太医,爷爷更是不乐意了,总担心让皇上挂记,无奈,臣才重金请了大夫,索性,陆白医术说得过去,爷爷已经有所好转了。”
皇上点点头,说道:“厉老王爷没事就好,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情,尽管拿着腰牌进宫找太医,厉老王爷为朝廷鞠躬尽瘁,定要保重身体。”
随即,皇帝话音一转,看向陆白,说道:“没想到,陆白还会医术,只是,即便如此,陆白的嫌疑也是有的。”
陆白愣住,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就听见皇帝问道:“朕且问你,刚刚你为什么没有在门外,去做什么了?”
陆白立刻说道:“奴才没忍住,去如厕了。”
“可有证人?”
“没有。”陆白犹豫了一下问了出来:“奴才斗胆问一句,何事?”
皇上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孟戍词就多嘴的说道:“晋王御瀚迟,被人谋害,中毒危在旦夕。”
陆白一愣,目光在周围看了一圈果然没有御瀚迟的身影,随即,转头朝着里面望了过去,就看见一群太医围着一处,陆白压根不管这里还站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直接站起来,冲了进去。
皇上蹙眉,厉声道:“拦住她。”
禁卫纷纷拔剑朝着陆白冲了过去,谁想到,陆白脚尖一点,右手狠狠一番打出,面前挡着她的一众禁卫军全都被一道强劲的内力打了出去,陆白顺着这个空档,一跃,直接进了殿,左手一挥,一旁的太医全都被这道内力不轻不重的给挥开了。
陆白快速上前,就看见御瀚迟漆黑的脸色,手往御瀚迟的脉搏上一放,闭上眼睛,脸色阴沉。
此时外面的禁卫军刚要冲过来,尚方肃瞬间挡在门口上,朝着皇帝抱拳行礼说道:“皇上,陆白医术高明,晋王也许可救。”
皇帝脸色不变,只是幽深的眸子看着里面的身影,到底摆摆手,让禁卫军都下去了,道:“那就看看这个陆白的医术如何。”
说着便走了进去,尚方肃眸子明暗不定,转身也跟着走了进去,两个人都进去了,一众大臣自然也纷纷进去。
这才一进去,就看见陆白手上一使劲儿,直接将御瀚迟的衣服给扒了。
孟戍词猛地咳嗽起来。
尚方肃上前,问道:“可有办法?”
陆白看着御无恕胸前的一个蜘蛛状的红色线,眸子一沉,神色凝重的道:“毒蜘蛛。”
一些人不太明所以的听着陆白吐出这三个字,可是其中也有不少人都面带惧色,皇帝和尚方肃等人均是脸色一沉。
魏凌风咬牙切齿:“楚齐。”
那年,楚齐联合御无恕谋反,皇宫里人心惶惶,全被控制住,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一种名为毒蜘蛛的毒。
中毒者每日都要口服解药,没有解药,一旦一日未服解药,就将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而且死状极其难看,是一只毒蜘蛛破肚而出,所以,这种毒名为毒蜘蛛。
那年,楚齐养了很多这样的毒蜘蛛,整个皇宫到处都是,禁卫军也全部都中毒,使得所有人不敢踏入皇宫半步,这也是为什么楚齐如此猖狂的原因,不听话的都得死,就连皇上都给幽禁了。
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皇宫里面的事情,只是突然有一日,先皇下了诏书,身体不适,让楚齐暂且处理政务,这样日子长了,也不知道谁发现不对劲儿了,在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皇宫都已经被楚齐控制住了。
“若是毒蜘蛛的话,那么解药则需要血蟒的血,可是,哪里有血蟒?”
孟戍词这么一说,大家都愣住了。
随即,没有一个人说话,谁有血蟒?御无恕曾经有一只,救了整个皇宫的人,那条血蟒也死了,如今,他们去哪里找血蟒,那种毒物,估计也只有御无恕敢养。
陆白的手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手腕之处,感受着小莽缠进了的身体,轻轻安抚。
毒蜘蛛和血蟒是克星,相生相克,此时,小莽有所感觉,自然是因为闻到了毒蜘蛛的味道。
“可有办法?”这句话是皇帝问的。
陆白沉默,就在大家以为陆白没有办法的时候,陆白突然伸出手,喊了一声:“小莽。”
大家就看见原本陆白白皙的手腕上的一个血红的镯子,突然露出一个小脑袋出来。
凑上前的孟戍词一看,赶紧往后一退,差点坐在地上,眼睛瞪的老大:“血蟒?”
曾经他是经常见血蟒的,毕竟是跟在御无恕身边的宠物,只不过,御无恕那种血蟒比陆白这一只颜色浅了不少。
听见孟戍词这么一叫,大家才发现,陆白手腕上哪是镯子,那分明就是一条血蟒。
大家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就连皇帝也退了一步,唯有尚方肃站在陆白旁边一脸无奈。
对于血蟒托了御无恕的福,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那东西看着小,可是一口下来,绝对没命。
他们就不理解了,如此致命毒物怎么就有人养着,还是贴身养着,要知道,当年御无恕也是跟陆白这般把血蟒养在自己的手腕上,真是不怕哪天这小东西一个心情不好咬上一口。
陆白拿出银针,安抚的在小莽头上用银针蹭了两下,说道:“小莽,用你一滴血,回头给你补上,可好?”
说完,陆白用银针又在小莽的头上身上蹭了很多次,这才轻轻的用银针的剪头快速的往里面扎了一下,眼见着银针快速的变成了黑色,陆白清楚的感觉到小莽的身子在手腕上紧紧缠了几下,赶紧用手指轻轻安抚着。
小莽这才渐渐安定下来,又将头依偎在陆白的手腕上,蛇尾相连,成了镯子。
说实话,要不是仔细看的话,还真是看不出来这是一条蛇。
陆白拿着银针朝着御瀚迟的胸口上的蜘蛛状的中心一点狠狠的刺了进去。
噗……
御瀚迟闭着眼睛,脸上格外痛苦,一口黑血直接吐了出来。
随即,便昏了过去。
一旁的太医看见皇上的示意,赶紧上前检查,陆白开口说道:“余毒还有,一会儿我把药方写下来,付下三日,可解。”
皇帝开口道:“可知道是怎么中的毒?”
陆白看向大殿,对着尚方肃问道:“这边的东西都没有动吧。”
尚方肃点头:“都没有,晋王一出事,皇上便唤了太医过来,因为怀疑是食物上的问题,所以将接触过的全部都带过来了,为了保护这边,我们便都出来了,因为刚刚上菜的时候在宫女们在外面都留了一会儿,所以,外面跟来的随从也都是怀疑的对象,刚好,你不在,就成了重大嫌疑的那一个。”
陆白嘴角抽搐两下,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很想告诉尚方肃后面这句话不用说出来,看了几眼周围的场景,走到御瀚迟的桌子上,突然拿出御瀚迟用的酒杯,陆白这才开口说道:“这个酒杯有毒。”
“酒杯?”几人走过来,皇帝看着陆白手上的酒杯,到底没敢接过来,问道:“其他地方没有吗?”
“没有。”陆白肯定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魏凌风问道。
“血蟒和毒蜘蛛是天敌,如果哪里有动静我手腕的小莽一定会烦躁的乱动,可是,小莽只有在接触到御瀚迟和御瀚迟的酒杯的时候才会有所动作,我刚刚走了一圈,这个范围内,小莽都会有所察觉的,而且,毒蜘蛛这种毒,如果不是长时间留在杯子上的味道恐怕不会这么浓重,让小莽这么紧张,恐怕这个杯子在摆在这里之前就已经粘上毒了。”
皇帝看向陆白,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皇宫里肯定是有毒,但是,晋王中毒恐怕是阴差阳错。”
陆白说完,一旁的卢川北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是啊,若是想要给晋王下毒在杯子里,而杯子又提前下了毒,确实是不可能,毕竟,谁也不知道会用哪个杯子,而从拿过来,到摆过来,要过好几个人的手,甚至各位大人做的位置,都是不定的,如何给晋王下毒?”
“这个杯子定然是接触过毒蜘蛛,可是怎么接触的,在哪里接触的,又是为什么接触的,都说不好,只能说,皇宫里有这种毒的存在,但是,想要找出来,不容易。”陆白总结道。
看着众人无所头绪的时候,陆白开口说道:“皇上,毒蜘蛛这种东西生存环境十分苛刻,如果不是有人养殖,很难存活,所以,还是要从人的身上查找,晋王现在么有什么大碍了,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终究是要好好休息,尽早将药喝下去,不然就先让下人将晋王带回去吧。”
皇上看着依旧未醒的御瀚迟,点点头,同意了。
晋王府的下人赶紧将御瀚迟带了回去。
想要知道养毒蜘蛛的人,恐怕要需要查找一段时间,不过,好好的生辰变成了这幅样子,大家也都没了兴致,皇上命人将这边的东西都收了,在吃东西恐怕也是吃不下去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大家也只是坐下,等着皇上最后发言罢了。
陆白本来是想要继续出去的,结果,皇上给陆白专门赐了座,就坐在尚方肃的旁边。
陆白看着面前的吃的,说实话,皇宫里的饭菜是真的不错,尤其是这种日子,自然是精细的不得了,于是,陆白就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一下子,和一群干坐在那里,连碗筷都不敢碰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尚方肃自然是发现了,不过,对于陆白爱吃,也是有所了解的,只是,这吃相,依旧不怎么好看。
看着陆白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菜,手里拿着龙虾,筷子还朝着鸡腿夹过去,尚方肃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拿起筷子,直接打再陆白的筷子上。
陆白的筷子被打歪,歪头看向尚方肃,就见尚方肃警告的目光。
陆白不情愿的将筷子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啃自己手上的龙虾。
“陆白是哪里人士。”
皇上突然的问话差一点没噎死陆白,一阵咳嗽,一旁的尚方肃赶紧将自己的杯子拿过来递给陆白,让陆白将水喝了下去,这才好点。
陆白拼命的咽下去,这才回答道:“回禀皇上,奴才是西陵人士。”
“西陵?这么远?”皇上有些诧异。
陆白点头说道:“是的。”
“这次是为什么过来?”
“上次好奇来过京城,但是,刚到就收到家书说家里出了点事情,便回去了,也没有好好看看京城,着实有些不甘心,所以,就又回来了。”
“哈哈……”听见陆白的话,皇上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稍顿,皇帝说道:“你倒是随心所欲,看来家里也是富有,不知道是西陵哪户人家?”
陆白回道:“奴才是西陵禹县人,家里是给人看病的,有个药楼。”
“哦。”对于西陵那边的情况,除非极有名声的,不然皇上还真是不知道,那边是贫瘠之地,京城少有人过去过:“看得出来,你的医术格外高明,这次有没有打算在京城定下来,朕给你个官做做。”
一句话,大殿之上响起来吸冷气的声音,众人纷纷看向陆白,他们都明白,凭借着陆白这身医术,若是识相的话,以后恐怕会在京城平步青云了。
但是,显然陆白不是一个识相的人,听闻,一脸惶恐的说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一介草民,只是想要过来京城玩一圈,没有什么志向,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奴才,过段日子是肯定要回去的,皇上的好意,奴才谨记心里,只是,实在是没有办法留在京城。”
皇上挑眉,显然没有想到陆白是这么不识时务的人,虽然心中不悦,但是,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强人所难,可是,陆白的医术高明是有目共睹的,若是留在京城,进入太医院,那么以后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也心安,想到这里,皇帝也是忍不住嫌弃太医院的那群人。
看着陆白的样子,皇上知道,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反正陆白还会在京城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不得不说,和皇上想法的人很多,陆白这身医术,足以让他们这些人惦记着,一时间,陆白就这样成为了京城这些人的香饽饽。
不过,陆白觉得不是什么哈惦记的人,不被她惦记上绝对是要烧高香了。
对于今天的事情,虽然和宫里的人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还是牵连了很多人,毕竟在他们的职责之中出了问题,就算是皇上不查,也要给御瀚迟一个交代,所以,接下来的时间,皇上罚下去很多人,也斩了不少人,对此,没有人有任何意义,就连陆白,此时也不能说什么,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京城之下,命如草芥,更何况这皇城之中,那更是冤魂无数。
赏罚分明过后,皇上看着下面的人,开口问道:“对于今天的事情,尔等有什么看法?”
看法当然是有的,就算是没有这个时候也得说出来个一二。
礼部尚书大人上前开口说道:“皇上,这次事件恐怕是楚齐余党所为。”
这倒是很有可能,当初楚齐跳下护城河,至今没有找到尸体,生死不明的,而且,这皇宫,曾经被楚齐掌控过一段时间,虽然大番清理了一遍,但是,谁知道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一旁的兵部侍郎不由开口道:“说不定还是御无恕余党,毕竟,御无恕旧部天机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踪影,而且,天机处的人各个身怀绝技,轻功更是了得,也是极有可能的。”
兵部侍郎话音一落,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变了,明明和一开始一样都没有说话,可是,陆白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了,对此,陆白也只是挑挑眉,合着,她的威名比楚齐还大,刚刚说楚齐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事。
只是,陆白不由感叹,你说,她都死了一年多了,怎么还有人给她泼脏水啊,做事都不动点脑子啊,罢了罢了,这种事情多了,她自己都习惯了,更何况是别人呢。
陆白是这样想,显然,别人不是这样想的,林则言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微臣倒是不赞同,先不说御无恕,就只是天机处,大家别忘了,当初桃花源之中,天机处现身,也算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了,若是天机处真想做出点什么,那么何必一开始的无用功,再者,不管是御无恕当初如何了,但是天机处总归是没有参与过,从头到尾没有现身过,既然如此,现在恐怕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直接被林则言反驳,兵部侍郎面上也不好看,脸上有些薄怒,开口道:“天机处到底是御无恕旧部,当初御无恕逼死于京城城门之下,众所周知,谁知道天机处安得是什么心,会不会有所报复。”
“不可能。”这话是卢川南所说,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吐出这么三个字。
就这么三个字,直接怼的兵部侍郎面红耳赤,卢川南和林则言不同,在兵部侍郎看来,林则言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卢川南一身战功,他当真是又敬又怕的,一时间也不说话了。
倒是林则言解释道:“天机处,几次露面,哪一次不是为了大义。”
被林则言这么一说,众人一想,还真是如此。
听到现在,陆白心里多少有些复杂的,人心这东西经不住试探,可是,也不是所有人的人心如此,最起码,御无恕一辈子交的这两个朋友,便是值了。
如此,千古骂名,又如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