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见南一行人在刑部刚接过圣旨,晋王已经在刑部门外守候,四个家丁已经被打的只剩一丝气息,方见南随后也出了刑部,浑身是伤,还在方东篱死去的悲伤中,刑部外那明亮的太阳光晃晃的照着,方见南仰天长嚎……
世间的争斗多在男子间,有的以命相搏,刀枪拼杀,血肉横飞好不爽快;有的运筹帷幄,指点江山,一将功成万骨枯;按常理来说这些刀光血影本该远离香闺,可冥冥中却总是出人意料的让女子卷入其中,甚至沦为牺牲品……
太子府东暖阁里,外面的艳阳高照,从窗纸里透出来的阳光将整间屋子照的半亮,被封锁在此的李宛思取下最喜爱的那一对耳环,正要将它们放在嘴里吞金而去,此生她从不是为自己而活,也许她的命真得早在襁褓中时就该消亡,所以她的前半生每一日都过得痛苦艰辛。
玉手轻轻捏住那对耳环,放入口中咬住时,银针在玉舌上渗出滴滴的鲜血,钻心的痛让她清醒,血腥味让她不甘,“为何?为何!“我做错了什么!”尊主的一切吩咐她都已照做,哪怕是背叛那样爱惜她的张暨白,她也狠心完成了任务将昆山玉交到残渊手中,可残渊还是将自己视为弃子……太子——她以为已经将此人提线木偶般玩弄于鼓掌,可是他仍然不能相信她,甚至将她幽禁于此……如果世间冤魂有道行深浅,李宛思心想她必是最为狠厉的一个!
“给我开门!”一声厉喝将李宛思的怨气冲淡,听出那是太子的声音,她将耳环含住,口中鲜血渐渐从嘴角溢出,迎接太子的她,必须看上去委屈之极。【愛↑去△小↓說△網w qu 】
太子自面圣归来,服下了三颗仙丹果然对他反噬得厉害,五脏六腑内邪气奔走,刚回太子府就吐出一口鲜血。修炼磨魂破一年来,太子进境已经是第三层,这种程度,正是提升身骨的关键之时,太子每次走火入魔都要与李宛思合体双修才能恢复。每一次进境身体的精力和气力都要好上一些,发肤看起来都也比修炼之前年轻些许。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她做得到让他放心。怪力乱散,浑身难受得很,东暖阁门前还剩一条木板未除,太子已踢开门冲了进去,“你们都给我滚开!”知道太子脾气甚少如此暴戾,面圣回来必是出了事,下人们都四散而走,避之不及。
第一眼看见房中的李宛思,太子痛苦无以复加哪里还顾及其他,一把抱住李宛思去吸允她唇齿,口中血腥味渐浓,那双耳环尚在李宛思口中,萧璟城不顾一切,李宛思探知太子力乱如麻知道又是走火入魔,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配合太子理顺气息,“气息怎么混乱成这个样子?”
“父皇那里服了三粒仙家丹药。【愛↑去△小↓說△網w qu 】回来路上便控制不住了……”
正在二人缠绵悱恻时,忽然屋子里气温骤降,就着窗纸透过来的阳光能看见地下黑色雾气暗生,慢慢的从地下向床边快速涌过来,那味道颇为幽香,萧璟城初初一闻便觉得身体没了知觉,舌尖发麻,想喊侍卫也喊不出来,李宛思和太子只能立即闭气,太子尚未恢复,七个时辰内不能行动自如。
李宛思立即将自己从太子身下挪出来,摘下脖子上挂的蓝色芽玉套在太子脖子上,披了件衣服就跑下床去,双腿落刚刚落在那黑雾里面立刻没了知觉,也无法从黑雾里面拔腿出来,片刻,李宛思直挺挺的倒下,被黑雾吞噬,那黑雾已经高过了床沿,正要把床上的太子吞噬,太子见李宛思刚刚触及黑雾就立即倒地,暗道不好。
那黑雾将他笼罩,瞬时身体飘忽起来,手脚都早就僵化不听使唤,他已经顾不得闭气,呼吸着那刺鼻的幽香,七窍百骸都通透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意识渐渐模糊,不一会,他感觉自己又可以动弹了,抬起手来,抬起脚来,身边黑雾已散。不过当他想起身站起时,只觉得脖子上面系着千斤重物似的,低头看原来是隐隐透着蓝色微光的芽玉,正要把玉摘下,却被一女声叫住,
“别动,躺下!”
只见眼前一个李宛思,而地上还有一个李宛思,想起刚才那声音空灵妖异,已经全然不是平日里李宛思的声音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听从这个“李宛思”的劝告。李宛思知他素来多疑,便指了指地上自己的躯壳。
“我已中离魂之术,殿下全赖有此物护身,才得周全,千万不要让这芽玉贸然离身!”
太子见地上躺着一个李宛思,眼前一个李宛思,又看自己身上的蓝色玉,想起方才李宛思将蓝色芽玉交予自己,原来如此。眼前李宛思的形好像比方才更为暗淡了,“记得,千万不要失去这玉,无论看到什么,不要相信,不要轻举妄动,守好自身躯壳!”随即便要烟消云散。太子心想,李宛思下床前将蓝色芽玉交付给自己,应该不会有加害之意,此刻按兵不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黑雾突然又起全都奔向自己,瞬间已经将自己的身体浸透,房间里除了躺在地上的李宛思一切如常,他觉的身上芽玉发热,慢慢的竟然发烫的不能忍受,他翻身将芽玉落在枕上,马上身体中有多张巨手要将他往后拉,他看见自己的手变成了重影,而自己的魂竟然在强拉下就要离体,李宛思所说果然没错,他立即使出最后的灵力去抓芽玉,手中的芽玉正热得如同炙烤过得烙铁,不过魂已回体,太子额头汗珠如雨。
魂魄离体,那不就是死么?而刚才李宛思那是魂飞魄散了?想到这里他内心一阵悸动,自他被册封为皇太子,明里暗里向他下跪以示忠诚的臣子不计其数,起初他是内心愉悦的,他有远大的抱负,这中原万里江山,在父皇的治下已然是国泰民安,而他有着更为博大的计划,那便是四海列国,千秋一统。
可渐渐的,他知道,人心和言语时常会不一致,而这背后仿佛是刀斧悬于颈上,朝中有一股势力,正磨刀霍霍的向他袭来,只因自己身子羸弱,朝中渐生晋王羽翼……那些向他死誓尽忠的臣子,多少都背信忘义,离他而去,他们还不如一个李宛思。她只是那样以命相搏,陪在自己身边,她懂他,她知道自己疑心,竟然喝了凉药以示诚心。现在他最不放心之人为护着自己而身死,竟是对他多疑的心性的最大讽刺。
他躺在床上忍受着蓝色芽玉的炙烤,心里想起过往与李宛思的回忆充满了提防与博弈,若是自己能够早些看透人心该多好,或许他们可以是恩爱和睦的一对。转即太子又疑虑道:不知道是谁敢在我太子府做这样的手脚,这种异术,居然用心险恶到要拉走他的魂魄,自从十四皇叔遇刺,太子府里里外外就加了一倍守卫,如此严密防御还能混入奸细下手,晋王你好手段!
不过眼下的困境尚未解除,自己不能言语,蓝色芽玉炙热得烫熟了一层血肉,渐渐有崩裂之势,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正在此时,一个衣着怪异的长衫老者步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