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乐就在下面叫道:“这回跳的时候别忘了把绳索解开。”
刀匪心有余悸,暗道:要是没有这绳索绑在腰上,自己刚才恐怕就已经摔死了。
匪在下面看到这情形,知道遇上了麻烦。他看了看左右山道,对身边的另一个持刀的喽啰道:“我跟老唐在这儿看着,你上去帮一把。”
老唐就是那个弓手,得留在下面防备徐小乐再从山上下来。他手里按着弦,弦上搭着箭,随时准备射杀徐小乐。
那个刀匪得了领的命令,就循着刚才两人找到的山路往上走。他到了山顶方才知道这两人的窘况,又把下面看到的情形说了一番,正商量着一起把人拉上来,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惨叫声。
两人连忙爬上石壁,趴在狭窄的顶上,探头张望,却因为角度关系看不到下面生了什么。
只听到下面的刀匪嘶声力竭地喊道:“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两人急忙用力,把那伙伴拉了上去。
这刀匪本来受了徐小乐的威胁,是不敢求救的,现在惨叫在前,呼救在后,显然是生了什么意外。
这意外其实也不意外,徐小乐眼看着又有人上去,自然知道匪徒会不顾一切把这坨吊着的“肉”拉上去。
这时候他还讲什么拖延时间?当机立断口衔箭矢,手脚并用,寻找一切可以借力的地方,不遗余力地将箭矢刺入了那刀匪的菊花!
徐小乐重又落回石台,还不忘拔出了那支箭这可是他现在唯一可以防身的武器。他不顾看自己手掌和膝盖的擦伤,先看血淋哒滴的箭镞,只见三菱箭簇上竟然还挂着碎肉,显然是拔出来的时候造成了二次伤害。
徐小乐心中就道:刚才应该把这箭镞的尖顶砸弯一些,若是钩状,大概伤害更大。他再抬头看去,只见那刀匪惨叫着被同伙拉了上去,殷红的鲜血就沿着石壁流淌下来。
这样的伤势大概死不了人吧。
徐小乐心中暗道:不过以后的日子恐怕会过得很艰难。
若是这刀匪去看大夫,到底是该看疮疡科,还是金镞科?
徐小乐想到这事,不由觉得有趣起来,差点笑出声来。
他转而想到顾家仆从好歹与他有同伴之谊,眼下尸骨未寒,自己笑得太高兴似乎有些不合适。不过他又想到:我跟他又不认识,如今也算帮他讨回了一些利息,笑一声并不算不敬吧。
徐小乐就放声大笑,冲下面喊道:“哈哈,现在才是你来一个我杀一个,你来两个,我杀一双!你们要是三个人来,哈哈!那就一切自在不言中啦!”匪徒若是一下子下来三个,徐小乐自度刺之不及。不过现在他们一共四个人,下来三个人,底下还能有人守着么?当然是走为上策,先行下山呀!
匪知道自己的手下喽啰并没有死否则也不会大呼小叫了。他此刻却宁可这小喽啰死在徐小乐手下。这样可以少分一份钱,也不至于被个伤兵拖累。伤而不死可以说是最麻烦的了,非但干不得活,还得分出一个人照顾他。
更何况那声声哀嚎,真是太伤士气!
弓手老唐见头领面色阴沉,道:“哥哥,这样耗着不是办法啊。”
匪黑着脸道:“有话就说!”
老唐想了想,就道:“哥哥,老张话不说清楚,这是坑了咱们啊!”
匪眼睛一眯:老张是他们以前的同伙,后来为了赡养老娘,洗手下山了。后来不知道怎么投靠了一个大户人家,渐渐做到了管家,偶尔找他们这些老弟兄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老唐现在开口就责怪老张,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
匪骂道:“老张说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郎中,屁!这叫手无缚鸡之力?这老贼真是越活越回去啦!”
老唐见领这么一说,胆子也壮了,道:“哥哥,咱们索性割了那个人头回去。就说事情办完了,拿钱走人。以后老张不来找咱们也就罢了,若是他还来找咱们,那也是他求咱们办事,不怕他翻旧账!”
匪一听,瞪了老唐一眼:“咱们是杀人越货的亡命徒,可不是搬弄口舌的骗子。你这捞过界了啊!”
老唐嘴角一抽,心中暗道:都杀人越货,顺便诈一笔有如何!
匪突然脸色一变,哈哈大笑,重重拍在老唐肩膀上,道:“不过这个主意真是不错!你去把他们叫下来,我去割人头。”
老唐喜出望外,转身就往山上跑,去叫弟兄们撤走。
匪凝视了徐小乐一眼,勒转马头,过去割了顾家仆从的脑袋。
他心中暗道:今天是拿这徐小乐没奈何了,只有来日再说。我先去张家取了银子,否则等这小子进城就露馅了。
他拿准备好的木盒装了人头,里面都是生石灰,可以锁住血不流出来,也不至于味道太重。然后再将装了人头的木盒放进布囊里,往身后一背,呼啸一声便纵马而去。
这些悍匪颇有默契,听到这声呼啸,便知道领已经先走一步入城去了。他们自然会迅下山,找地方隐蔽起来,然后等领来跟他们汇合。
徐小乐见匪徒们并不往下吊人,为那个竟然还骑着顾家的马儿跑了,心中暗道:这帮悍匪也真穷,连匹马都没有,还得现抢!
他远远看到自己骑的那匹受伤的马,一瘸一拐地又走回来了,心中一动:这匹马虽然受了伤,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伙伴,却不能叫匪徒抢去!
因为那边三个匪徒要带着受伤的同伴下山,一时半会还下不来。徐小乐正好定了定神,从石台上找了一条“路”下山,果然比他们快了许多。
他几步跑向受伤的马匹,一看那箭矢深深地扎在臀部,想来是不能骑了,就牵了缰绳,打算步行。
徐小乐一算路程,这里正是木渎到苏州的中间点,心中有些迟疑:是回木渎求救呢,还是直奔苏州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