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查案子,张二钱确实有两把刷子,可樊修赞还是开心不起来。
实在是张二钱这个人有点贱,而且,这可是刑部要案,多年来关于雨雪屠夫的案宗一直处于保密状态,怎么能让外人掺和进来?
张二钱虽然注册了刑部的赏金猎人,可赏金猎人并没有参与案子调查的权力。
刑部负责查案,查明凶犯后,赏金猎人负责帮忙在外围追捕。
樊修赞是个守规矩的人,所以很干脆的拒绝了张戎,“张老弟,此事绝对不行,刑部查案也是有规矩的。”
张戎暗自撇了撇嘴,不就是规矩么,张某人最爱干的就是打破陈规。
从怀里摸了摸,很快掏出一块腰牌,将腰牌往身前一亮,樊修赞的肩头就抖了抖,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这不是齐王府的腰牌么?
搞什么搞,玉渡山的案子都已经结了,怎么张二钱手里还有齐王殿下的腰牌?
“樊大人,这块腰牌你认识吧?齐王殿下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你看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我”樊修赞很像直接开口拒绝,可一想到那块腰牌,不禁有些犹豫。
樊修赞也搞不清张二钱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还是凌女王真的对此案有兴趣,总之,凌女王的面子不能不给。
这个张二钱,一见面就给本官出难题,咱们上辈子是冤家吧?
白昂审阅了半天公文,眼睛发涩,神疲力乏,来到屋外放松一下,越过院中月季花丛,看到樊修赞正与人争执着什么。
虽然有些老迈,但白昂视力极好,只是看了一会儿,便认出那人是谁了。
那不是张二钱么?
由于张戎与已故定远侯柳承烈很像,所以对他印象很深,之前思八达山的案子,张戎也是立下不少功劳的。
咳嗽两声,将樊修赞喊了过来,面对顶头上司,樊修赞也不敢隐瞒,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樊修赞的印象里,白老尚书可是个老成持重之人,甚至还有些顽固,张二钱想打破规矩插手刑部的案子,恐怕是白日做梦娶媳妇了,没戏。
可白昂接下来的反应,就让樊修赞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一向讲究规矩的白老尚书沉吟片刻,便笑着说道:“就带张二钱去敛房吧。”
“”樊修赞搞不清是自己听岔了,还是老尚书晕了头,“老大人,这事儿不合规矩啊。”
“哎,做人不能太死脑筋,雨雪屠夫的案子已经拖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是没多少进展,倒不如让张二钱插手一下,此子另辟蹊径,或许会有奇效呢!”
白昂沉着眉毛,缓缓言说。
樊修赞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老尚书,咱不带这样的啊。
以前刑部的人稍微违返规矩,你恨不得罚俸半年,到了张二钱这里,就成了另辟蹊径出奇效了。
这双标,玩的要不要这么溜,关键是一副语重心长,很有道理的样子。
白老尚书亲口发话,樊修赞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乖乖地领着张戎三人前往敛房。
刑部敛房,建于西北方,与刑部办公的地方隔着有一段距离,周围是一片白杨林。
走进白杨林,阳光无法穿透茂密的枝叶,清风出来,竟然感受到一丝凉意。
敛房,分成北东西三排,领路的衙役推开北房大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的原因,木门发出一种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好像某种动物临死前微弱的呻吟。
敛房窗口很小,即使是大白天,里边依旧一片阴暗,迈步走进去,湿冷的寒意打在心头,仿佛有人再往后背上滴冰。
雨雪屠夫案是刑部最近重点关照的案子,虽然樊修赞不是具体负责人,但也清楚案子的事情,他来到一张低矮的木床前,指着上边的尸体。
“张老弟,这就是此次雨雪屠夫案的受害者。”
尸体盖着一块白布,而在木床顶部,竟然点着三炷香,淡淡的檀香味儿,与这阴冷发霉的敛房有些不符,显得甚是诡异。
自从进入敛房后,柳薰儿就绷紧了神经,寸步不离的跟在张戎身后。
当张戎伸手掀开白布后,整个敛房的气温仿佛突然间下降了十几度,屋中静的落针可闻。张戎脸色有些凝重,唐嫣卿也是同样,有些迟疑的望着床上的尸体。
“啊!”
突然一声尖叫,吓得张戎浑身一哆嗦,差点没把魂惊出来。
樊修赞更是不堪,直接蹲在了地上,脸色有些发白。
柳薰儿俏脸粉白,右手颤巍巍的指着尸体,语声发颤,充满恐惧,在笑”
唐嫣卿恨恨的盯了柳薰儿一眼,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本来没事,也能让你吓出事来。
张戎没理会柳薰儿,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尸体,微风顺着门吹进来,一丝丝凉意打在后背上,就好像有人用冰冷的毛巾擦着身子。
可是回过头,却没有任何异常。
柳薰儿害怕,其实张戎等人同样也有些害怕,因为尸体太过诡异了,那苍白无血的脸上,竟然挂着笑。
她在笑,轻轻的闭着眼睛,仿佛嘲笑着生前的一切。
尸体经过精心的梳妆打扮,脸上不仅抹着胭脂,嘴唇也如血一般。
苍白的皮肤,偏偏带着腮红与红唇,这是在是太过诡异了。
“滴答滴答”
那种断断续续,轻而急促的声音落在耳边,让人心烦意乱。
顺着声音望去,年久失修的敛房主梁上,正有着水滴落下。
张戎努力呼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检查着女子的尸体。脖颈有清晰的勒痕,全身再无其他伤痕,也就是说女子是被勒死的。
可让张戎想不明白的是,女子神情安详,并没有死前挣扎过的痕迹。
女子下体完好,没有遭受侵犯的迹象。
唐嫣卿点燃一支蜡烛,亮光照着女子的脸部,张戎发现女子嘴角两侧似乎有夹过的痕迹,这才是女子面带笑容的主要原因吧。
呼!
原来如此,如果一个人被害死前还带着微笑,这就太吓人了。若是被人强行摆出来的笑,反而没那么可怕了。
看完尸体,张戎跟着樊修赞去档案房看了下历年来的案宗。
十几份案宗看下来,张戎内心没来由的涌起一丝恐惧。
那种感觉,就好像棺材露着一条缝,那条缝随时都会合上,让人窒息而亡。
十几具尸体,十几名女子,有着一个突出的相同点。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