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齐山下,张曼成大营
黑压压地乌云笼罩在张曼成大营之上,此刻无主的他们辕门紧闭,哨口重兵重重,每个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却抵不过一日久守后的倦容。
一名瘦黄的黄巾士兵躲在一顶帐篷后面,懒散地伸着腰,打了一个哈欠,对身边侧靠在木桩上,一脸困乏半阖着一只眼的同伴说道:“你说这天,该不会又要下雨了吧。”
“谁知道呢?”那名男子摇晃着点点头,迷糊道。
“喂,你说说,”脸色瘦黄的黄巾士兵用胳膊蹭了蹭那名男子,又问道:“头领都出去一个晚上了,怎么还不回营?”
“谁知道呢?”男子努力撑开另一只眼,摇头晃脑道:“人家是头头咱们不过是娄娄,听命就是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也对!”脸色瘦黄的男子听得头头是道,双手抱胸道:“万一这会汉军打来,你说咋办?”
“瞎说!”男子略带嗔意道:“汉军刚刚攻下波才大营,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恢复元气,来攻咱们呢?”
“可???”脸色瘦黄的男子刚欲开口,却被同伴打断道:“好啦,你别瞎操心,赶快趁现在眯会晚上还要巡夜呢?”同伴说完直接不理男子,转过身去侧躺入睡。
就在彼时???
辕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带着许多洼地里积水飞溅声,不期而至。立刻引起了辕门上下守军的一阵骚动。
“敌袭!敌袭!”
不知是哪名士兵率先喊出口,顷刻间辕门前成鼎沸之势。
“喂???”男子猛地推了伙伴一把,拍腿嚷嚷道:“真有汉军来袭营啦!”
“真叫你这乌鸦嘴说中了,”同伴咒骂道:“真该把你这小子嘴给封起来。”
同伴一边咒骂着,一边翻身窝在帐篷边,暗暗观察辕门前的形势。
裴元绍率一百骑兵堪堪而至,如同雄鹰盘旋在半空中般对营中众人虎视眈眈,裴元绍稳住坐骑环顾周遭,紧闭的辕门左右皆逢靠着陡峭的山崖壁,易守难攻,若要强攻的话丝毫不比当日的平原关费劲难攻。
裴元绍思忖之间,辕门内的黄巾贼们只是围观皆不敢开门,黑压压的乌云盘踞在营寨上方,赫然落下几道轰雷,瞧着势头大雨在即。
辕门前的黄巾士兵们皆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给吓到,纷纷畏首畏尾互相推攘向后,不敢站在最前面。
裴元绍驱马缓缓靠近辕门,在距离眺望台上弓箭手射程范围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厉声大喊道:“尔等听着!我乃云公子麾下裴元绍,你们当中也许有人还记得我的名字,不错,我曾今是张宝麾下头领,如今弃暗投明追随明主,现在是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劝尔等速速自行离开,否则过了今夜便为时已晚。”
言毕策马转身,头也没有再回的领着百名骑兵扬长而去。裴元绍一走辕门前的士兵立刻炸开锅,纷纷揣度裴元绍那句过了今夜便为时已晚,猜测汉军今夜就会偷袭,人人脸色都挂着一丝不安。
“那人什么意思?什么叫过了今夜便为时已晚?”脸色瘦黄的男子向同伴问道。
同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一只手擎在木桩上,幽幽接着道:“看来今夜咱俩这夜怕是难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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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张曼成大营仅仅一山之隔的另一边,云军大营。
三千云流,以一敌百,朝夕间攻下波才万人营寨,这是何等的计谋,何等的无畏才办到的。渐暗的天空中忽地闪过几道雷电,雷电的中心正是云襄下一个攻克的目标地——张曼成大营。
曹操卸掉身上的重甲,一身轻装。在曹洪的陪同下来到辕门口的眺望台上。
看着天空猝然下落的惊雷,曹洪向曹操道:“大哥,你看又要下雨的了。”
“嗯?”曹操点点头,默认道。他没想到这天气竟然与云襄所料,分毫不差,沉声道:“看来云襄攻破张曼成大营不过时间问题。”
曹洪瞪大双眼,直直地盯着曹操肃容,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不可能吧!又是区区千人散骑步兵就能拿下一座营寨,先前在丘齐山观察过张曼成的大营,瞧那连营的阵仗起码有两万兵力,真的就这么轻易再被云襄攻克?
“报!许昌家书!”就在曹洪思量之际,台下忽然传来一阵通报声。二人徐徐回过神去,来者乃是来自家乡许都的奴仆。
曹操曹洪匆匆下了台,迎上家仆问道:“你急匆匆来莫非家中出事了?”
家仆道:“启禀二位公子,老爷不慎摔倒昏迷多日,大夫束手无策,夫人命我来请公子回去。”
“什么!”曹操脸色骤变,轰然向后倾斜倒在曹洪身上,一股气险些提不上来。
“大哥。”曹洪扶稳曹操的身体,惊呼道。
曹操来回搓动着双脚,心中甚是难过,险些哭出声:“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在曹操眼里。天大的功劳都不及高堂犹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比接到败仗的消息还令他痛心疾首,曹操捂着胸前阵阵绞痛,渐渐平静下来道:“可请到宫中御医来诊治过?”
家仆道:“请过,皆无力回天。”
“啊???天要吾父性命不成!”曹操惨叫一声道。
“大哥,你先别急,小弟想到一人定可救伯父性命。”曹洪安慰道。
“谁!?”曹操眼尾一扫,问道。
“南郡张机。”
“此人现在何处?”曹操急忙又问道。
“据说前些日子被征兆入了宫,”曹洪扶起曹操回忆道。“大哥不妨去洛阳看看。”
“可眼下战事正处于紧要关头,我怎能弃之不顾?”曹操犹豫不决地搓了搓手心,再三考虑后方向曹洪嘱咐道:“子廉你留下来负责统领我军配合云襄,云襄那就交由你代为转达,我即刻动身回许昌接家父前往洛阳就医。”
“遵命大哥。”曹洪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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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卢植官邸。
卢植前些天回了洛阳领旨交差,本想自己此番剿杀颍川、兖州等地的黄巾贼,怎么说也算是大功一件,万万没想到赶上灵帝一妃子病逝,吃了闭门羹的他窝在府里喝闷酒,信手抓了把盘中的花生米,扔到了嘴里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当日进皇宫前本欲要荀彧,以及正在他府中做客的泰山名仕林乾一起过府做客,可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他似乎是都抛诸脑后,浑然不记得此事。
“阉党误国,红颜祸国呀!”卢植酒劲正酣,连连用掌心猛拍桌案,却不觉得有丝毫疼痛感。
受封赏与否皆是小事,最令卢植气恼的还是张让等阉党,仗着灵帝近日来忧丧妃子的事情,把持朝政任人唯亲,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委以重任。
朝中元老袁逢、王允、蔡邕等人皆敢怒不敢言,就连平日里跟宦官势不两立的大将军何进,近日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受了宦官蛊惑,对其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这朝堂只怕快改姓何或者张之类的。
屐齿的脚步声中,一名家仆低头蹑脚进了内堂。朝卢植深深地鞠弓道:“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不见不见,没看到我正喝着吗?”卢植蹬腿怒拒道。
“可是???”家仆弯着腰,不敢直视卢植,“可是他们说是前些天受老爷邀请的,小的小的???”
“受我所邀?”卢植身体前后摇晃,若有所思了片刻,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后悔道:“怎么把他给忘了,真是不该,不该呀!”
“老爷???那人要撵走吗?”家仆微微抬眼看了看卢植,寻思着问道。
“撵什么撵!”卢植拍桌骂道:“他二人都是当世奇才,还不快快有请。”
“是是???”家仆吓得跪在地上,连声答应后匆匆退了出去。
不及片刻功夫,荀彧翩然而来,随行的不是林乾而另有其人。
卢植半眯着眼睛,故作醉意朦胧,吃吃道:“荀贤侄你来啦,怎么这位便是泰山名仕林乾?”
荀彧登门一见卢植脸色,立刻就知道他这是在喝闷酒,抒发心中的怨气。
荀彧引荐道:“启禀叔父,此人乃是小侄好友,颍川人士,姓戏名志才,字才之。”
“草民戏志才见过大人。”戏志才浅浅一揖,拜道。
“颍川?”卢植眉头一抖,仔细打量荀彧带来的人一眼,招揽手示意道:“素问颍川辈出人才,经此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来莫要拘谨,快快坐下。”
二人谢过卢植后双双盘膝入座。
“叔父因何醉酒,莫非是朝堂之上受了堵?”荀彧眼睑下垂,一针见血道。
“喔?”卢植愕然道:“贤侄难道已经知晓?”
荀彧道:“皇城不过一墙之隔,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的。”
“既然如此,贤侄因何而来?”
“自然是替叔父解愁而来。”荀彧直截了当道。
“唔?”卢植不以为然地摇了摇,捧起酒杯在眼前晃了晃,轻笑道:“你不在仕途之中,能替我解什么愁,倒不如陪我醉酒好了。”
“叔父莫要灰心,”荀彧淡然道:“且听我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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