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泞地小道上,五匹马,五个人举步艰难地前行着,侧面石壁格外光滑,绿荫青苔布满岩石阴暗之角,五人纷纷拉扯着马疆一步一印地穿过泥泞地段。
“啊!总算是过来了。”刚穿过泥泞地段,司马言心眉舒展,放下撩起的裤脚,放眼一望适才经过的道路,松了口气道。
云福没有那么好脾气,立刻咒骂道:“这是谁开的破路,真有够难走的,我说哥,你为何偏偏选择从这里经过?”
“是啊!公子,俺也不明白,”张飞抬眼竖手遮眉,望向这一路来的泥泞脚印,不解道:“放着好路不走,绕过河间直往博陵而来,又是为何?”
云襄一脸平静轻掸马背上的灰尘,淡笑道:“倘若张宝也能如你们想的这般,尽挑好路走的话,我们也不必三更入梦,五更赶路的追了,”他弯下身躯捏起一把刚才众人行过的泥泞之地,来回搓碎成灰,“你们不觉得,这片地段本是少有人经过,却还留有马蹄通行的痕迹,除了我们方才所留之印,有一些是早已干掉的印迹,这里的马蹄印最为明显,如此深浅不一,定是张宝日夜兼程赶路,把马匹累坏所致。”
“这么说,张宝只怕是逃不远了?”云振眉目上挑,心中一喜,兴奋道。
“嗯。”云襄再一次拾起少量脱去水分的泥土,轻轻一揉泥土瞬间化作灰粒散落一地,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张飞听着眸子掠过一阵狂野,一脚跨上马背拉起马疆,跃跃欲试,愤愤吼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公子,咱们这就快马加鞭准能追上张宝那厮。”
“翼德,不急不急!”云襄忙上前稳住张飞胯下即将拔腿四张的战马,轻抚摸马鬃,瞧得战马垂睑低首疲惫不堪的模样,定是让张飞那身百斤重的血肉所压累,淡然道:“你不累,战马也会累的,我们还是下马缓步前行便可。”
“呼噜噜···”
战马似乎在响应般打出长长一声喘气,摇头蹬蹄表示赞同。
“唔!”张飞付下身躯歪着脖子瞪眼与战马愣愣对视片刻,呵呵笑道:“你这马儿,竟还通人性,也罢,就听公子所言,让你歇息歇息。”说着便翻下马背。
战马如释重负,重睑陡然全开,黑如耀石的眸子直倒映着云张二人,接连点头摆尾宛若在谢恩。
张飞生平未见过牲畜这般异举,心中备然惊讶,眸色微凝,不可思议道:“公子你快看,它竟在点头示意莫不是在谢我,这当真是奇闻了,畜生也懂得谢恩?”
“真的,它在向翼德点头。瞧它那眸子直盯着翼德呢?”云福闻声而望,顿觉得稀奇难得,颇像个孩子般稚气起来。
云襄闭了闭眼,回首幽州之事,郭图竟然肆意而为,全然不顾张宝逃离的后果,不由得叹气道:“牲畜焉知此意,奈何人竟不知。”
嘶喊呼唤之声便在此刻传来。
司马言旋即抬眼眺望而去,他身材高挑,自然是看得远一些,加之运动神经过于敏锐,瞬息就察觉到不远处烟尘熏天,火光乍然尤现,惊呼道:“妙杰!”
云襄收敛心思,抬头凝神定定地遥望,顿时两道火光飞过天际,又缓缓降落下去,他一咬牙:“快,我们去前面看看。”
战马歇息的愿望是暂时落空了,云襄转身拉拽自己的战马,稍一靠近马身,翻身纵跃腾上马背,众人纷纷一跃马鞍,凌空劈下荆棘长鞭。
“驾···”
“嘶···”
冲霄怒吼,马鸣在后,倏然四蹄充劲朝远方树林间奔驰而去。
······
内黄县,城门下。
“你们两个卑贱低微的小校,竟敢私自拿我,我乃内黄太守,冀州刺史韩馥之侄,尔等安敢?”一名头发凌乱方大梦初醒模样,还未来及打扮换衣的男子,就被匆匆闯入府邸的汉军所擒拿出城。
一路上,男子不停挣扎着,口中不停谩骂为首的两名小校,言语不堪入耳。
“李贵,”胡亥不忍回头瞟了一眼,被下属擒拿在腕的男子,心中甚是担心,低声对身旁的男子说道:“我等这般冒失抓韩艽,会不会有些不妥?”
李贵自是不以为然,他俩有军令在身,韩艽仗着自己的刺史亲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严重的是不把自己顶头上司皇甫嵩放在眼里,这样要杀了他,也怪不得别人。
李贵与胡亥二人,从皇甫嵩帐营内领的军令后,率领五百将士,星夜赶赴内黄县,只为能早日完成皇甫嵩交代的事情,将渡河的器械统统运至前线,奈何内黄太守自恃权高,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多次随意借故将二人打发出城,李贵生性嫉恶如仇,面对此番羞辱决计不会像胡亥先前般,任自己胡乱吃这闭门羹,今日天没亮,他便领着胡亥带着百名汉军闯入太守府,将韩艽擒拿出府,正欲压往皇甫嵩营帐。
李贵冷冷一瞪,直逼得胡亥正立身姿不敢再言,蓦然回过头,看了看韩艽一眼,傲气如霜,“韩太守,你这般延误战机,太常大人令我二人特来请你上营帐中走一遭,还望你莫要我等为难。”
“呸!”
韩艽听得火冒三丈,登时一扭身欲跃上前一口唾沫吐在李贵身上,无奈左右汉军反扣其腕,刚离身半步便被硬生生给拉回来,而那口唾沫也只能以飞星之势,飘散于空气当中。
韩艽怒视左右汉军小兵,目光如灼热篝火,要将二人活活吞入火海中,大骂道:“尔等安敢如此对待我,我乃是刺史之侄,内黄太守。”
“刺史之侄?内黄太守又如何?”李贵目光寒冷如冰,哼了一声。素来最看不惯这般仗势小人的他,现在有军令在身,李贵更是不怕。
韩艽又是一阵挣扎,跳怒道:“尔等如此羞辱我,我定要家叔把你们这些皇甫嵩的家奴五马分尸。”
“什么,竟说我等是家奴!”
“你韩艽是什么东西,我们上阵杀敌时,你在哪里,竟敢羞辱我们。”
“杀了他,杀了他。”
“小校大人,杀了他。”
家奴!二字刚从韩艽齿间迸出,霎时间,引得百名皇甫嵩部将不满,纷纷欲取其性命。
韩艽却不知厉害,迎着恶语风头,怒斥道:“就尔等小头小衔之辈,岂敢杀我,杀了我,怕是要挖了你家八代祖坟来祭之。”
“你···”胡亥声调极其微弱,但语音凌厉,劝道:“韩太守,你若再如此羞辱我等,拖延时间,我等可有太常大人军令,军令如山,对你可不客气。”
韩艽却不是吃硬的性子,反倒有些叫板的意思,眸子直勾勾盯着胡亥脸上,站在原地哼了一声道:“军令?难不成?你们这帮卑贱下属敢杀了我不成?”
“你···”胡亥气得直翻白眼,但手中朴刀丝毫未有出鞘之意。
“有何不敢!”李贵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人情味,韩艽当即转头看向李贵,不由得自咽下口水,怯怯道:“你···你敢杀本太守。”
李贵面如冰霜,重眸浑然压沉,显然在做什么思想准备。正当他粗眉一拧,左手靠在刀柄间准备拔刀时,胡亥匆忙上前挽住他的手,希望他能息事宁人,劝解道:“李贵,万万不可,我们虽有有命在身,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一方太守,朝廷命官,官职比你我皆大上好几倍,若是我等贸然杀之,就算是奉命行事,却也难逃他人议论。”
“哈哈哈!我就说你们这帮卑贱之辈,安敢杀我,哈哈哈!”韩艽见胡亥惧怕拉住了李贵,变得更加放肆,戏虐嘲讽道:“尔等不过皇甫老儿的下卑之臣,谅你们也不敢,还是快些放开我,免得到了营帐,要你们好看。”
李贵面容骤变,瞬间提气震开胡亥的手,拔出如雪寒凉的刀身,上前一步,一抬一搁,正被这突变吓住的韩艽猛觉颈上一凉,如沾飘雪般冰凉,一柄朴刀已然架在脖子间,寒气渗肤透血,顷刻令韩艽上下打了个寒颤,木愣愣地呆看着李贵。
“你·你·你···想干什么?”韩艽终还是凡人,刀架在脖子上又怎么能不慌,语气即可变得低沉。
李贵幽幽凝眸,窒息成句道:“杀了你!”
韩艽心头一凉,恐惧的焦虑滚入喉结,哑然道:“什么?”
李贵缓缓凑近韩艽耳旁腹语冷言,“还记得五年前的李嵩吗?”韩艽有些木然不知李贵之意,只是呆呆地不敢妄动,稍有差池,喉间的冷面利器须臾便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想是平民百姓家性命,你自是不会记得?那你可还记得广宗修建你那县令府邸时,被你强拆去的几户人家?”李贵阴阴冷冷地又说道。
“···”韩艽猛地撑大眸子,仿佛想起些什么往事,倏然面孔剧颤,眼尾扫了李贵一眼,吃惊道:“难道?难道你是···呃···”
“呃呜···”
韩艽话音未落,旋即被李贵寒刀一抹,喉间血管密集之处,乍然鲜血淋淋满满的溢出,左右汉军纷纷退开,众人目光迥异地看着韩艽白衣遍布血渍,摇摇晃晃的身体,终在闷响呜呼声过后,倾倒在地。
·····
PS:夜寒不幸感冒,若有错字错词,还望诸位及时纠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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