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的心头与眉间顿时拧捏成团,右手拇指在掌心微微摩擦,重复着云襄的名字。
“云氏?云军?”郭图也是眉头深锁,“这在中原未曾有所耳闻?奉孝你是否听过?”
“唔~~”郭嘉一愣,“云氏?莫非是北漠族人?”
云氏,本在三国时期就未存在,最早记载云氏姓氏的书籍,也是在魏书诞生后,郭嘉如此的猜测不免让人敬佩,为人之远见也。
郭图冷面不语,心里暗自盘算起来:“云妙杰?就算是北漠族人,竟能孤军解救蓟县之围,定不是鼠辈之人,加之若是此人真是北漠族人定是贵族,反正范阳城已然解围,倒不如投靠他,就算在中原无法立足,在者说,北漠也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盘算完一切,郭图满脸倦怠伸展懒腰,直径走到郭嘉身边,轻扯他的衣袖示意道:“奉孝,既然贼军已然退去,不如我们先回去客栈,歇息吧。”
不料郭嘉完全没有听进郭图的话,右手反绕到郭图背后,攀爬搭在郭图肩膀上,淡笑道:“邹兄,不知这位云妙杰身在何处,我和公则都想拜会一番。”
邹靖上前抱拳,无奈地摇头道:“对不住,二位。我也很想当面谢谢这位异士,只可惜,段煨书信中只是提及他们可能动身前往范阳城来,可现在还不见踪迹,也不知身在何方?”
“那我和公则就在范阳城里多打扰几天,不知可否?”
“这是自然,二位既然不愿住在太守府,就继续呆在太守为你们安排的客栈即可,有什么吩咐都尽管吩咐他们,我都事先嘱咐过客栈掌柜。”
“如此就有劳,邹兄安排。”
“奉孝客气,二位几日来为范阳城没少下功夫,招呼不周,还请二位怠慢。”
“邹兄言重!”
“唉!你瞧我这是什么记性,怎么把正是给忘了,我主正准备摆宴,要斟酒答谢二位,特派我来寻二位,不想却闲聊起来,我们还是先往太守府吧,免得我主等候。”
郭嘉突然开口留住几日的要求,让邹靖猛然想起来找郭嘉二人的目的,急忙邀请二人赴宴。
太守刘焉的宴会恐怕不只是答谢那么简单?
郭图奸诈的眸子打出一个问句,他们都知道刘焉软弱无能,却因是汉室宗亲得以坐位幽州,前有军阀公孙瓒不听调遣,后有数方名族势力,颇为难控,若是没有几个治理贤才佐治,不出三年五载,他这新上任的太守就将从汉室族谱上除名,明显他摆宴款待郭嘉与自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招揽也,他更清楚刘焉没前途,虽说他是个挂名的皇亲国戚,一州太守,在他身边顶多混个忌酒军师,这可不是郭图想要的,这一个小小的官衔一点也打动不了自己,他贪婪的欲望如洞,填充之物永无止境。
“想就此招揽我们?”郭图睨眼地在邹靖身上上下一扫,心中几百个不情愿去,但断然拒绝赴宴定会被太守所厌恶,既然白吃的午饭送上门,又怎能错失捞一把的机会呢?郭图脸色骤转阿谀之态,嬉笑的回复道:“太守既然有意宴请我二人,我们定当赴宴,你说是吧,奉孝!”
郭嘉轻摇左手,淡淡道:“多谢太守美意,恕奉孝生性不喜吵闹,不能赴宴,公则你自行和邹兄去便可。”说着缩回搭在郭图肩上的右手,双手交叉作揖道:“那在下先行回客栈,告辞!”
“奉孝若不想去,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你回客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客栈掌柜即可。”邹靖抱拳回敬道。
“好!告辞。”
眼见郭嘉渐行渐远走下城墙的背影,郭图心中又气又喜,气郭嘉如此反复,喜郭嘉这一走了之,脑中忽地萌生一个念头。“好呀!郭嘉这一不随我们前去,我便多了一份功劳可领,哈哈哈!”
郭图脑中浮现出自己身穿官袍,座下更有艳丽女子相伴的场景,顿时乐呵的合不拢嘴,发出阵阵狂笑。
邹靖看着异样的郭图,眉头微皱,不解道:“公则,你这是在高兴些什么事?”
“没···没什么!”郭图忙拉起长袖遮住嘴角,心思敏捷转移话题道:“走,邹兄,我们这就去见太守大人,免得太守大人等久了。”
“可···可你这一身便服,会不会有些···”
“这些不过是门面功夫,太守大人是何等有身份之人,岂会在意此等,走吧,要是再迟恐扫他兴致。”
郭图拉着邹靖就往太守府直奔而去,全然不顾自己的着装打扮。金银珠宝,山珍海味那才是他眼下最在意的东西。
清风掠过清晨的范阳城,顿时招来一片庞大的云朵,遮盖去烈日的半片灼热,留下阴凉伴着吹拂的风,给女墙上把守的士兵们,这苦苦死守岗位带来一丝凉爽。
······
范阳城外。往西数十里。
剥去绿色青衣,露出褶皱不平的岩层石壁,在几缕阳光下,不难看到死寂的颜色,枯竭黯淡的柳树,影影绰绰摆动所剩无几的枝条。萧索景色之中,十余个人影招摇晃过,为首的年轻书生用手轻轻托起这已然毫无生机的枝条,闷不吭声。
突然众人身后,传来阵阵轻快的脚步声,众人忙蓦地回首看去。
“公子,公子,裴元绍终于···终于撤走···”荣南缓下步伐,停在众人面前,手插腰间,气喘吁吁道。
“太好啦!”张飞击节道。
关羽沉闷地脸缓缓流出一丝喜悦,拂须凝眼道:“看来黄巾贼已然陷入公子的计策中。”
“公子···”众人惊喜未定之际,不远处何堪招手蹦跳而来,嘴上洋溢着满满地欢喜,大喊着。
“公子!公子,”何堪连叫两声,欣喜若狂地说不清话,忙吞下一口唾沫,正声道:“咳···公子,孙仲军营有所变动,军营守卫布置皆缩减大半。”
管亥与邓茂相对一眼,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公子计策成了,成了。”
“妙杰,范阳城的两路人马都已经涉入圈套,看来我们的胜算更大一些。”司马言略一思忖,说道。
“文仕说得不错,公子,大哥!俺已经迫不及待要迎击黄巾贼们,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哈哈!”张飞兴奋的抱拳捶道。
“看来,一切尽在掌控。”
云襄微微点头,转向众人继续道:“玄德、符伯、翼徳你们三人皆是幽州人士,对此地可曾熟悉?”
三人相觑望眼,张飞羞愧地低下头,轻拍后脑勺,嬉笑道:“呵呵!俺老张以前就是个粗人,一直呆在涿县未曾踏出半步。倒是大哥,曾经学历拜访名师过,兴许会来过。”
“唉,三弟,此言差矣!早年我虽拜师过,却也未曾有此到过此地,甚是不知此地环境。”刘备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符伯眼见二人不知地貌,不敢自傲自己知晓此处,淡笑道:“公子,老奴是个靠山野打猎为生的,自然认识这幽州几县的山川森林,虽说这年纪大了,但这记性倒还未老。”
“蓟燕山四周是不是没有河流经过?”
云襄的问题差点没把符伯吓住,符伯满脸惊讶地看着云襄,哑然道:“公子,你怎么知晓?莫非你也曾游历过此?”
“这倒没有。”云襄托起身旁的柳枝,释疑道:“只是眼见蓟燕山一路上来,皆是矮草秃岩,就连好不成也有棵垂柳,也怕是风中残烛,所以就想问问是不是此地无河无溪。”
“公子推理的有理有据,当真是一点也没错,蓟燕山本就是枯竭之地,山上的草木完全靠着朝露稀雨生存,范阳城外只有两处河流;一处是在大兴山下流经范阳城,名唤兴流河,另一处就在那靡草冥叶的丛林间。”符伯手指西南方向长满高茂的树林间,细细道。
“靡草冥叶?”云福探出头攀在符伯左肩,看向他所指的地方,疑惑道。
“符伯,那什么河?”云振乍然提问道。
符伯瞧了身旁紧靠自己云福、云振二人,不假思索吓道:“靡冥河!”
两人看着符伯徒然变得阴森的脸,忙后退一步,松开符伯失色道:“符伯,你···你说那叫什么河?靡冥河?”
“对呀!怎么?你们两个上阵杀敌不是挺利索的,难不成怕一条河?”符伯讥讽道。
“才没有!”云福与云振纷纷将目光投向别处,异口同声应道。
“哈哈哈···”
众人见状接二连三的大笑起来,笑声冲荡云霄,惊起一片飞鸟,往向南方。军旅生活的无趣与困乏,顿时像是被随落叶而至的阵阵狂风卷走,惬意地笑容,或许可以抵挡所有辛苦劳累。
······
黎阳城下。
冲霄而上的号角声响彻黎阳城上下,一群打扮粗糙的士兵森然从城门汹涌而出,在城池下聚集成团,为首四列矗立着十多名眼神凶煞的大汉,手中分别持着形态各异的兵器,抬头仰望着黎阳城上方。
黎阳女墙上,插满黄色大旗,上书‘黄巾’二字,更有士兵手举迎着潇潇北风猎猎而鼓的几面旗子,上书‘张’字啪啪作响。
忽然女墙上多出几个身影,一名冉须满脸的男子,身披黄色道袍,赫然高居在上,俯瞰而下将城下所有人尽收眼底,欣然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众位道徒弟子们,黎阳城我等三日便攻下,相信不久,我们就能与吾弟张宝,占据幽州,上下夹攻冀州,到时候,冀州、幽州皆在我们掌控,黄天当立了!”
“噢···呜···”
“黄天当立,黄天当立···”
女墙下,黄巾士兵纷纷振臂高呼着,如狼般咆哮着,声势如虹。
“在此,我吾表黄天要宣布一件喜事。”男子高举右臂作收声之势,全场顿然哑声,他缓缓朝身旁另一名身披黄色道袍的男子招手,唤道:“魅娘,你过来!”
只见男子身旁还有一位身穿青衫大的女子,脸遮薄纱,身材高挑徐徐走到男子身边,轻声道:“父亲。”
男子牵起女子的手,朝下喊道:“这是我张角之女,张魅娘也!”
城墙下的饿狼们纷纷投出淫流之光,却不敢有所吱声,只能抬头远远望着,年方十六的女子抖动酥胸,在自己头上晃动不已,触动心底的欲望涌出鼻息。
“吾女乃是黄天赐予,深得吾太平道义,今日起,尔等当奉魅娘为我黄天圣女!不得有所妄想,违者黄天不容,雷劫难逃!”
张角的话恍如雷电触及耳蜗,城下原本抱有一丝**念想的大汉们,顿时瞠目敬畏不敢再做非分之想,俯首呐喊道:“圣女,圣女···”
“圣女,圣女!”
身后密集成蚁的黄巾士兵随之跟着高喊着。
“报···”
忽然一阵短促嘹亮的传讯声,由远及近传来,一名黄巾士兵赶赴到女墙下,跪地禀报道:“兖州急报!”
全场呐喊声瞬间归结于零,鸦雀也骤然无声,张角脸色一变探出身,忙令道:“兖州何事,速速报来!”
“朝廷派出三路人马匆匆朝我们奔来!”黄巾士兵回答道。
“什么?”张角圆目撑大,怒冠微颤问道:“吾的弟子马元义呢?唐周呢?为何会让朝廷的人马抵达兖州,才传来消息?”
“马头领,马头领被车裂之刑处死在洛阳城···呜呜!”黄巾士兵捂脸哭诉道。
“什么?”
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惊,左右相看,神情各有差异却都少不了诧异与恐惧。
“怎么会如此?”张角怒道。
黄巾士兵哽咽着,泪声道:“呜··嗬···唐周,唐周为求荣华富贵密报张让,害死马头领!”
“什么?”
黄巾士兵的消息一个接比一个骇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周作为张角最为重视的弟子,被授予重任潜伏在帝都,与朝中个大臣私下往来,以便知晓朝廷动向,利于黄巾运作。不想唐周突然倒戈,如此的变故着实令众人无法接受。
张角冷眸微眯,沉声道:“吾以黄天起誓,定叫叛离黄天之徒,不得好死。”
“杀了唐周这个叛徒!”
“杀了唐周为马头领报仇雪恨!”
“杀···杀···”
城墙下顿时恶语声不断,眸子里冷冷涌出的杀戮气息充溢整座黎阳城。
张角厉声朝下喊道:“张曼成,听令!”
一名袒胸露乳的大汉,昂然跨出步伐,站在众人最前面,大声道:“弟子在!”
“本将军命你为右路先锋,领军三万乘水路北上,直取高唐、平原等城池。”
“弟子领命!”
“大哥,南阳、汝南一带的龚都头领是否要调遣来?助我军攻破冀州一臂之力?”张角身旁的男子突然提醒道。
“龚都?此人胆小,难免为求自保不肯前来,倒是彭脱?”张角说此一顿,抬头朗声道:“信使何在!”
片刻间就有黄巾侍从上前,单膝跪地道:“小人在。”
张角道:“着令你去汝南传令彭脱,令他调兵前来支援。限他三日抵达,若有迟疑定以黄天之名,天雷处死。”
“遵命!”
黄巾侍从答应一声,立刻起身、直径朝马匹而去。
张角思虑颇紧,随即又命令道:“波才何在?”
城下大汉群中,赫然站出一名凶煞之徒,虎吼一声道:“弟子在!”
张角凝神注视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本将军命你攻伐冀州渠帅,统兵八万,着孙夏、波横、满鄂三位共取冀州。”
“弟子领命!”
波才转身疾步而去,身后三名大汉紧跟不舍。
“大哥,如今兖州只剩下何仪、何曼兄弟一支人马,是否派弟子前去增援?”唤张角的男子目送波才等人离去,又提问道。
张角冷眸掠了他一眼,轻声道:“当为黄天赴死,怎能救?”
“这···”男子惊然望着张角,不知所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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