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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小帅办事效率不是盖的,半天工夫就查出来了,张彪这个不要脸的连医院治疗费都没给就跑了,现正躲在城乡结合部火花乡某个出租屋里,图谋东山再起呢。
第二天上午,刘子光招呼了几个兄弟上车杀奔火花乡,在一片乱七八糟的违章建筑前停了车,贝小帅说张彪这小子现在如同惊弓之鸟,滑头得很,看见不对头马上就跑,所以不好兴师动众地过去。
刘子光马上安排兄弟们前后左右围堵过去,自己带着几个人直奔张彪的老巢。
这是一条肮脏杂乱的街道,两旁充斥着防盗网加工厂、音像出租店、情趣用品**店,电锯的噪音不绝于耳,路旁扔着瓜皮果屑,癞皮狗满街跑。贝小帅在一间挂着红灯的出租屋前停了脚,指着上面低声道:“张彪那个×养的就躲在这。”
出租屋的玻璃门上贴着两行字:“按摩休闲,十元足浴”,门头上挂着个搔首弄姿的女子图像,粉红色的玻璃门紧闭着,不知道里面正在进行着什么龌龊的勾当。
刘子光这就要上去敲门,却被贝小帅拉住:“哥,张彪在楼上。”
贝小帅腿脚不太方便,就在楼下守着,刘子光带几个人顺着旁边低矮的楼梯爬上去,来到二楼一间房子门口,正听见里面的对话声。
“我是派出所的!穿上衣服跟我走!你这是嫖娼罪,要劳改的,知道不!”
然后是一个惶恐不安的男声:“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认罚,罚多少都行。”
刘子光禁不住笑出声来,这是玩仙人跳呢。
“砰”的一声,刘子光破门而入,正看见张彪套着件没有肩章和符号的老式警服,耀武扬威地站在床边,肮脏的床单上面半躺着一个女人,吊带衫故意拉掉一边,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床下跪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裤子还没完全提上,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看见刘子光这个瘟神进来,吓得张彪的台词都说不出来了,刘子光嗤笑说:“彪哥,玩得挺起劲啊。当初说的好像还有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啥的,怎么都没见啊?”
张彪嚣张的气焰立刻萎靡下去,哪还有半分“公安人员”的样子,低声下气地说:“大哥,我这不是正在筹钱么,最近实在手头紧。”
刘子光说:“我不管那个,你说第二天就交接泥头车队的,现在都过去多少天了,还不见动静,你这不是耍我么!”
说完直接上前一脚踢在床下那个瘦小男人的屁股上:“没你的事了。”
男人如蒙大赦,提着裤子一溜烟地跑了。
张彪对刘子光是心有余悸,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哥哥,你饶了我吧,我是真没有钱了,你看我现在都成啥样了。”
刘子光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就得办到,我的泥头车队呢?”
张彪一咬牙:“哥哥,你真想要的话,我带你去。”
押着张彪来到附近一个偏僻的汽修厂外面,张彪指着墙边停着的两辆破旧不堪、锈迹斑斑的无牌卡车说:“这就是我的车队。”
贝小帅单脚跳起来就给了张彪一个大耳光:“×!这也叫车队,废铁还差不多。”
张彪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贝小帅还不罢休,上前抓住他打的胳膊:“**养的,不见血你不老实啊。”
“哥哥别动手,我说实话了。”张彪捂着头,杀猪一般喊道。
“说!车队哪里去了?”贝小帅指着张彪的头问。
“这两辆车确实是我的车,去年花一万二从人家手里接的二手东风,买的时候就这样。”张彪哭丧着脸说。
“还说瞎话!”贝小帅扬起了拳头。
“小帅,等等,让他说。”在一旁抽烟的刘子光忽然出言阻止了贝小帅的动作。
“谢谢哥哥。”张彪投过一个感激的眼神,继续说,“一般干土方生意的,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车,要不损耗大,来不了,交警、城管、路政都查得严。大家都是租的车,趁着夜里干活。原来也有七八辆车跟我干活,后来我出事了,他们就都跑了。”
刘子光点点头说:“行,这个另说。你平时都给哪个工地拉土方?有啥关系也给我介绍介绍。”
张彪哭丧着脸答道:“哪有什么关系,就是带着人去堵工地的大门,逼着他们给活,要是碰上硬茬子就让人家揍一顿,运气好碰上瓤的,就干一炮,都是小打小闹,辛苦钱。”
这一点张彪说的倒是实话,拉土方没啥技术含量,纯粹就是个被黑社会垄断的产业,谁的势力大谁的活多,没有窍门可讲,张彪只是个不入流的城乡结合部的地痞,都混到玩仙人跳的地步了,应该没什么过硬的关系。
“你说这两辆车是你的,那钥匙呢?”刘子光又问。
“在这里,我都随身带着呢。”张彪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交给刘子光。
刘子光顺手抛给马超:“上去试试,能打着么。”
马超爬进一辆车的驾驶室插上钥匙打火,机器吭哧吭哧半天,终于有点动静了,但另一辆车却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有段日子没动,电瓶亏电了。”张彪惶恐不安地解释说。
“张彪,这两辆车我先借来用用,到时再还你,行不行?”
“不用还,不用还。哥哥拿去用就行。”这个时候,张彪哪敢说半个“不”字。
刘子光挥一挥手,张彪如蒙大赦,爬起来就跑。马超从车上跳下来,望着张彪狼狈逃窜的身影说道:“就这两辆车,够吗?”
“够,咱们的优势不在车辆,而在货源。”刘子光自信满满地说。
马超给汽修厂的兄弟打了个电话,过了个把钟头,就有人送来了个卡车用的电瓶,装上去连上电线,一打火还真着了,马超又大致检查了一下车况,作出了评价:“用得太狠,寿命早就到了,不过勉强还能跑,短途运输还行,跑远路肯定趴窝。”
“短途也行,好歹是辆车。”刘子光倒是很满意,笑眯眯地打量着两辆大车。
此后的日子,王志军回乡去办理沙场的承包手续,刘子光在城里联络买家,现在正是房地产市场火暴的时候,城里好几个小区都在开工建设,还有十几处大大小小的工地在筹建,刘子光印了一盒名片,自称“南泰河沙开发有限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拿着一堆样品到处找人家问要不要河沙。
南泰县大河乡的河沙质量是远近闻名的,大沙河水质清澈,没有工业污染,沙粒含泥量低,质地坚硬,色泽清亮,是优质的建筑材料,原材料市场上非常抢手,各个建筑单位的项目经理纷纷表示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说,按照市价走就是,一方到场价格一百元。
一立方就是一百元啊!朱王庄的河沙资源据考证在一千五百万立方左右,而且以每年五十万立方的速度淤增,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啊!
那两辆破卡车被开到马超所在的汽修厂重新收拾了一番,清洗发动机,检修油路电路,玻璃擦亮,重新喷涂油漆,整完之后,哪还有废铁的样子?
现在刘子光已经小有名气了,马超靠着他的关系在厂里的地位也是与日俱增,从洗车小工晋级成为维修师傅,平时请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等王志军的沙场手续办下来,再租上几艘水泥船,满载着河沙从大沙河开进淮江,走水路抵达江北市,然后改用汽车短途运输,送到各个工地,上了磅秤就给钱,从此之后,金钱滚滚来,房子豪车啥都有了,生活多么美好啊。
美滋滋地想着,刘子光骑着自行车回了家,一进院子,正看到邻居们围在自家门口啧啧称赞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被拆开丢在一旁,五十二寸的大液晶彩电摆在中央,老爸老妈喜笑颜开地站在旁边,不停地说着,这是儿子用奖金买来孝顺的。
儿子获得了好市民奖,又得到了总公司的奖金,加在一起就是一万块钱,一万块啊!老妈当清洁工干整整一年也没有这个数,这如何不让二老开心。
见刘子光回来,邻居们纷纷夸赞他有出息,又问上回电视台拍的片子啥时候放,刘子光客客气气地和邻居们唠着嗑,拿出烟来请他们吸。
“小光啊,天就要热了,给家里添个空调吧。”说话的是院里的老邻居邓云峰,比刘子光大十岁,在晨光机械厂当电工。
“嗯,有这个打算,等开了工资,我去买一台大空调,起码五〇柜机。”刘子光说。
“那可不行,咱们大院的电线还是八十年代铺的,早就老化了,点个灯看个电视还行,用微波炉都费劲,五〇柜机肯定带不动,弄不好还得把线路给烧了。”邓云峰到底是电工,说起来头头是道。
“那有什么办法么?”刘子光问。
“好办,就是费点事,你买一捆六平方的线,我帮你跑线,再换个电表,用什么电器都笑眯的。”
“那太好了,先谢谢你了,邓大哥。”
把大液晶电视抬进屋,爸妈都感叹说太大了不习惯,简直像电影一般的感觉,不过说归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原来的老电视蒙上罩子放起来,说等将来换了大房子放在卧室里用。
吃晚饭的时候,父亲语重心长地劝说刘子光:“小光啊,现在手头宽裕了,也不能胡乱花钱啊,你还要买房子结婚呢,能存一个是一个,这台电视机是你的孝心,我和你妈就不说啥了,可是那什么空调啥的,可千万别买,费电还不舒服,比电风扇差远了。”
母亲也跟着帮腔:“就是,现在房子涨得那么厉害,咱们附近的江湾小区,九六年的老房子了,每平方都上四千了,你将来买新房,就算买个小点的也得五六十万,我和你爸省吃俭用惯了的,把钱存下来不就是给你结婚用么?孩子,听你爸的话,可别乱买了。”
刘子光嘿嘿一笑:“知道了,以后不乱花钱了。”
父亲很满意儿子的态度,又问道:“你和小方的事情咋样了?小方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母亲插嘴道:“要是能定下,就赶紧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我和你爸可等着抱孙子呢。”
刘子光说:“这事儿可急不得,人家方护士今年才多大啊,还不够法定结婚年龄呢。”
“啊?”老爸老妈面面相觑,没想到方霏竟然这么小,两人差距这么大,人家女方家里能同意么?
次日一早,王志军从乡下打来电话,说是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平底船也联系好了,不过朱老二家自从出事后把挖沙船和河沙烘干机、遴选机这些必要的机器都给卖了,技术工人也解散了,想要重新干起来,还得一笔费用。
自己结婚买房子需要钱,给老爸老妈改善生活条件需要钱,给贝小帅等伙计们发生活费需要钱,修理汽车买汽油需要钱,王志军家盖楼需要钱,毛孩的娘得了癌症整天化疗也需要钱,现在又是沙场添置设备需要钱……
刘子光感慨万千,盘算一下自己还有多少现金,从张彪和胖子那里要来的十二万,还有卖掉马6的十万块,加上自己的工资奖金,乱七八糟也有二十来万,可是光王志军家盖屋就用了一半,毛孩他娘治病又花了六万,帮兄弟们支付医疗费、喝酒请客犒赏弟兄们、维修车辆、采购家电……这点钱基本上全花掉了,翻翻口袋,只有几百块了。
虽然“地地道道”还在营业,每天都有点儿进账,可那只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用场,租挖沙船、买设备机器、租运输船和泥头车队、工人工资,这都是巨大的开销啊。
想到这些,刘子光就觉得头疼。
钱!钱!钱!离了这个东西,啥事都干不成啊。
刘子光心中搁不住事儿,马上一个电话打回去问王志军:“志军,全部办下来得多少钱?”
王志军给他算细账:“挖沙船一条就要十来万,真要干起来一条船肯定不够,两条船打十万算就是二十万,河沙烘干机和遴选机也要将近十万,起码雇佣十几个工人,租水泥船、租泥头车队,都要预付一些钱,最主要还有个大头是给村里的承包款,原来朱老二定的每年十万,现在我和村里定的是每年五十万,分期付款,先给十万,这样算下来,前期费用起码五十万。”
“有没有去银行问问贷款的事情?”刘子光提醒道。
“去县农行问了,人家根本不给贷,除非有抵押担保,可是咱一穷二白哪有啥值钱的?而且人家说了,不贷那么大数目给私人,只贷给企业法人。真是笑话,咱要是有五十万块钱注册公司,哪还要贷款啊。”
看来银行贷款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五十万,虽然在刘子光看来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毕竟今世不如往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短时间内让他弄到五十万,实在是件难事。
听刘子光不说话,王志军又说了:“村里那个承包款是一定要交的,我已经把盖房子的钱用上了,但还是不够,家里太穷了,我实在没办法啊,光哥。”
为了办沙场,把自家正在建的屋都停工了,王志军也算豁出去了,但刘子光念头一转,立刻说道:“志军,家里的房子不能停,乡亲们都看着呢,你要是把房子停建了,人家肯定觉得咱资金不宽裕,就信不过咱了,房子你继续盖,钱我来想办法。”
放下电话,刘子光想了想,自己这帮兄弟都是穷得叮当响,根本指望不上,***嫂子的癌症是个无底洞,自顾不暇,哪有闲钱?自己虽然对疤子有恩,但也没有其他来往,***有事都不找他,何况自己,所以这条路也不通。
想来想去,刘子光还是拿起电话拨了自家的号码。
“妈,你在家啊,我想和朋友合伙做点生意,你借我点儿钱吧。”
一听儿子要做生意,老妈很热情:“好啊,妈赞助你,三千块够不够?”
刘子光一时无语,半晌才道:“妈,我们要做大生意的,起码几十万。”
“哎呀那可不行,你又没做过生意,被人骗了怎么办,可不敢乱弄这些。”
刘子光无奈地挂了电话,老妈思想陈旧,省吃俭用攒下几个钱,当然舍不得冒险,在她心中,做生意就是去批发市场买几百双袜子摆在地摊上卖,或者在夜市推着三轮车卖烤肠,对于挖沙这种生意根本没有概念,是说不通的。
没办法,又给贝小帅打电话,贝小帅听了沉默片刻说:“哥,你别急,我想想办法。”
一个小时以后,贝小帅回话了:“哥,我帮你预备了五万块钱,中午来家拿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子光骑着自行车回了家,进家之后发现父母很严肃地坐在八仙桌两旁,桌子上摆着一个报纸包。
“这是……”刘子光狐疑道。
“小光,上午你妈都告诉我了,我仔细想了一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创业干出点名堂就来不及了,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做父母的就没有不支持的道理,这里有三万块钱,是咱们家的家底子,你拿去吧。”
说着,老爸将报纸包打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三扎钞票。
一时间刘子光觉得脸上有些发烧,鼻子有些酸,八年前,父母也是这样把毕生积蓄两万块拿给自己,让自己去炒股的,结果没几个月就赔得精光,现在自己一句话说要做生意,父母再次义无反顾地拿出从牙缝里抠出的积蓄,父母永远是儿女最坚实的依靠啊。
“小光啊,这三万块你拿着,我和你爸工资低,起早贪黑也挣不了几个工资,这可是给你买房子的钱,你可要小心啊……”老妈又开始啰唆,但刘子光没有半分的不耐烦,很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妈,我知道了。”
房门被敲响,刘子光回头喊了一声“请进”,一个染成黄毛的脑袋伸了进来,是贝小帅,他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报纸包,走进来之后先给刘大爷刘大妈问个好,然后将报纸包解开,得意地说:“五万块,数数吧。”
贝小帅这个整天哭穷的人,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钱,让刘子光有些纳闷,不过现在急等着用钱,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他掏出烟来甩给贝小帅:“行啊小帅,帮了哥哥的大忙了。”
“小意思,有事你说话。”贝小帅点上烟,一脸的得意。
“砰砰!”刘家的门又被敲响了,不等回应就有两个人冲进来,前头那人怒气冲冲,手里还拎着鸡毛掸子,正是贝小帅的爹,后面跟着的是贝小帅的娘,也是一脸的怒色。
再看贝小帅,脸刷一下白了,刘子光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个小败家子,居然偷起家里的钱了,看我打不死你!”老贝叔挥起了鸡毛掸子,声色俱厉地喊道。
“小帅啊,家里的存折是不是你拿了?赶紧告诉妈,别惹你爸生气啊。”贝小帅的妈一边拉住老公,一边苦劝自己儿子。
“是我拿了又怎么样?你们的钱不就是我的!我有急用,真的。”贝小帅急得面红耳赤。
“还敢嘴硬,看我打不死你!”老贝叔高高举着鸡毛掸子,就是打不下去,也难怪,从小到大他就舍不得下狠手揍儿子,要不然贝小帅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贝小帅的妈已经发现了摆在桌子上的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拉着丈夫对刘爸爸说:“他大爷,这钱是我们十几年的积蓄,打算给孩子买房子结婚用的,上回他小姨要买车来借钱,我们都没给的。”
老爸老妈一起将眼光投向刘子光,刘子光二话不说,将五万块钱拿起来交给老贝叔,解释道:“想干点儿生意,找兄弟们筹钱,哪知道小帅这家伙偷拿家里买房子的钱,这钱我不能要,大叔你拿回去吧。”
老贝叔说:“小光,不是大叔不愿意借钱给你,实在是有难处啊。”
刘子光点头表示理解,可是贝小帅却憋红了脸嚷道:“老头,你今天要是敢把这钱拿回去,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老贝叔气得差点岔气,但是却拿这个执拗的儿子没办法,手里拿着五万块钱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贝小帅!”刘子光怒斥道,“怎么说话呢,和爸妈说话能这样吗!还不赔礼道歉!”
然后贝小帅的父母就惊讶万分地看着一向桀骜不驯的儿子乖乖低下了染成黄毛的脑袋,低声说:“爸妈,我错了,不该拿家里的钱。”
出了奇了,儿子竟然变得这么听话,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一物降一物啊。老贝叔把牙一咬,拿出一万块钱说:“大叔也不是不讲究的人,这一万块就算我们帮小帅入股的,小光你一定要拿着。”
刘子光也不作假,当场接过,提笔刷刷写了借据交给老贝叔,说:“谢谢贝大叔了。”
这样一来,好歹贝小帅颜面上过得去了,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贝小帅一家人走了,刘子光望着桌子上的四万块钱,还是苦恼不已,这还差得远呢,连半艘挖沙船都买不了。
房门又被敲响,刘子光还以为是贝小帅回来了呢,没好气地说:“挨揍没挨够?”
“嘻嘻,你敢揍我么?”宛如黄莺般声音,正是方霏来了,背着双肩包,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一副女学生打扮。
“咦,方霏你怎么来了?”刘子光站起身,不经意地将桌子上的钱推到角落里。
“我怎么不能来么,今天休班,就过来看看大叔大妈,你以为看你的么?哼。”方霏背着手,撅着嘴娇嗔道。
“哎呀,小方来了,大妈倒水给你喝。”老妈一看见未来的儿媳妇就眉开眼笑,拿起热水瓶倒了一杯水,又拿眼色示意老爸,老爸会意,站起来说:“对了,我出去买份报纸。”
“我也该出去买菜了。”老妈说。
老两口装模作样地躲了出去,给儿子和方霏腾出了屋子,走出院门,回望着低矮的大杂院,老爸叹着气说:“啥时候才能拆迁啊,咱也不要多,给一套房子让孩子有个地方结婚就行。”
“等着吧,听说快了,十几年都熬过来了,还差这几年么?”老妈说。
屋子里,方霏嘿嘿笑着指着刘子光说:“藏什么好东西呢,不让我看见。”
刘子光讪笑道:“没藏,就是几万块钱,家里凑出来给我做生意用的。”
“那够不够啊,不够我这里还有张卡可以刷呢。”方霏瞪着大眼睛问道。
“你刚工作,哪有多少钱啊?”刘子光很不在意地说。
“哼,刚才我在门口都听见了,你到处借钱居然没想到我,实在气死我了,现在又小看我,我这张卡很厉害的呢,可以透五万现金的。”
乖乖,透支五万现金,那得是多高级的卡啊,刘子光瞪大了眼睛望着方霏,方霏以为他怀疑,便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白金卡来在他眼前晃着。
但刘子光还是摇了摇头,说:“五万还是不够,我这个生意,起码要五十万现金。”
“五十万啊……”方霏夸张地捂住了嘴。
方霏只不过是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护士,工资也不过千把块钱,虽然有个当院长的老爸,但也不是那种一掷千金的富豪家庭,五十万对她来说,肯定是个大数字。
如果是一般人,筹集巨款肯定是个大心事,但刘子光却没事人一样,摆摆手说:“不说了,我自有办法,对了,你来有啥事么?”
方霏撅起了嘴:“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玩么?”
刘子光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改口:“能啊,想玩什么,我带你去。”
方霏却又嘿嘿一笑,提起手上的一袋橘子说:“其实也没啥,就是下班路过看见卖橘子的,就买点给大叔大妈送来尝尝,才不是来找你这个坏人的呢。”
放下橘子,方霏拍拍衣服:“好,我该走了,今天家里来客人了,要早点回去。”
刘子光也起身道:“那我送你。”
忽然手机响了,打开一听,是公司来的电话,说总公司领导下来视察,马上要开会,让刘部长赶紧回去。
“回去个毛,我有事呢。”刘子光挂了电话。
方霏却板起脸来说:“你这样可不行,亏你还是领导呢,我回去了,不要你送,你赶紧回公司。”
刘子光无奈,只好推着自行车出来,把方霏送到巷口头,自己骑车直奔公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