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礼乐尚在山道上飘扬着,更像是一首葬曲。
无数道目光凝固在那一滩猩红的血泊上,当瞧见躺在其内的林释晨时,四周徒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谁也没有想过结果会如此戏剧性?
在最短暂的时间内摧枯拉巧般的破去林释晨一剑,竹叶仅仅微扬三次。
林释晨就这样死了。
如此云淡轻的杀人,连剑都未出,顿时有着一股寒意至心中汹涌而出。无论是苏败那恐怖飘逸的身法,还是那不拖泥带水的杀人方式,亦是那凌厉无匹的剑气,都让先前露出戏虐目光的众人低下头,而有些人更是呆若木鸡。
雪依旧在下,苏败缓步而出,如雪的白衣上未沾任何的猩红,只是苏败指尖间隙间的竹叶上残留着一抹嫣红。红的有些刺眼,看着这一幕,众人目光很是艰难的往上抬起,凝固在那张有些过分白皙的脸庞上,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连串的倒吸声犹如雨后春笋般冒腾而出。
凝气!
寒芒匹练般的剑气只能说明了苏败踏至凝气,况且他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的击败林释晨,其修为恐怕不低。想到这里,众人心中的寒意更盛,他们依稀记得在月前,苏败才至半步凝气,才短短一月实力就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对!他丹田不是破碎,为何能够凝气成功。
各种情绪不同的目光齐聚而来。苏败静静的走在雪中,只是雪再大,更盛也无法掩盖住苏败那璀若星辰眸子中的冷意。
“凝气境!”步韵寒清眸微微轻颤了下,一双素手也紧紧攥着,有些错愕的望着苏败那单薄消瘦却有些挺拔的身影,若曾经苏败对于她的世界而言,是无尽的黑暗。但在这一刻,这黑暗中已经泛起一点星光,尽管这点星光有些薄弱,步韵寒却不知道这点星光。能否照耀她的整个世界。他凝气了。至此,步韵寒的眼眸中也残留着难以置信。
李慕辰眉头微皱望着那站在石台上的白衣身影,他的眼光比起步韵寒等内门弟子更加的毒辣,苏败的凝气确实让他心有震撼。然李慕辰更加注意的是苏败手中的竹叶。剑气凌厉无比。就算有些剑器都无法承受,而至始至终,苏败手中的竹叶却丝毫未损。这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前者对剑气的掌控已至令人发指的地步。想到这,李慕辰缓缓的吐了口气,轻笑道:“或许他会不负他老子给他的这个名字,败。韵寒,你说他能够问鼎琅琊吗?”
步韵寒柳叶弯眉顿时微蹙,望向苏败,问鼎琅琊?
“恐怖的身法,可怕的反应力以及无匹凝练的剑气。这一点已经可以和众多内门弟子媲美了,不过要是问鼎琅琊就有些难了。无论是牧崖还是西秦来的皇子,都不是常人。”一旁的老微摇着头,不过声音中却带着些许诧异:“李老,丹田破碎为何能够凝气?”
“这是一个传奇与奇迹并存的时代,为何不能?”李慕辰反问道。
苏败一步步的走来,走的很平静,没有刻意露出任何的气息,然就是这种平静中的锋芒让安妩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特别是前者那冰冷的眸子让她有种置身于冰窖,冰冷刺骨。
安妩没想到会有如此的变化,在她眼中耀眼如星的林释晨就这么死了,恐惧与慌张在她心中蔓延着,妩媚端庄的娇容上失去了往日里优雅,转身,安妩只能将目光转向秦政,这个曾践踏西秦无数剑客,未曾一败的西秦皇子。
“上来。”秦政的声音平淡而飘渺的传出,依旧是那么不温不火。
安妩惨白的俏脸再次恢复少许血色,莲步轻移,掠过第三座石台,直至第二座石台。
苏败登上第四座石台,平静的看着安妩的背影,微摇着头,很多时候早死反而是种解脱,而晚死的代价反而会更惨。抬步,苏败继续向前走去,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踏上了第三座石台,平静的目光迎上黑衣青年那冷峻的眼神。
持剑,黑衣青年已经走至苏败面前,静静伫立于苏败面前,认真打量了苏败一眼:“苏败,很早的时候我就曾听说过你!”
看着冷若如剑的青年,苏败却微摇着头:“可是我却未曾听说过你。”
“这个是自然,我往日里都很低调的,不会像一群青妖娃整天在炫耀亦或是哗众取宠。”黑衣青年轻笑道,森白的牙齿在雪中有些醒目,其凌厉如剑的气势好似割开雪,直指苏败:“我在想,你是否会对我有些恼怒?”
“为什么恼怒?”苏败手轻按着剑柄,这青年很强,至少比林释晨强。
“因为我没有任何阻拦,就让那傻逼女人上去。”黑衣青年认真道。
“往上走,她会无路可退。”苏败摇着头,道:“况且,你也说了她是傻逼女人,就凭你在这一点上和我的看法相同,我就不会对你有所恼怒。”
“和你说话还真愉快,我叫七罪。”黑衣青年缓缓的扬起手中剑,一柄很平凡未有任何样式点缀的剑,然就是这样的剑却给人一种凶兽般的感觉,当剑尖指向苏败的时候,这凶兽就像苏醒了似的,“我有一个期待,期待我有幸能够见到你的剑。”
话音未落,如墨黑衣就像沾染墨水的笔墨至这皑皑天地间挥洒着,黑衣青年手中剑吞吐刺目璀璨的剑光,道道剑影犹如淅淅沥沥的细雨般连绵不绝,其可怕的剑气就就如雨水般穿插于其中。
可怕!目睹这一幕的弟子皆是凝重无比。这恐怖的剑影密密麻麻,瞬间要刺出多少剑?以往他们实在难以想象有人的剑会如此之快,这就是七罪师兄的秋雨剑吗?
剑若秋雨,阴雨霏霏。
“这就是去年那小子吗?不错剑若秋雨,滴水不剩,让人防不胜防。”李慕辰难得称赞一句,能够让这位执掌刑堂之事的他称赞的弟子可是屈指可数。老练的目光停落在苏败的身影上,李慕辰转过头望着一旁的数名老:“还记得他吗?”
他!观望的数名老脸色立即低沉下来,好似不愿意去回去那段时光,以及那道如同高山仰止的身影。先前出声否定苏败问鼎的老轻声道:“李老怎么想起他了?”
“因为苏败很像他。”李慕辰低语道。
“他强大的让同龄人感到可怕。”这名老继续道。
“他儿子也会强大的让同龄人感到可怕。”李慕辰深信不疑道。
“这话为时过早了。”这名老摇着头道:“血脉可以传承。有些东西却不可以。”
一旁,步韵寒听着李慕辰等人的话语,明眸一动未动的落在苏败的身影上,先前她可是亲眼目睹了七罪和秦政那一战。七罪很强。甚至比起诸多内门弟子都要强盛不少。而秦政皇子更是强的不像话。
咻!咻!咻!
就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似若秋雨连绵不绝的剑气已至苏败面前,其无处不在的剑影更是无边落叶簌簌落下。苏败白衣摇摆,其身却如离弦的箭般,割开其后的雪,如墨发如蛇般狂舞着,踏雪无痕,云淡轻的避开这横扫而来的剑气,其目光却停落在黑衣青年的剑上,目光微凝在其上。
黑衣青年的剑亦幻亦真,神鬼莫测。
辗转挪身,黑衣青年剑光刺目,剑势更盛,若是先前只是细雨靡靡,此刻就是犹如飓暴雨般,携着狂卷落叶之势,尽数断去苏败的后路,在这样的情况下,苏败只能选择闪躲,亦或者认输,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至少在众人眼中是这样的。
“看来七罪师兄在先前那一战之中并未用了全力,如此可怕的剑势!”
“苏败身法也有些恐怖,尽管他被七罪师兄压制住,现在还能够丝毫未损。”
“可是,他没有出手的机会。”
石台上忽生忽灭的剑光,苏败那犹如舞蹈般飘然而去的身法让无数人的注意力此刻齐聚着,深怕错过些许的细节,这是一场视觉盛宴。
就连秦政和书生,此刻目光也是一动未动,他们能够感觉到七罪的剑势越来越盛,直至巅峰,在那时候,就是七罪剑势汹泄而出的刹那,那时,整个石台必笼罩在七罪的剑势下,这就是七罪的恐怖之处,这一点,书生比谁都清楚,目光饶有趣味的看着苏败。
然就在下一刹那,书生的眼瞳猛地一缩,只见剑影中,苏败的身影就像中摇曳的雪絮,徒然凝固在半空中。
静立在雪中,苏败任由那迎面而来的劲呼啸而至,白衣微拂,衣?摇曳。
平静的目光凝视着这漫天的剑影,苏败轻吐道:“一剑!”
一剑!
疾驰中的七罪眼神微变,这家伙终于要出剑了吗?还有是要一剑击败自己?听到这句话,七罪眼中并非有任何的轻蔑,作为一名剑客,他从不会因为对手的言语而去轻蔑他人,他能够做的就是将自己手中的剑挥展到极致。
淋漓尽致,凌厉的破声在石台上更盛,七罪的剑势已极致,千百剑影好似天地中倾斜而下的雨水般向着苏败点落而去。
铿锵!
苏败微按在剑柄上的手终于动了,这柄尘封已久的青峰剑将伴随着他的锋芒,展现在世人的眼中。
剑,可锋芒内敛,温润如玉,谦若君子。
剑,亦可锋芒毕露,剑寒九州。
苏败,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