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超几乎每次回鬼神世界,实力都有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气息也自有许多不同,阿卡朵很大程度要依赖原本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那枚血戒辨认王宗超,也以此防止有些精通幻术与变化的家伙伪装。王宗超身上没有血戒,她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以防有失。
不过能够这么不动声色,不伤不损地承受这么一击的人,强大到这种程度,也的确没有伪装他人的必要,当然只能是王宗超本人了。
“是这样吗?连你现在的实力,都还要不断承受这种危险?”阿卡朵似乎仍有些焦躁与担忧,声调依然透着几分尖锐,“可是我给你的血戒与你血脉相连,也等于你身体的一部分,照理说即使毁损,也能随着躯体的重生再次生长出来才对!”
“以前是这样,可是后来就不是了……”王宗超只能摊摊手,仔细解释道,“我曾经将基因血脉彻底提存过一遍,许多后天融入的杂质都已经不存在了。而不久之前,我又让自身能量彻底返于混沌本源,你所留下的能量烙印,也已被彻底消融,虽然我还是可以把能量特性模拟出来,不过却不想骗你……”
王宗超说完这句话后。左手中指忽然肌肤凸起,骨节从中长出,形成一个骨质圆环。上面诡丽的血色光泽流淌着,汇聚成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翔的袖珍蝙蝠样饰,看起来玲珑可爱。
虽然他的躯体变化不如巅峰人仙,不过做到这种程度的变化依然可以,至于能量模拟,更是轻而易举。足以让阿卡朵分不出真伪。唯一区别是原本那枚戒指中还蕴含许多精细的魔法纹路与咒铭构造,却是没办法模拟出来。也无法用来施展血魔法。毕竟王宗超不擅长这些,也不会去刻意研究这些。
“原来如此,我也该想到,总会有这么一天……”阿卡朵神情变幻不定。似有万千柔情、千般苦涩,最终只是轻轻地点点头,缓缓松开了王宗超的手,并未打算在上面再咬一口什么的,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只怕再难在上面再留下什么属于自己的痕迹了。
带着几分黯然伤神,阿卡朵忽然转移了话题,“距离我们上次分开,你经历了多长时间?”
“大概一年三个多月吧……”感到阿卡朵情绪低落。王宗超只得安慰道:“毕竟只是一枚戒指,何必太过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我知道,我不会这么小家子气。”阿卡朵低下了头。双眸一片迷茫,嘴角虽然勉强升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却反衬着愈加深沉的哀愁。只听她喃喃道:“你只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甚至比我经历过的时间更短,不过我知道你已经遭遇了许多次生死危机,也能感受到你的生命形态。已经蜕变到了一个让我难以理解的程度了。过去的我,曾经多次钦慕、迷醉、自豪于你的强大。然而这一次,不知为什么,却让我隐隐感到一种陌生……甚至恐惧……你虽然明明与我近在咫尺,却给我一种远隔万水千山遥不可及的感觉,按照你们东方的说法,大概也就是所谓的‘仙凡之别’了吧?”
王宗超张嘴欲言,却始终没有说法。因为阿卡朵的确没有说错,甚至可以说切中要害。或许由于擅长生命的掠夺与转移,血族对彼此生命层次的差异异常敏感。而渡过天劫后的自己,生命形态的确已经开始向“仙人”一类存在靠拢。虽然他没有刻意展现任何威压与气势,但阿卡朵之前出手的徒劳无功,便已对她的精神形成巨大的冲击与震撼,让她在不自觉中心灵失守。
虽然由于他主修躯体与能量两个方向,在心境方面暂时变化不大,还不会出现什么“太上忘情”之类迹象,但这种变化似乎也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仙凡之别,就是天壤之别,所以仙凡之恋,也往往是梦幻泡影一般不切实际。正如没有人会疯狂地迷恋一只寿命不到自己千分之一长的蝴蝶,哪怕这只蝴蝶再美丽。
即使血族寿命远比凡人更长,不过在仙人眼中,或许也就是一只和标本差不多,保质期稍为长了一点的蝴蝶罢了。
从某种程度讲,阿卡朵反而不怎么担忧王宗超会陨落在某次危险任务中,她对他的近乎盲目信任让她下意识地忽略这种可能性,所以她担心的反而是因为双方形态与境界相差太大而造成的巨大鸿沟。
“我还记得当场一开始遇到你的情形,那时候的你在我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面包,一个可口却硬得可以硌掉自己牙齿的面包罢了……”阿卡朵抬起头,带上一丝回忆的笑容,驱散了那份哀愁,那丝忧伤,嘴角牵扯出完美的弧度。
“……再后来,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与威胁的你,在我眼中已不再仅仅是食物,而是一只危险的猎物,只有打败你,才能证明我自己……再后来,你甚至打败了在我心目中近乎为神的父亲,给予我越来越强势的压迫感,我开始怨恨你,畏惧你,也更加渴望能够征服你……或者,被你征服。
或许,这种矛盾也是源于我受过诅咒的血脉本能。你的味道、或者说你的气质让我不觉为之深深沉迷,这似乎是一份虽然可能消灭,却永远不可能玷污的神圣特质。那时候的你,已经开始展现出一份有资格晋升神座与永恒的潜质……而我们血族是神的弃子。我们天生充满了悖逆与矛盾,我们怨恨神、诅咒神,但又崇拜神、敬畏神。对于一个血族来说。没有比让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祗堕落更具成就感的事,然而我们内心深处又隐隐渴望着匍匐在神座之下,重新为神所接纳。
一开始只是面包、猎物……但是不知不觉地,你在我心中已经慢慢地近乎神圣……
在你离去的十多年里,我曾有无数次幻象过你跪倒在地,以虔诚而敬仰的眼神亲吻我的每一寸肌肤。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情形远比仅仅杀了你更能让我感到千百倍的愉悦与满足。然而我也不止一百次梦见我成为你的坐骑。像一匹马儿一样,任由你骑在身上驰骋。用带着荆棘和刺藤的鞭子在我的臀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终于,我在某种程度上得偿所愿,我成功在你身心上留下了属于我的深刻痕迹,也让你在我生命里留下永远不可抹灭的痕迹……”
阿卡朵双眸迷蒙。犹如梦呓般一边述说着,一边轻轻地舔舐着脱水的嘴唇,没有任何祈求,只是一种安静的姿态,却散发出跳脱的诱惑。
王宗超一边静静听着,一边来到她的背后,双臂环绕着她的腰腹,手掌轻轻地按上去,五指下柔软而略带肌肉韧性的小腹上。
感受到男人的怀抱。阿卡朵的笑容开始出现一丝甜蜜,半睁半闭的眼眸迷离,长长的睫毛上下抖动着。她开始把自己的大部分重量都尽可能地向后靠,臀部尤其向后用力挤了挤。
他和她就这么拥抱着,一色素白的月桂丛间,凉风吹落了片片桂花,掠起她的棕发,披散在他的肩头。
他鼻中闻着浓郁却不会让人反感的体香。包裹着他,是一种很容易让人沉溺上瘾的感觉。就像陈年的老酒,总能带给舌尖最醇厚的味道。
“……然而我却始终没能真正俘虏你,而且还在惶恐地看到你身上的神圣特质越来越强大,而我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却越来越是淡化。上次你来伦敦找我时,我为征服你尽了最大的努力与最后的尝试,但仍然失败了,也彻底认命了。那时候的我,就清楚地意识到从此之后,只能无力反抗地被你掌握着,直到你真正成为我永远的神,或者直到你将可有可无的我舍弃……
而当我带着弥斯力亚去中国找你时,你说你曾有机会晋身真神,只是自己放弃了。我虽然知道你不是仅仅因为我儿放弃的,但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欣慰。虽然我知道,这种欣慰只是暂时的,你迟早会有一天,会变成我永远无法企及的永恒。单凭你能够让我彻底摆脱‘日光惩罚’,从此不再对阳光有任何抗拒这一点,已经证明你已经掌握了神的力量。”
阿卡朵一边说着,稍稍偏着头,她沉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她嘴唇的湿热味道随着她吐出的每一个字轻轻触碰到他的肌肤,没有哪个女人会真正地忽略一个男人对她身体敏感部位的触碰。
“我很害怕永远失去你……真的!”她在他耳畔,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你想多了……”王宗超的手掌搭在她丰满的左胸前,感受着她平静的心跳,带着一丝意蕴难明的微笑,他开口说道:“如果你足够了解东方文化,就会清楚在东方,神仙与凡人的界限并不严明,凡人可以通过一系列途径成仙封神,而神仙也可能陨落为凡人。仙凡之间也是因缘不浅,比如说玉皇大帝的几个女儿不就经常与凡人发生点什么吗?”
“你是说牛郎与织女吗?这我也大概知道一点……”阿卡朵有些不屑地撇撇嘴道:“但是先不说这个故事包含了多少凡夫俗子的意淫,即使是真的,在我看来,那个织女自身也不蕴含任何超凡特质。她不过是像神域的天使、祈并者一样被真神赐予永生,或者说是和血族一样的长生种,比起血族也高贵不到哪去,与凡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湿热的香气,仿佛将所有忧愁与不安都呼了出去,眼神忽然又转为妖魅,她舔舐着嘴唇,手臂勾上了王宗超的脖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发出满足的哼哼声。在他的耳旁呻吟呢喃,“好啦……虽然我一直很清楚我迟早会失去你,但我现在仍然很欣慰。因为你还在试图安慰我,更重要的是,我仍然能清楚地感受到你对我的*。至少,你还能把我当成你的小母马……”
“超凡、永恒什么的,我一向不考虑,只是把握眼前罢了。”感受着怀中的女体越发火热,王宗超轻笑一声。“所以我也劝你不要想太多了,感到不安的时候。只要做些让自己安心的事就够了。”
“是什么事情呢?我的神……”阿卡朵的声音有着荡气回肠的媚。
“你的不安,是源于你与我的差距,所以你只需要努力缩短这段差距。”任由眼前入骨的尤物扭动着*,王宗超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已经突破了血族的先天桎梏,难道就没有再进一步的追求吗?至少,你应该先把我教给你的《血月灵鉴》修炼圆满!”
“更进一步?”仿佛被注入一记强心针,阿卡朵忽然从躁动而萎靡的迷乱状态中清醒过来,举头环望着四周,“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理由吗?这是在……月球上?”
“不错,这里正是月球!”王宗超微微颔首,伴随着他的话语,天空中忽然有雪花天降。炫丽璀璨的雪晶折射出五彩迷离的幻境。
随着一大片云层化雪而降,天际露出一片漆黑的宇宙星空,星空之中。俨然高悬这着一个不断旋转着的蔚蓝色圆盘。在圆盘之后,一轮炽热的火球正在缓缓升起。
这一切,显然是在地球上不可能看到的太空情景。
“月球上吗?”阿卡朵会意一笑,又问:“那为什么我还能呼吸空气,还有那些花树与兔子?”
“因为我把护体真气扩展开来,你现在正处于我的护体真气笼罩之中。”王宗超在她耳垂边柔声说道。“至于月桂与兔子,都是我利用月能形成的凝气实体。不过即使如此,它们仍然有着动植物应有的特征与习性,说是元气生物也无不可。”
“只是将护体真气稍为扩散开来,就轻松笼罩了上百里方圆了吗?”与王宗超一起浮空飘起,阿卡朵环顾着这个天圆地方的世界,一时感慨不已,“我的神啊,如果你愿意的话,岂不是可以把整个月球化为生命的世界。”
“这我还真的做不到,目前这个程度,已经差不多是‘收支平衡’的极限了,如果再大上一两倍,肯定无法维持得了多久。”王宗超摇头而笑,“你不必把我神化了,再说,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单调了吗?”
“是啊,几乎只有单纯的素色……而且这些兔子看起来也都挺蠢的。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制造这种大白兔,难道你很喜欢兔子吗?”
“这倒不是……”王宗超不觉咳嗽两声,“不过在东方的神话里,月宫中最知名的动植物也就不外这两种了,而某种程度将,它们的形态与特性,也的确与月华能量性质有些吻合。
反正,这不过是我为你提供的一个‘画板’,所以自然是越简单越好。你如果觉得它不符合自己心意,就以自己的尽情进行涂抹修改吧!”
“好啊,那我试试看!”
阿卡朵言听计从地将自己脚下的影子一晃,那个影子在转眼间便化为一个深不见底的血红色池塘,又铺天盖地地向四面八方流动延展出去。
虽然还是血色,但却不给人丝毫浓稠、污秽之感,反而呈现出一种玛瑙红玉般的空灵剔透,在月华辉映隐隐浮现着一抹七彩霓虹之色,瑰丽得有如童话。其气息也并不带任何腥臭,反而透着一种甘甜诱人的清香,这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精神焕发的生命气息。
早在两年多前,阿卡朵就在王宗超的帮助下将自身血能蜕变提升,彻底褪去了血腥、凶煞与死亡气息,甚至超越了正邪、生死界限,这才有这番气象。
一时间,只见血色到出,地面上凭空长出了许多血色藤蔓,它们或在地面延展,或者缠绕、攀附着一丛丛月桂向上攀升,紧接着,无数血色玫瑰开始在藤蔓上尽情绽放,猩红似血,荼糜如火!
虽然都是红色。但却丝毫不显单调乏味,一时只见鲜红、艳红、火红、血红、淡红、粉红、绯红、绛红、嫣红、胭红、橙红、橘红、彤红、樱桃红、石榴红、海棠红、茉莉红、玛瑙红……各式各样你所能想象的红都在尽情展现着自己。每一朵玫瑰,都仿佛一个或奔放、或华丽、或妖艳、或含蓄、或高贵、或凄美、或诡谧。气质千姿百态,各有各的不同精彩的生命。它们吞吐着璀璨浓烈血红花露,花露又蒸腾化雾气,反射、折射着月华,氤氲成一轮轮七彩绚烂的光晕。无数的光晕汇聚到一起,竟在天际形成一道道以红色为主色调的瑰丽彩虹。
满目万紫千红,余光里七彩辉映。一时间整个原本只是素白色为主调的天地,一下子多了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的艳丽风景。清冷的素白、瑰丽的血红,两种极端对立而又互衬互映的元素,共同构建出一幅对比强烈得迫人眉睫,奇幻而精彩的。几乎不可能在现实中存在的传世艺术画。
血玫瑰独特的诱人芬芳吸引了一只只月华大白兔,它们纷纷开始吞食起花卉,而那些食用了血玫瑰的大白兔双眼开始亮起了鲜明而强烈的血红色,嘴里开始长出尖锐的犬牙。原本性格温顺的它们开始变得恶性恶状、张牙舞爪,甚至攻击起同伴来。原本一派的冷清寂静中,更多了几分躁动。
在某种程度讲,阿卡朵已经突破了天人界限,只是她所能运用沟通的能量仅仅局限于血能、月能以及草木精气几种。不过当处于月球环境之中,她却比一般天人更加如鱼得水。随着大量的月能被融汇到她的领域中,她的领域空前膨胀扩大,转眼间便已将方圆二十余里笼罩进去。
不过当她把领域进一步扩大时。超过方圆三十里时,本源血能却不可避免地被无穷量的月华能量所稀释,血色越来越显得淡薄疏离,原本开得遍地都是的血红玫瑰也变得稀疏起来,变成一片素白中偶尔一见的点滴艳丽。
“我差不多快到极限了……”阿卡朵额头上不觉已沁出些许汗珠,细眉微颦。事实上。能够在物质世界将自己的领域扩大到这种程度,在血族中已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即使是拥有血族亲王实力的张衍修,他的血之界也不过堪堪笼罩住龙虎山主峰而已。如今这种程度,已经是天人之能、月球独特环境,外加王宗超保驾护航才能达到的旷世奇观!
“还不够……”王宗超摇头道,“不要计较任何损耗,就当是即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眼前这个世界!”
“为什么?”阿卡朵原本白中透红的健康面色也开始变得苍白起来,对于王宗超的要求表示深深的困惑。
“华夏哲学中有一句至理名言——‘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除了生与死、正与邪之外,你需要突破的下一个桎梏,就是‘掠夺’与‘赋予’之间的界限。”王宗超柔声地说服道,“相信我,你付出越多,得到的也会越多!”
“我的本能在告诉我,这应该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弄不好会死的……”阿卡朵回眸勉强一笑,又轻叹了一声,“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就这样吧……”
一时间,只见无数的碎玉彤芒从阿卡朵身上喷涌而出,无远弗迪,遍洒苍穹,仿佛亿万道烟花齐放,红霞乍破,千万极速的细碎虹光四射飞散,瑰丽的无以复加。每一点彤红洒落,都换来一朵如火如荼的玫瑰在天地间尽情绽放。
这一次,她当着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以力量都一次性释放出去,散布到整个天地间。
虽然本能地感受到会有生命危险,但她仍然毫不犹豫地照着他所说的去做,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的确把他当成自己的神。
血色领域自然也随之空前扩大,如果此时地面上有人仰望皓月,必定可以惊讶地发现月面上有一块明显的黯淡红斑正在不断扩大,渐渐的,原本银白色的月光也微微呈现出一丝诡异的绯红……
伴随着覆水难收般迅速逸散的力量,阿卡朵的心神也随之飘散,仿佛随着千万朵散布天地的血玫瑰。化作千万份,从无数个不同角度支离破碎的观看这个世界。她的思维仿佛升腾到了无穷无尽的天上,又仿佛散入了月球。与整个月球彻底融为一体,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磅礴浩瀚、静谧空灵、沧桑不老的角度,静静体会着日月轮转,星空浩渺。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回过神时,只觉自己已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一方面自身血能虚弱到了近乎点滴不存。连最低阶的血族都不如的程度;但另一方面,她又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散化成的数以千万计的血玫瑰。感受到与血玫瑰纠缠共生的每一棵月桂,以及吞食了血玫瑰的月华白兔,感受到它们正在共同构建起一个简单而自洽的生态循环,就像光合作用一样吸收着月华能量而不断壮大。甚至透过它们与整个月球表面笼罩的皎洁月华呼吸相应,仿佛随时可以调动无穷的能量。
只是稍为动念,眼前如纱如雾的皎洁清辉,便有缕缕若有若无的红丝流淌而过,仿佛植物的根系在落地生根,汲取着遍布每一处的月华,转眼间在虚空中开出一朵朵晶莹剔透,隐隐呈现淡淡血色纹理的洁白玫瑰,花瓣随风轻动。
阿卡朵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伊利尔玫瑰已经蜕变到另一种形态,足以做到以无形无实的月华为土壤,开遍月光所能照到的每一处地方。虚空花开,无所不在,比以往更加虚无缥缈,也更加危险致命。
“感受如何?”王宗超温和的声音忽然从旁传来:“有没有体会到月球的视角,感受到月球的意志?”
“这就是月球的意志?”阿卡朵怔怔地凝望着天空,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充满着慵懒“我不大清楚。一切都仿佛只是一个短暂而不真实的梦。”
王宗超闻言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其实这个梦并不短暂。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天多。”
“六天吗?怎么时间过去了这么快?”阿卡朵仔细回忆,着实感到不可思议。
“这并不奇怪,就像每分钟心跳二十多次的大象与每分钟心跳五百多次的蜂鸟的时间观念完全不同一样。星球的思维运转远比我们观念中的要慢,大概每一个念头、一个想法都要以数百上千年的时间去衡量。”王宗超平静地解释着,“我注意到血族天生有着以血液融汇外来意志与信仰的特点,同时血能又与月华在能量属性上极为亲和,所以让你把本源血能尽可能地散化出去,果然可以成为与月球意志沟通的媒介。”
“一个想法都要耗上数百上千年?”阿卡朵只听得不胜唏嘘,“难道成为月神,就要成为这样的超级慢性子吗?”
“月神?不,你错了,月神并不等同于月球意志。”王宗超摇摇头道:“一般意义上的月神,不过是大量生灵对月亮的崇拜信仰形成的人格化身罢了,虽然神力达到一定境界后,也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应、沟通月球意志,充当月球意志的代理人。但他们却仍然很难左右月球意志,对于月球来说,基本也就是可有可无的渺小存在。某些月神从诞生到陨落不过短短千百年的时间,对于月球意志来说,根本就是打个盹的功夫罢了。至于太阳神也是同理,真正的太阳意志,又岂会特别去关注绕着它旋转的众多星体之中,某个不算特别起眼的星体上的一群尘埃般的生命?这些星辰意志的运转、追求与关注点与我们完全不同,完全是超出我们理解与想象之外的。
再说,如今的世界,除了少数蛮荒角落的土著之外,又有多少人会去崇拜日月?即使是拜月的开慧非人生物,也已经越来越少了。所以这个世界无疑已经不再适合成就月神、太阳神之类神祗,确切的说,所有神道几乎都已很难再长久维持下去。
我并不希望你去追求成为月神,让你尝试接触月球意志,只是因为而相比地表环境过于复杂,又与许多生灵杂念相混淆的地球意志,月球外溢的意志显得宁静单纯许多,易与接触,与你的血脉也很契合,可以帮助你将《血月灵鉴》彻底完功。同时也让你开阔一下眼界,转换一下心情,现在你感觉心情如何呢?”
阿卡朵先是一怔。随即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比之前好多了,谢谢你啊……”
正如心情不好时,登高望远可以有效地缓解精神压力。换了一个星球层面的宏大视角之后。她因与王宗超差距而萌生的患得患失、自惭形秽之类情绪早已烟消云散。毕竟在月球意志之上、还有地球意志、太阳意志、乃至群星意志,与这些存在相比,即使是王宗超,与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我们应该庆幸,这方宇宙足够‘大’,何况在此之上,还有多元宇宙。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若有朝一日前路真的彻底尽了,那可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王宗超仰天长笑。与此同时,身上十八处窍穴一并开启,十八尊身神虚影透发、叠加,最后融合成一尊冰冷淡漠。圣洁空灵的身影。一轮皎洁银白的光圈在其脑后绽放,散发出浩大澄净,而又宁静清冷的气息,在其照耀之下,阿卡朵也有一种心神明澈,阴影退散,燥热全消的感觉。
这尊身影继续上升,凝聚月华,越来越大。转眼间竟然形成一尊身高足有千百丈的月光巨人。
这却是王宗超借此时机,截取部分月球外溢意志,夺天地造化。结合自身身神凝聚出的一尊月神外相。此外相蕴含月之法理,一朝祭出,便对月华能量具有无与伦比的驾驭威能,也可完美溶于月华,与造化同在!在它面前,普通天人高手若是运用“魔光月无极”之类聚集月华的招式。只会如班门弄斧,相形见绌。或如自招鬼神上身,任其生死予夺。
月神外相一放即收,很快散归王宗超各大窍穴之中。
“你已经能够在月球上立足自保,那就继续修炼,功成圆满后自己回归地球自不成问题。”王宗超对阿卡朵嘱咐道,又仰望烈日升起的天际,“接下来,我还要抓紧时间去太阳附近修炼,尝试感悟太阳意志,凝聚日神外相……整个宇宙之大,适合修炼的环境比区区一个地球实在丰富太多了!”
静静看着面对茫茫不可渡测的宇宙星空,兀自豪情焕发,挥斥方遒,直欲乘风而去的王宗超,阿卡朵不由百感交集,
“在面对无法比拟的伟大存在,深刻感受到自身渺小的时候,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在这方面,他与我的确有着巨大的差异,或许,这就是他的神圣特质的根本吧……”
…………………………………………
在群山之巅,筑于悬崖绝壁之上的一处法台上,齐藤一迎着凛冽而清爽的山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没有任何犹豫与退缩,他引动了冥冥中感觉到的那高悬的天劫!
明亮的白昼突然就黯淡了下来,宛如黑夜降临。
空中转瞬之间已经铅云低垂,距离地面竟然不足百丈,阴沉沉、黑压压地向地面碾压下来。磁极巨力在云中慢慢地酝酿着、积蓄着,随时都有可能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紧接着雷声咋起,天地变色,一道道银白色的闪电如银色乱舞,带着天地之威,向着齐藤一连绵打来。
照理说,鬼仙渡劫是要将神魂全部遁出,飞到天空中承受天劫。若是神魂在*内就引发雷劫,脆弱的肉身绝对会被天雷摧毁,即使神魂成功渡劫,也会没了肉身。
不过此番天劫打下,早已布置在法台四周,围成一圈的元磁雷石顿时发挥作用,将相当一部分雷电都吸引过去,让袭上齐藤一的雷电威力削弱了许多。
紧接着齐藤一身上一片缥缈云气升起,在缠绕勾画间,隐约汇成了许多变幻玄奥的符箓模样,效周天星辰轮转,又将袭上身的雷劫削弱许多。
残存的天雷殛中肉身,将肉身电的滋滋作响,好在已经过两重削弱,没有造成毁灭性创伤。齐藤一只是强忍殛痛,默默引导这难得的劫雷淬炼自身*。
由于强化了金刚狼血统、服用了龙元、又植入了奇美拉蚁基因,外加在暗黑世界消灭了许多魔怪,汇入了许多魔怪的生命源能,如今齐藤一肉身元气之庞大,足以让许多走肉身修炼路线的武者汗颜不已。然而这种强大却是驳杂不凝,元气并不纯粹,所以此时正要借雷劫淬炼提纯,以雷劫中蕴含的天道毁灭意念抹灭*的混乱*,将驳杂血气纯化成一口清气,更好地滋养神魂。正合玄门内功“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的宗旨。
正如石坚的“雷电耀体诀”,就是旨在借劫雷淬炼肉身。不过如此作派,却也代表着在渡雷劫的同时还要分神守护肉身,引天雷淬体,还要额外多耗许多法力,若非对渡过雷劫有着十拿九稳的信心,加上有周到的法阵、法宝防护,绝对没人敢这么做。
雷电威力十足,一时就仿佛千万银针给齐藤一周身上下作针灸,刺激每一个窍穴,激烈地震荡气血,转眼间,齐藤一的体质已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全身上下筋骨血脉精炼如铜,呈现出一种坚不可摧的质感。
感到火候已到,齐藤一蓦地催动新生的滚滚精纯气血,一鼓作气直贯“精元上胎”,凭着*与神魂的一点隐秘联系,转眼间就将神魂的一切损耗补足,恢复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紧接着,齐藤一将神魂一下遁出肉身,伤上高空,而雷劫只是锁定他的神魂,并非肉身。气机相引之下,也是弃了肉身,追摄而上。
“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在宗门之内,还有一具巅峰铜甲尸正要成就尸王,真是后生可畏!”
在地下溶洞,鳌拜存身的养尸池边上,不知何时已来了一位白衣少女,只见她容颜秀丽,姿容婉约,眉心一点朱砂痣,一身白衣飘飘,披发赤足,一派不容亵渎的端庄之相,毫无半点娇媚妖冶之气,看上去反而有几分白衣观音的神韵。
此时炼尸已将近成功,只见养尸池内地煞咆哮,阴雷滚滚,一波又一波的地煞阴气汇合着森寒刺骨的灭绝尸气扑向四面八方,但少女只是信步而来,眼前一切对于她而言仿佛清风拂面一般,反而让她颇为受用。
她,俨然正是两年前从龙虎山镇魔井中成功逃出的邪修——数百年轻已拥有元婴后期修为的白骨姹女——许妙娃!
身为出身密宗黑教,后又拜入茅山派,专修驱尸御鬼之法的她,原本就曾负责看守养尸池多年,所以此地一切对于她而已都是烂熟于心,再加上修为通玄,竟是来去自如,没有惊动任何驻守的茅山弟子。
“虽是一具千载难逢的极品铜甲尸,无论是命格、体格还是尸气都无可挑剔,可惜炼制上还有许多瑕疵。”看着养尸池深处,许妙娃只是发出一声通惋的叹息,似是看着一批满汉全席的极品食材,却被三流厨师做成街边大排档一样。
“既然这群后生晚辈如此暴殄天物,不如就由我代为出手炼制一番罢!”
感叹完之后,许妙娃皓臂轻扬,一朵血红与惨白混杂,绘有许多白骨尸骸与活生生的人类肢体交缠画面的曼珠沙华在她掌中飘出,缓缓落入养尸池中。(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