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带着欣慰却又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夏卿,你做的很好。这样天大的功劳可谓是再造大明,也只有洪武爷爷那时的开国功勋能够比拟,朕都不知道怎么该封赏你。若不是祖训不能分疆裂土,朕都愿意分这江山于你一份。”
这些话言罢,夏华再次奏禀道:“陛下,如今鞑虏灭亡在即,闯贼亦是远遁而逃。但是臣认为,闯贼一旦潼关失守,必定向他的根据地襄阳逃窜。很有可能窜入湖广,再东下攻取南直隶。应天府是我大明南都,皇陵宫城俱在其间,且为江浙重镇。而江浙实乃我大明膏腴之地,天下一半粮饷岁入皆出东南。因此断不能有失,然而如今南方吏治,军备和闯贼寇京前的北方五省并无太大差异,唯有民情不同。而且献贼已割据西南,臣深恐…”
崇祯打断他的话说道:“归义伯不必再说了,朕明白你的心意。朕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承恩,拿笔墨玺印…”
他马上意识到王承恩已经不在了,顿住话语又说道:“来人,笔墨伺候,朕要下诏。”
崇祯即刻下诏册封夏华为镇国公,讨虏平寇大将军,大都督。命其重开大都督府,自行设幕招僚,督抚中外诸军事,民政事。这一道诏令意味着三省六部已如同虚设,大都督的权力等于万历时期的内阁群辅之和,天下之令皆由大都督府出,且毋须朱批。
关键是幕僚还能自行招募,意味着大都督府的官员实际已是夏华的家臣。此时的“一人之下”都已是名义上的一人之下。
夏华事前,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来劝服朱由检。却没想到朱由检如此痛快的就同意了,他微微一愣,立刻以君臣之礼叩谢道:“谢圣上对臣的信任。臣定不辜负圣恩。”
朱由检脸上泛出一丝苦笑,说道:“贤婿呀,如今朕不信你还能信谁?朕已经累了,想找个人依托,要依托就需要信任。”
那边的周皇后看两人将正事说完了,方才嚅动着嘴唇要开口说话。
夏华已知她所关心的事情,却先向她施礼道:“启禀圣上和娘娘,经过微臣下属对闯贼俘虏的日夜盘查,打探到太子和二位皇子的大概下落。闯贼挟持他们去山海关,打算以此做为说降吴三桂的筹码之一。闯贼于山海关战败后,撤离至永平时受到清兵夜袭,部旅大乱。太子和二位皇子也乘乱逃脱,不知去向。臣已于前几日向大明治下的所有控制区域,包括刚刚反正的山东,河南。甚至我军占领的辽省部分区域发去了查找探访三位皇子下落的敕令,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万望娘娘保重凤体,不要为此过于焦虑。”
周皇后微微点头,怅然说道:“啊…乘乱逃脱了…好,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又转头望着朱由检说:”陛下,这还有娖儿和镇国公的婚事。看什么时候办了吧。”
夏华忙说道:“娘娘,此事不急。臣说过要以鞑尽寇灭做为迎娶公主殿下的聘礼。如今鞑寇未灭,臣断不敢因此分心。”
崇祯点着头说:“待镇国公大功告成之日,朕亲自在紫禁城为你和娖儿主持婚礼。”
屏风后,朱媺娖微微一跺脚,嘴唇抿了起来。心里说道:【你不急,也不顾别人急不急。若是不和你成婚,聊天的机会都难找到。】
……
多尔滚接过亲护兵递过来的羊皮水囊,咕噜噜灌了一口,噗的一声又吐了出来。喝道:“这娘的是什么水,喝一口有半口沙子,还有股怪味。”
“启禀额真,这是那些奴才们从一处小水洼处取来的水。那是这块仅有的水源,现在也已汲干了。“
“为何不去石河取水?”多尔衮看到护兵吱吱唔唔的样子,便向远处石河边望去,发现河边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有的半个身体浸入水中,手上还拿着水囊。显然是在取水时,被对岸的明军狙毙了。
如今清军说是被困在不到四十平方公里的区域,实际上能安全活动的范围只有中间一小块不到二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四面都处于明军火炮步枪的射程范围之内。
多尔衮又说道:“那还可以掘井取水啊”
“启禀额真,此地临近海洋,从坑中渗出的水是咸的。”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水,没有水别说突围,我们都支撑不了明天一天。”
入夜,数股清兵分成几路悄然摸到河边,用牛皮囊开始汲水。其中一路正趴在河边打着水,夜幕中传来一声巨响轰鸣,两百多米外一尊红夷大炮用霰弹近距射击了他们,打水的十余人被数千颗霰子立毙在当场。原来是夜巡的明军发现了他们,开炮射击同时提醒其他沿河警戒的兵士。
这尊红夷大炮是清兵遗弃在石河西岸十尊中的一尊,被新降夏华的明军利用起来。明兵发现偷水的清军后一时调不来弓弩手,守在大炮旁睡觉的炮手情急之下直接用大炮直瞄轰击。枪声,铳声,炮声立时大做。榴弹,榴霰弹带着信管燃烧发出的尾焰向石河的东岸飞去,在空中划出道道光弧……
清晨,八旗兵们一圈一圈的围坐在一起,开始分水喝,每圈都是按等级区分。等级高的自然能多分几袋水,等级最低的随旗包衣家奴每百十人只分一袋水,每人只有泯一口的份。一名随旗包衣拿起水囊,饥渴难耐的连灌了几口,立刻被牛录额真一刀取了性命,水袋也被瞬间从手中夺走…
多尔衮咕噜噜的灌了整整一袋子水,将水囊往地上一扔喝道:“传我军令,全军全力突围,就是堆尸体也要堆上山海关的城头。就是将尸体填满北边的山沟沟,也要冲出明军的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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