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的六名随扈列队于府衙院中,和韩英亲兵卫队的二十余名兵士相视而立。他自己则随着韩英以及天津右卫的一众将官进入厅堂之中。
等下人上好茶看好座,韩英拱手做礼,对夏华问道“上差有何圣上的密旨要向我等天津右卫的将官传达?”
夏华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道:“据我厂卫查明,闯贼不日就要大举东进北上,犯我京畿。圣上特命我来接收天津右卫的临时指挥权。天津右卫指挥使韩英以及以下众千户,百户,总旗各级官属在此期间皆要听从本人调度。”
韩英心里咯噔一下,但立即意识到此事非常蹊跷和可疑。他咳嗽一声,还是非常谨慎的问道:“此等兵权调配,即使直接出自圣上之意,中间流程也须按兵部的章程来。即使不按章程来,至少得有圣上加玺的诏书明示吧。另外…另外可否将上差官凭印信给予本官一阅?”
夏华继续面不改色的说道:“事态紧急,闯贼前哨已大量潜入京津之间,在郊野设立暗卡。因此诏书带在身上多有不便,只有口谕。我等此次前来,为了规避贼寇,一路上都是便装而行,到了天津卫的地头,才换了官衣制服。”
他边说边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韩英。韩英接过腰牌,嘴角勾出一丝冷笑道:“远来是南镇抚司的夏校尉,久仰,久仰。不过,这等大事,仅凭你一个锦衣卫校尉的空口白牙就要将整个天津右卫收入囊中,那我大明的军制岂不是如同儿戏一般?”
他身后的众将也露出不屑的神情。对于韩英而言,无论此事是否真假他都可以不鸟面前这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即使是真的,这种明显违背典章制度的做法,他以难辩真伪的理由加以拒绝合情合理,朝廷也无法怪罪于他。更何况明天的朝廷是哪家还不知道呢。
“这么说,你是想抗旨不尊了?”夏华眼中冒出一丝寒意,用冰冷的话语问道。
韩英又冷笑一声,将夏华的腰牌随便一抛丢到夏华身前的桌面上说道:“呵呵,你什么凭据都没有,老子知道你说的是真旨还是矫诏?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校尉,就是你们锦衣卫的骆养性和东厂的王德化来了,也不可能空口白牙就凭一句话从老子手里将天津右卫拿走。乘老子没想和你较真这事,将你扣起来拷问盘查。赶快带上你的腰牌,滚!”
“砰”一声清脆枪响,韩英的头颅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猛的向后一仰,而后整个身体顺着椅子滑落到地上。鼻梁侧赫然多出一个血眼,汩汩的冒着鲜血。
天津右卫众将霎那间都懵圈了,先是一愣,一两息时间内都没弄清怎么回事。而后看到夏华手中还在冒着余烟的“手铳”,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刚才忘记说了,陛下还交代,违令抗诏者,斩立决,杀无赦。”夏华冷冷的说道。
韩英的两名亲信将领反应过来,高喝一声:“此人假传圣旨,冒充上差,还用手铳射杀了朝廷命官,杀了他!”
说罢,他们抽出佩刀一左一右率先向夏华冲来。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左边那人被一枪爆头,一声没吭的扑到在地。右边的一名被子弹击中腹部,丢掉兵刃,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表情异常痛苦,哼哈了两声也瘫软在地上。
后面数名本要跟随他们动手,跃跃欲试的将兵,将抽出一半的刀悄悄的收了回去,手从刀柄上拿开。
在场兵将具是震撼不已,其中有些有见识的知道广东那边,洋夷有种自来火单手手铳。但这种可以连续击发的自来火手铳却是没听说过。实际上,夏华用的是最古老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弹药还是需火帽,火药,弹丸依序分别装入的分装弹。
大院内也传来砰砰的枪声,六名步枪手连续开火,瞬间就射杀了七八名意欲动手的韩英亲兵。顿时就将所有兵士震慑住。他们没用背在身后的德莱赛步枪,而是直接抽出腰间的左轮枪开火。
这些明朝兵士从没见过如此火器。在他们印象中,单兵火器就应是类似三眼铳这样一通乱射,数量不多,距离不近就起不了效果的东西。他们也知道鸟铳这东西,但那玩意容易炸膛,而且装填,发射都极其麻烦。也多受天气限制,索性弃之不用。
而现在,对方用的是一种自生火,指哪打哪,可连续射击的先进“鸟铳”。无异于杀人神器一般。这种情况下,谁敢冲上前去白白送死?
室内,夏华看到众人惊惧的都不再做声,说道:“你们要看官凭印信,本人手中这家伙就是。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意思是普天之下,除了大明朝廷,谁还有可能制式装备的到这些火器?”
此时,一名千户打破了沉默,跪地叩拜道:“我等谨遵圣上诏令,听从上差指派。”其余众将不管还有没有怀疑的,齐刷刷的跟随在他后面叩拜夏华,表示愿意奉诏行事。
同一时刻,近两百近卫兵,背着步枪,排着队列开入右卫的卫城之中。
……
两日后,一座小城悄然出现在渤海之畔,与卫城隔蓟运河相望。而此时,原住卫城中的那些明军军户都已被夏华调去天津右卫其余驻点,并令他们将卫城周边五里范围内都戒严封锁起来,入内者格杀勿论。夏华又令近卫军在系统小城和卫城间的蓟运河水面上设立起一座浮桥。将两城相连起来。
那些世袭的军户将官被从为卫城中撵出来自是不愿意。但是在夏华的武力威慑和他那真假难辨的身份压力之下,这些心怀不满的天津右卫将官们也不敢表露出来。
更何况,夏华对他们表示不再收取每月的例钱。那可是一笔数额不小的款项。如此也让他们心里平衡不少,对夏华的指令也就尽力一一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