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这是何事烦恼?”一名衣着锦绣但面料朴实的女子走进殿内问道。她就是朱元璋的原配马氏。
“哦,原来是王后啊,孤…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去吧。”朱元璋遮遮掩掩的说道。
“哟,大王何时将臣妾也当起外人来了。若是连臣妾都隐瞒,这世上再无第二人可供大王倾诉了。”马氏揶揄的说道,整个吴国治下,也只有她敢和朱元璋如此说话。
朱元璋这才重重的叹口气说:“正如王后所说,孤真是有块心病。王后可知我那发小周德兴是如何亡的?”
“这…天下人皆知啊,是在汉军晚上偷营时被铳子所伤,不幸阵亡。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他被铳子所伤不假,但王后有所不知,那不是普通的火铳。当晚我军也没有最终将汉军击退,而是被他们大败,死伤无数,还被攻占了营寨。三万兵士最终只有万人不到生还,而参战的汉军据说只有区区几千人,其中持有那种火器的人只占很少一部分。孤只是为了安定军心,没有对吴军上下公开此事。吴府内外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此事。”
马氏惊讶的问道:“火铳?那东西我见过,就是个装在铁桶子里的大爆竹,再厉害,能厉害到左右战局的地步?”
“据现场兵将说,那铳管比我军常用的盏口铳纤细多了,只有酒盅粗细,但威力却大多了,射程极远,连铳盾都能射穿。关键是它不用点火就能像弩箭那样一扣悬刀就射出弹丸。射速极快。而且打的准,五十步内几乎能指哪打哪。”
朱元璋所说的这些有以讹传讹夸大之辞,但也基本说清了燧发枪相对于原始火门枪的优点。
他对马氏接着诉说着内心的苦恼“鄱阳湖之战,陈友谅被射死的当晚,孤本以为就此扳倒了挡在孤问鼎天下道上的一个劲敌。就此天下大势已定,将陈友谅地盘收入囊中后扫清群雄和北元将是水到渠成之事。没想到汉军中突然冒出如此神器。“
”哎,若仅仅是这,孤还不至于如此忧愁。但上个月,汉军又拔掉了沌口的吴良大营。那可是吴良苦心营建了数年之久的坚固营垒,两个时辰不到就被汉军拔除了,听说还是那个十二岁小童带的队。其间汉军又动用了一种威力极大的铳炮,我们最大号的碗口铳在这火炮面前连蚂蚁都算不上。吴良营中逃回的军吏说,一发打出去,可以糜烂千里,人畜无还!整个沌口大营已化为一团齑粉。孤担心啊,别说一统天下做皇帝了,孤这个吴王可能都做不了,甚至回去放牛务都不可得。”
马氏听了这一席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糜烂千里,人畜无还。这…这也太夸张了吧。那汉军在武昌不是就能一炮打到应天来了。”
朱元璋皱着眉摆摆手说道:“这是酸腐文人的夸张修饰之辞,不必较真,但沌口大营半日既毁是个事实,可见汉军火器威力之犀利。”
马氏略微思绪片刻说道:“大王不必焦虑,那汉军火器再犀利,总有个来路,想必不大可能是他们自制的。我们只要将它们的来路搞清楚了,只要愿出银两,自然也不难得到。予时双方都有,他们也占不得优势了。”
朱元璋点了下头说:“孤已召集过几个相关的文臣商议此事。今日他们还要前来与孤商讨一次。”
正说着,一名太监跑上前来说道:“启禀大王,群臣都已在殿前到齐了”
……
群臣正在华盖殿的前殿小声议论着,朱元璋已经换了一副脸孔,虎虎生威的从后殿走了出来。
“怎么样,你们可查到汉军优质火器的来源了?”朱元璋等众臣行礼叩见后方才开门见山的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开口。朱元璋只好挨个问道:“李善长,蒙元那边有何消息,是否它们那出国如此犀利的火器。”
“启禀主上,据我们北方的细作打探,蒙元兵部断无引进开发如此火器。在西北方向,与蒙元保持密切联系的几大汗国,也没有哪个商队听说过这些东西,他们所见识过的铳炮和我们现在用的也相差无己。”
“张中,你在武昌城中细作运作的如何?”
“禀圣上,臣那些以道士身份为掩护的细作在鄱阳湖大战前就大多被陈友谅诛杀殆尽,剩下几个没有暴露身份的,近日一番打探也没探出有价值的讯息,武昌那边只是多建了几所军营和城寨。”
“胡惟庸,你呢?这火器会不会是从西洋那边传来的,这最有可能。孤见过西洋造的铠甲,孤认为那个手艺可以打造出这样的火器!”
胡惟庸脸皱的跟个苦瓜一样,回答说:“启禀主上,上个月臣派出细作,分别在张士诚,陈友定,何真所盘踞的各个港口打探,发现没有那个西洋来的色目商人出售过这类火器,他们的火器也是铳炮一类,做工上也许比我们通常用的稍许精良些,但大致也是这个形态,并无太大差别。”
“孤不是说那些大食色目人。他们更西边还有夷人,孤从色目商人那里见过的精良铠甲就是那些更西边的夷人打造的。孤有强烈预感,汉军的那些犀利火器就是那里打造出来的。”朱元璋面孔上已带着几分愤怒的情绪。
此时,一直微闭双目的刘伯温开口说话了:“启禀主上,这大食距我海疆就有数万里之遥,更不用说比他们更西边那没有被蒙古人统治的极西之地了。即使真是这些西洋人打造的这些犀利火器,他们若不主动直接或间接贩售到中土来,我们也不可能得到。反之,商人有利就会图,不用我们去找,他们自己就会找上门来。再看张士诚,陈友定,何真这些人也没有这些火器,显然陈汉的火器不管是不是在西洋生产的,至少不是能在中土购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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