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肉喝酒聊了起来,林天话不多,嘴角勾着一丝笑意,眯着眼,眼角余光不时扫视着郭靖,神情怪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岚与郭靖你一言我一语,林岚也不隐瞒自己兄弟两人在少林学艺的经历,只是日复一日的苦练,实在没什么有趣味之处可说。
郭靖听了却不禁惊叹,“原来两位哥哥是少林门人!我曾听师父们说,少林乃是武林泰斗!”
林岚淡淡一笑,摇头摆手,问道:“我看郭兄弟也是练武之人啊?不知师门是……”
郭靖知道少林寺乃是名门正派,少林门人自然也是正道中人,当即也不隐瞒,说道:“我师父是江南七侠。”
“哦,原来郭兄弟是江南七侠的高徒,失敬失敬!”林岚神情惊异,抱拳正色道。
“哪里,哪里。”郭靖涨红了微黑的脸,回想师父教导的经验回道。
林天嘴角不屑的一笑,低声道:“两个虚伪的家伙!”
林岚、林天家在四川,从未到过江南,江南武林的事也少有所闻,从没听过什么江南七侠的名号,后来拜入少林,做了俗家弟子,一呆就是十五年,每天除了练功,就是念经,更没听过什么江湖的事情了。
林岚说“失敬失敬”,湿个屁敬啊!
林天说的声音极低,但还是被林岚听了个清清楚楚,眉头微微一蹙,瞧了眼郭靖,郭靖却没听清,好奇的问道:“林二哥,你说什么啊?”
林天瞥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林岚劝了杯酒,又和郭靖聊了起来。
郭靖生长在草原,便问他草原的事,郭靖本来口拙,不善言辞,但是说到自己打小经历的事,却也顺畅。
此时他还有点少年心性,说着弹兔、射雕、驰马、捕狼等趣事,不由忘形的笑了,得意处又将自己随着师父们学武,却因资质鲁钝,常惹他们生气的事说了。
林岚从未去过草原,这半年陪着胞弟在北方游历,也只登过长城,是以听得津津有味。
这两人一个愿听,一个愿说,好不融洽。
林天自斟杯酒,忽然出声问道:“郭兄弟,你在蒙古生活,可知蒙古现在局势怎样?孰人主事?兵马如何?”
先前兀自说的高兴的郭靖闻言,神情一愣,“这个……那个……”吞吞吐吐、犹犹豫豫起来。
“怎么?郭兄弟不知道?”林天盯着他,不由嘴角冷笑。
“不……不……不是的,我……我……”郭靖为人实诚,明明知道,还十分熟悉,要他说不知道,实在为难;
只是他与师父们分别前,二师父妙手书生朱聪再三叮嘱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万万不可泄露自己与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关系,便连托雷、华筝也绝不能泄露。
林岚见郭靖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顿觉奇怪,但经过一番聊天后,已经看出他是个诚恳醇厚之人,心想:“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外言的隐秘?”
当知江湖之中,忌讳颇多,不该问的就不应该问!当即脸色一整,向林天道:“弟弟!”想制止他不要为难郭靖。
哪知林天仿若未闻,冰冷的眼神在郭靖身上一扫,哼哼两声,说道:“郭兄弟,你身上这件黑裘可价值不菲啊,你刚才说你母亲只是草原上的一个普通牧民,哼哼,怎么买得起的?”
郭靖“啊”了一声,脑门上冒出细汗,实则他对身上黑裘价值几何并无多大概念。
林天不屑一顾,忽然轻笑了一声,饮了一杯酒,说道:“实际郭兄弟你不说,我也能知道,呵呵,数年前蒙古部落,已被铁木真一统了,铁木真被尊为成吉思汗,蒙古人从小生活在马背上,弓马娴熟,如今铁木真兵强马壮,对不对?”
林岚看了胞弟一眼,面露惊疑。
“啊,你知道的啊?!”郭靖一呆,脱口而出。
林天嘴角挂出一丝怪异的笑意。
林岚惊诧,“弟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天斜眼瞧了他一眼,对这哥哥很不满,但终究是自己在这世界的亲哥哥,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们一路走来,你只注意沿路的北方风光,却不曾留心打探,这消息很机密么?随便问下往来的皮草商贩便能打听出来了。”
林岚哦了一声,脸色微微发红,其时北方奇寒彻骨,令他有些不适,但确实别具一番苍茫豪壮之美景,令人流连,再拿眼去看胞弟,却见他骄傲的眉宇轻蹙,隐现一股忧愁,心中似藏有心事。
“弟弟,你在想什么?”
林天微微摇头,声音中夹着屡屡寒气,幽幽说道:“自古以来,北方异族崛起,会给中原带来什么?”
“……”林岚无言,却被蓦地惊了一下,心说:“带来什么?带来战争!带来……屠杀!”嘴唇一麻,端着酒杯手微微一颤。
暗吸了一口气,饮了口酒,强自镇定后,说道:“弟弟,你执意来北方就是为了这个?”
林天眼中慑人奇光一闪而没,已然恢复了骄傲神气,冷嘲回道:“不然呢?我脑子有病,来受这北国朔风的罪?”
所谓长兄如父,他这言语神态已能算是大大的不敬了,郭靖看得紧皱眉头。
林岚讪讪一笑,却也不计较,呃,习惯了就好了,心说:弟弟骄傲却也有骄傲的实力,他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我便远远不如。
林岚回过神来,但见酒店中生意兴隆,食客们推杯换盏,一派繁华景象,哪有大战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兆?
“呵呵,弟弟,你或者想多了,杞人忧天啦!”
林天懒得瞧他,兀自饮了杯酒。
郭靖坐在一边,神情木讷,听了他们说的这几句,却没反应过来,心说:“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啊?”
三人喝了几杯酒,忽听酒店外吵囔声传进,郭靖一惊,挂念汗血宝马,起身致歉了一句,忙抢步出去;
林岚心奇,也跟着出去了;
他素知胞弟我行我素,对感兴趣之事,千万匹马也拉不回,对不感兴趣之事,便一点兴致也无,故而也不自讨没趣的多嘴问一句是否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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