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便是约战之日,常威却未呆在屋里调整状态,反带着祝玉妍出门逛街,顺便上市集买菜。
祝玉妍荆钗布裙,衣着朴素,作了易容,藏起了她那动人姿容。虽她双腿修长,身段高挑堪比男子,但走在高她一头的常威身边,便并不是那么引人瞩目了。
她那臂挎菜篮,低眉顺眼的模样,更像是个默默跟随自家男人,男人说向东,便绝不敢往西的乖巧小媳妇。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位恭顺乖巧的小媳妇儿,竟是那位魔威赫赫,令人闻名丧胆的魔门阴后。
常威因“炼体”大成的缘故,体魄更加高大雄壮,走到哪里几乎都是最高海拔。
而他虽格外高大,体型却相当完美,上下半身的比例,肩背、腰臀的宽度,在予人强健劲爆之感的同时,又有着令人赏心悦目的匀称美感。
这便是炼体的好处了。
只要是正宗的炼体之道,那么体魄必然是随着修为精深,日益完美。哪怕长成三四米高的小巨人,也不会出现比例失调、肌肉畸形的异变。依然会以最完美的比例,予人最赏心悦目的美感。
而不够正宗的炼体法门,就比较悲剧了。肌肉畸形、比例失调那是一定的,甚至还可能练得好像怪物一般,令人望而生畏、见之欲呕。
以常威这种高大完美的体魄,大白天走在大街上,便如鹤立鸡群一般,无论如何都低调不了。
所以他干脆也就懒得易容,穿着一身重新量身订做的黑色飞鱼服,提着万人刀,就用本来面目出门逛街。
他这形象,这体型,走在街上如何引人瞩目,如何令人惊叹且不提,只说如今正在满城“搜捕”自在天魔的骁果禁军,但凡在街上撞上了他,带队的军官,就没有一个认不出他。
连一些禁军锐卒,都能认出这个高大雄伟、虬髯凶猛的男子,便正是他们要抓的自在天魔。
不过……
就算是认出了自在天魔,带队的骁果军官们,也都是装作没有看到一般,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压根儿就没想过指认他、抓捕他。
偶尔有从军不久的少年良家子,认出常威之后大声咋呼:“长官,前面就是自在……”
话没说完,就给旁边的同袍一把勒住脖子,死死捂住了嘴巴。
而带队的长官,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表情坚毅,眼神严肃,手按横刀,迈着刚健有力的步伐,目不斜视地与那高他一头有余的自在天魔擦身而过。
直到自在天魔背影都看不到了,长官才一把揪住那位被同袍一路捂着嘴的少年良家子,低声咆哮:
“你想害死所有同袍么?自在天魔是大宗师!还是个擅长音攻的大宗师!知道他摞倒咱们这一支百人队,需要花多长时间么?一个呼吸!他只要用一个呼吸,大吼一声,咱们就全得躺下!然后他一刀一个,就能像杀鸡一样,把咱们全给宰了!”
常威的战斗风格,素来是堂堂正正、以力碾压。所以他从不隐瞒自己使用过的武功。
于是通过一书,他一声雷霆之吼,震倒二百六十名铁骑会劲卒的事情,已然传遍天下,广为人知。
便连骁果军的基层军官都知道,自在天魔只需吼上一声,便能轻松摞倒一两百人。区区一百人的骁果军,再是大隋一等一的精锐,在自在天魔眼中,也就跟一百只小鸡差不多。
所以先前遇上自在天魔的骁果军,方才从上到下,都装作没有看到常威。
直到这队骁果军,才出了一个二楞子。
此刻,那位二楞子还有点不服气,一脸委屈地说:“可咱们不是骁果么?作为骁勇果毅之军,撞上了陛下钦点的通缉要犯,咱们怎么能装作没看到?这里可是洛阳,屯有一万骁果禁卫,还有不计其数的普通军卫……自在天魔难道还敢在洛阳撒野不成?”
那军官用力敲了一下二楞子的脑袋,恨声道:
“你懂个屁!大宗师除非想不开,自陷万军重围死战不退,否则若一心想走,谁能抓住大宗师?连在一览无遗的野外,都不可能困住一心想走的大宗师,更别提这地形复杂,屋舍连绵的洛阳城里了!万一惹恼了大宗师,人家放下身段学刺客,陛下都要提心吊胆!杀你这小子全家,更是易如反掌!”
狠狠教训了二楞子一通,将那位少年良家子训得面无人色,小军官这才带队启行,选了个与自在天魔的去向,背道而驰的方向,继续“搜捕”自在天魔。
常威则压根儿没有在意途中遇到的骁果军,一边逛街欣赏洛阳繁华,一边与祝玉妍随口闲聊:“我走之后,你去扬州找两个少年,他们分别叫做……”
叮嘱一通,祝玉妍低眉顺眼道:“是,妾身谨记主人吩咐。”她这些时日,与常威单独相处时,已是称他为“主人”。
常威继续安排着走后的事情:“我还欠着飞马牧场一个人情。将来若飞马牧场有难,遣人拿我信物去襄阳求援,你须得伸出援手……”
祝玉妍柔声道:“是,主人。”
常威传音入密:“四年之后,六月初二,洛阳城中,你依据星相方位,如此计算……确定地点后,可进入一秘地,得一大机缘。”
祝玉妍谨记心头,道:“多谢主人赐予妾身机缘。”
一路逛街,一路说话,到市集上买了新鲜蔬菜后,又换了条街道折返。
途经一间玉器店时,常威进去买了块一寸宽、两寸长的羊脂玉牌。这玉牌四周已雕上精美繁复的藤蔓花朵纹路,中间却是空白,乃是预留着应客人要求,再进行雕刻。
常威却未要玉器店雕刻,直接将这玉牌买了下来。之后在返回途中,他左手托着玉牌,右手食指凝聚无形剑气,在上笔走龙蛇,写写划划。
坚硬的玉脂美玉,在他无形剑气之下,仿佛豆腐一般柔嫩。轻轻松松地,他便在玉牌两面,各雕上了一个篆字。
雕成后,他将玉牌递给祝玉妍,道:“小礼物,送你的。”
“给我的礼物?”
祝玉妍一怔,接过来一看,只见玉牌正面,乃是一个“威”字,玉牌反面,则是一个“妍”字。
她修长纤指轻抚那个篆体妍字,一阵恍惚失神后,眼里忽蒙上一层水雾。
“怎么了?”常威侧首,皱眉看着她:“不喜欢么?”
他这语气,绝对说不上温柔,甚至稍有些不耐。
祝玉妍却非但没有恼意,反像是怕被他误会一般,手心紧握玉牌,极力敛起眸中水汽,冲他嫣然一笑:“不,妾身很喜欢……主人的礼物。”语气有些哽咽,还略微带着些鼻音,听起来有点撩人。
“喜欢就好。”常威点点头,又目视前方,大步前行。
祝玉妍略微放缓脚步,看着他背影,袖口飞快地抹了下眼角,唇角浮出一抹浅浅笑意,又快步追了上去。
当天晚上,常威照常讲课时,本来是允许独孤凤、石青璇、???蕴?模?峁?S皴?焕碜约业茏雍投拦路铩⑹?噼?挂椋??燃峋龅匾?蟮ザ朗诳危?诔M??硐拢??拦路锶?恕扒?稹绷顺鋈ィ?对陡峡?
之后,她便使出阴癸派那独步天下的绝顶功夫,倾尽全力服侍常威,搞得常威连课都没心思讲了,晚上更是直接在祝玉妍闺房留宿……
都留宿了,他与祝玉妍的关系,自是无法再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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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祝玉妍对教主言听计从,原来是这么回事!”
独孤凤心里有些紧张,祝玉妍本就风情万种,又有阴癸派独步天下的闺中功夫,一旦让教主食髓知味……
面对石青璇、???饬礁銮痹诰赫?允郑?拦路镆幌蚴呛苡行判牡摹K?砀咚淙挥行┩V筒磺埃?群蟊恍∷?剿甑氖?噼?????剑????迳聿模?匀荒胙沽礁鲂」媚铩
可一想到要与双腿修长身段高挑不逊男子,又曲线饱满若山峦起伏的祝玉妍竞争,独孤凤便觉压力山大。
她虽并不认为祝玉妍的身材足以碾压自己——修长高挑有修长高挑的好处,娇小玲珑也有娇小玲珑的妙处,身材方面,两种不同类型,其实是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不过在祝玉妍的风情,以及她所掌握的阴癸派绝技面前,独孤凤就觉自己恐怕是有点竞争力不足了。
“难道得向???⊙??虢蹋?蛩??靶碌闹?叮俊币股钊司仓?保?抡砟衙叩亩拦路铮?萑肓松钌畹乃伎贾小
石青璇也是抱着被子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对于常威与祝玉妍的关系,她心里面很有点酸楚。
可是她也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常威是大人,祝玉妍也是大人,两个大人要做些什么,哪需要考虑她这个常威眼中的“小孩子”感受呢?
“总当我是小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快十个月了,我都快十五啦,却还拿我当小孩子!”
石青璇越想越不开心,坐起来抱着枕头狠狠摔打了一通,然后又往床上重重一趴。
一趴之下,她略略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往自己口摸索一阵,俏脸一垮,一脸泄气:“还,还是这么一点点大……连????几喜簧希??鹚捣锝憬恪⒆S皴?恕N?裁椿嵴庋?樱课颐髅鞅????さ酶撸?さ每斓模?饫锶次?裁础??咸煲?娌还?健??
石青璇呜咽一声,悲愤地控诉老天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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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如既往地暴露了,隔着祝玉妍闺房还有好远,常威哼声便在她耳畔响起,震得她心头一颤。
但这一次,????挥幸蛭?┞抖?怂酰?匀灰Ы粞拦兀?峦?鼻埃?磺?荒拥胤缮碜部?翱冢?蝗肓俗S皴?敕恐?小
然而进去之后看到的情况,似乎与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常威正襟危坐书案之前,手执一本书册,一脸严肃地瞪着???
祝玉妍则跪坐在他下首,衣裳看上去也是整整齐齐,只长裙裙摆遮住了双腿。
“?????我?哟翱诜纱辰?矗俊弊S皴?嗍祝?菩Ψ切Φ厍谱???
???纯闯M??挚纯醋S皴??限我恍?“那个,我,人家……梦游,对,我在梦游。你们不要管我,继续讲课吧。”
说着,她嗖地一声,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瞧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常威失笑摇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啊。”
祝玉妍嫣然一笑,没有说话,只上身前倾,双手撑地,向着常威膝行而来。
倘若???乖诖舜Γ?ɑ岱⑾郑?S皴?讲拍潜蝗拱谘谧诺乃?龋?饬锪镂醋畔律眩?欢韵嗣烙褡悖?嗍俏醋判?唷?
后天便要与三大宗师决战,常威却在与阴癸妖女大战。
此事若被那些在赌场盘口下注,赌此战输赢的赌徒们知道,保证无人敢在自在天魔身上押注。而那些为此战开出盘口的赌档,保证也会在第一时间封盘,再不接受任何投注。
二月十六日晚,常威得祝玉妍倾力服侍,过得自在逍遥。
毕玄已携门徒弟子光明正大进入洛阳,住进一家突厥商馆,调整身心,准备后天的大战。
傅采林亦带着三个弟子,乘船进入洛阳,居于大船之上,插花、下棋、煮茶,静待二月十八到来。
宁道奇不急不徐,悠然行路,距离洛阳尚有一天行程,得十七傍晚才能抵达。
宋缺独身一人,手提天刀,步入洛阳,住进宋阀洛阳会馆之中。
石之轩亦在十六晚间,与安隆、侯希白进入洛阳。
宇文化及接到手下军官禀报,言多支搜捕小队,路遇自在天魔,不敢擅起冲突,又不敢隐瞒,遂呈报上来,请宇文化及定夺。
宇文化及沉吟一阵,将所有禀报的条陈焚烧一空。
夜尽昼来。
已是二月十七,明天便是决战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