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初也以为是牵线的时候误牵了别人,等我查探那女子和男子各自的姻缘线时,却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月老沉思道。
“那男子身上确实有两条姻缘线无误。”
接下来月华便听到了一个算得上是悲伤的故事。
那名男子名叫顾修,年幼失去双亲,那女子家便收养了他,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有了感情,父母也不反对,那男子许下承诺,待他高中之时,便娶她过门,怎料他虽有学识,却毫无裙带关系,连考了几年都没能榜上有名,顾修黯然,烟花巷陌,一朝堕入红尘。
未安不愿离去,守着三间草屋,怀抱古琴去找他,琴声哀戚诉深情,依约那日誓言,他望向她的眼中终是有了悔意,顾修第一次有了坚定和偏执。又是一年雪融之时,那女子终于等来了远方传来的好消息,可同时等待她的,还有另外的命运。
那男子进京赶考,无意中救了一名女子,名叫,那女子和顾修互生好感,顾修想起还在家乡等他的未安,一时无法决断,便决定先带这女子回家。
未安见到这种情况,心中纵然是非常不好受,她可以和夫君共甘苦,却不能忍受丈夫有二心,便决定与他断个干净。
未安就算再坚强,也仍是女儿身,面对这种情况难免有入了执念的时候,一念成狂,便选择了自杀。
“我也见过顾修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了,她们两个确实都和顾修有姻缘。只不过,这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前世,一个是他的今生,前世他欠了尘鸢,而今生却是本和未安有缘,却又负了她。
若真是按着姻缘线上的来,那这一世,合该顾修还尘鸢,而他欠未安的,只能来生再还。”
月华微微叹了口气,世人真是烦闷无趣,辜负他人最后生生受着因果报应的还是自己,“那仙翁的意思是?”
既然他到处找自己,想必已然有了决定。
月老点了点头,目光里也有些无奈,虽说他早已见惯了类似之事,可每次非要做个抉择,却次次都是煎熬,“嗯,我想来想去,只有说服未安,让她放手,然后斩断他们两人之间的姻缘线,顾修欠未安的一世姻缘,只能下一世还。”
月华点了点头,自她第一次下界起,这样的例子其实早已数不胜数,只是回回都会有些于心不忍,却也别无他法,月华自己便是孤世姻缘的命,她要面对的要严峻的多,早些看淡,或许将来还能不那么轻易便受伤。
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在她还未察觉之时,情已入骨。
澈空遥遥的站在远处的竹林外,听了听月华那边似是已经没动静了,便知道他们差不多谈完了,便又回转过身,从容淡雅的衣袍落在桃夭的面前,桃夭抬头,看着站近的澈空,“他们说完了?”
澈空唇边依旧是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他有些懒散的说道,“看样子是差不多了,可以放最后的调料了,这一回,闻着香味他们也该过来了。”
说罢他便抚了抚衣袍,在桃夭身前火堆的对面坐了下来,用手去拨弄架在火上的烤鸡,他翻了翻,便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瓶对着烤鸡洒了一点,再翻转手腕,香味顿时漫山遍野。
桃夭坐在一旁,顿时被馋到了,他眼巴巴的望着澈空架在火上已经变成金黄色的烤鸡,“你刚刚往里放了什么这么香?”
澈空没有抬眼,而是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一边不忘答他的话,“若是告诉你了,我这手艺不是都被你学了去?”
即便是作着这些看起来不怎么高雅的动作,澈空的脸上依旧是从容的神色,动作灵巧的很,行云流水的料理这火堆上的几只烤鸡。
做着这些的同时,他还不忘去旁边的火上看看之前准备的好酒温好了没有。
而月老这边,两人谈话告一段落,那边浓郁的香味便飘了过来,一向鼻子灵的月老立刻被吸引,他急匆匆的站起来往香味的方向走,“行了,这个我们以后再细说罢,这小子做东西实在太好吃了,我得先去看看。”
月华也闻到了四处流散的香味,思及刚才聊天时并没有香味传来,便知这又是澈空式的体贴,他怕是见她们这边聊到尾声才往上加了什么东西,顷刻间便香满山野,以此来提醒他们,你们结束了,这边晚饭也已经准备好了。
月华站起身来,在原地长长的舒了口气,不得不说,如今她真是有些不愿意离开这里了,有如此这般的人陪着,想必即便是深山老林,这日子也绝不会太过无趣。
“喂,老头,你手里那只烤鸡是我的!澈空哥哥说过那只是我的!”白泽站在月老的面前,琥珀色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老人,还有些幼稚的双手插着腰,想要给自己壮壮胆。
反观月和仙翁,他找到香味的发源地后,便随手拿起了离他最近的一只烤鸡,直接坐在一旁的岩石上啃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快,白泽根本没看清人影,他好不容易等到澈空说那只可以吃了,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美食就这么被人抢了去,白泽就算是好脾气此时也有些恼怒。
一旁看戏的桃夭还在煽风点火,“老头,你好歹是个老神仙,怎么这么没出息和孩子抢吃的?”桃夭一双星眸中满是揶揄的光芒,唇角勾着邪恶的弧度。
“你这小妖,我乐意!再说了,你说他是小孩?上古神兽可是与天同寿,这家伙可不知道比我老头子大了多少呢,别被他骗了。”
等月华慢悠悠的循着香味走到众人身边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幅场景。
月合仙翁像个孩子似得和桃夭,白泽斗嘴,而一旁身着碧色水墨长衫的澈空正把温好的酒一杯杯的倒出来,察觉到有人靠近,澈空放下酒壶,起身回眸,看见月华的那一刹那,月华只觉如沐三月春水桃花。
澈空看着她,温温浅浅的一笑,有风抚过他耳鬓的碎发,“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