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那几位,他们的刀也是特制的吗?那个雷阻,他的刀又是什么模样?”
“雷阻是不用佩刀的。”断流应了一句,将刀收鞘归位,重新放置一旁。
“他不用佩刀?那怎么保护你家主子,只凭拳脚?”
在旁沉默半天的截云,突然轻悠开言道:“姑娘似乎对雷阻挺感兴趣?”
鬼眉不以为然地笑道:“当然感兴趣啦!以前不谈,如今既然与昭岚相认,本姑娘难免对他周围的人和事感到好奇。你们三个已然算是老熟人了,可那什么雷阻,本同你们三个资历一样,都是跟着他最久的老人,偏我一次也没见过,岂有不想问问的?”说着,眉眼又是一挑,问道,“正好,我要找昭岚喝茶聊天,不如你们安排我进宫去见他,也让我顺便见见这个雷阻,如何?”
斩风扫了一眼截云,看着鬼眉道:“姑娘,能否直言相告,你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找主子?”
“不是说了吗,无聊,找他喝茶。”
“您是信不过主子?”斩风猜疑一句,为昭岚辩白道,“主子对姑娘和大公子,十多年来未尝敢有一日忘怀,又怎可能反于此刻轻言辜负呢?就是我等,为了找寻姑娘和大公子的——,也跟着付出了多年辛劳,您实在是不当质疑主子的。只那朝旭的山林子里,他就不知亲自去过多少回。姑娘该是知道内情的,那会儿朝旭的大事还不曾了断,他这般做,实是唯恐对方不知他还活着。而且,闵王对主子寄予厚望,若是知道他这般不知轻重,以身犯险,又当如何待他?您说,以他当时的境况,若无一片赤诚驱使,又怎会——?主子争这天下,原就是为的全大公子的心愿,不论姑娘信与不信,总还记得当日在逐鹿原上,姑娘前夜放火烧粮,主子次日却言休战,您说,他究竟又是为的什么?”
鬼眉听得那句“十多年来未敢忘怀”便是心中微微一顿,按下心绪待他说完,面色不变地笑道:“怕是记恨我当年哄了他一块玉佩,这才耿耿于怀吧?真是小气!”
听她随即提及“玉佩”二字,斩风面皮一松。
截云却接口道:“江湖传言虽云姑娘率性,但,以我等所见,姑娘非是不辨轻重缓急之人。倘若换个时辰境地,姑娘说是千里迢迢而来,只为找主子喝茶,我等定为主子高兴。只,今时今日,姑娘必无这等闲情。您这一趟,究竟所为何事?”
鬼眉看他一眼,问道:“昭岚今日可会回来?”
截云以为她有事不便对自己言明,遂道:“主子往日留于公子府,多是为的体察下情方便,正经却是理当居住宫中的。眼下又有大事要处理,近日恐怕都不会回来。”
“这么说,昭岚已经有时日未归了?你们,有多久不曾见过他了?”
斩风闻言不对,蹙眉道:“姑娘究竟想说什么?”
鬼眉道:“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我想知道,你们主子究竟在搞什么。”又道,“你要我信你家主子,我便坦言相告,我信他的人品,但是,实在是不敢轻信他的行事方式。这人,思维太过跳脱,爱出奇招,姑娘我常常感觉跟不上趟。所以,你们最好想法子让我见他一见,有些话,还是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比较妥当,省得弄拧了意思。”
斩风想想,道:“那,我便送姑娘进宫一趟吧。您是打算现在就去吗?”
“好。”
出了公子府,马车沿着大街朝宫城方向才走了没有多远,鬼眉却以许久不曾看过容城风景为由,向斩风提议步行过去。斩风遂遣马车折返回府,陪着她一路且走且逛。
二人晃晃悠悠走了约莫一里路,斩风看看鬼眉漫不经心的模样,提醒道:“姑娘,宫里到时辰便要落钥,再这么逛下去,恐怕今儿个就进不去了。”
“那就明儿再去。”
“嗯?”
鬼眉也不理他满面疑惑,一边东看西瞧,一边随口问道:“斩风,当年虬枝岭一战,昭岚的贴身侍卫,去了几个?”
“除了截云,都去了,那时他在朝旭另有重任,无暇分身。”
“宫里应差的几个也都去了?”
“去了。”
往前踱了几步,鬼眉又问:“你们跟着昭岚出生入死,却不得像纪彪武他们那样,官拜高品,心里可曾有过不甘和怨尤?”
“没有。”
“你确定?我问的可不单单只是你一个人。”
“没有。”斩风肯定道,“跟着主子出生入死,有人自然会是为了出人头地,但,真正亲厚的,却只为心甘情愿。便是纪彪武他们,也非人人皆图高官厚禄,得了个将军头衔,不过是为的替主子领兵,其实与我等,骨子里是一样的。”
“那,对昭岚当真就一无所求?凭什么?大家可都是一颗脑袋两条腿的人啊?!”
斩风看看她,回道:“也有所求。只求不离不弃,肝胆相照。”
鬼眉驻足,笑问道:“你之所求,是希望与昭岚名为主仆,实为兄弟?”
斩风毫无避讳地坦言应道:“是。”
鬼眉见他答得干脆,不曾因为主仆名份而有扭捏作态,心里一阵舒畅。扬手指指前方茶肆,道:“得遇侠肝义胆之人,本姑娘甚喜。没有绝壁雪芽,和斩风公子喝一杯朝雾茶,也是惬意。你可愿意赏脸?”
斩风道了句“不敢”,遂陪着鬼眉入了茶肆。
两人捡了个四面无人的靠窗位置坐下,要了一壶浓茶,几碟小食,边吃边聊。几句闲语过后,鬼眉便将眼下疑虑和此行目的斟酌道出。
斩风听后惊诧,难以置信道:“姑娘是说,主子为人挟制,并且疑心乃是雷阻所为?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