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听得对话,知这兄妹二人有心寻了能人来与自己治病,虽不欲劳烦他人,但私心里也盼着安康,便在一旁不曾出声。直到听得“鬼圣”二字,才插言叹道:“妹妹不必麻烦了!”
“嗯?”鬼眉转脸看她,笑语劝慰道,“不麻烦的,又不用我自己满地里去跑。姐姐可不能讳疾忌医!就算以前见过的大夫说过什么丧气话,你也不能灰了心。他们便是太医、御医,也未必抵得上鬼圣多少,让他来给姐姐瞧瞧,说不得,只消三两下就可手到病除了。”
澹台叹道:“昭岚弟弟早已请了鬼圣前辈与我瞧过了,否则,我也不能活到现在。前辈说,若是当年尚在母亲腹中便寻了他,或者能够保得母子三人平安,又或,胎儿刚刚落地时,他也有法子。长到十多岁,毒已深入血脉,却是再也无法根除,只能尽力调养续命罢了。”
兄妹二人闻言垂眉,双双心起悲悯,没了声音。
澹台见状,反过来笑语安慰道:“莫要替我忧心。鬼圣前辈给了方子,昭岚弟弟又竭力寻足了药材,配够了所需。我虽恐怕不得常人天寿,也断不会说没就没了,只是身子弱了些而已。”
鬼眉想了想,抬脸道:“姐姐若能真的放宽心胸,亦于颐养有利,你且莫失希望。我知道,鬼门每代必出三杰,如今还有一人,能耐当在鬼圣之上。我使人寻了他来,姐姐的病,还是有可能根除的。”
“妹妹是说我那师伯,鬼仙?”阿木转脸相问,又蹙眉道,“都说鬼仙行踪不定,出没来去如鬼似仙,凡人莫可能捕。论起来也算自家人,跟着师父十多年,我却从未见过他,连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鬼眉唯恐泄了澹台玉的心气,连忙在桌子底下踢他,嘿嘿笑道:“我刚才想到了个好法子,不独能够很快引来鬼仙,还能叫哥哥师徒相见,你们信不信?”
“尊主,尊主!来了,来了!外面真的来了一老头儿,一路嚷着要找您算账那!”
“瞧把你们给兴奋的!”鬼眉好整以暇地吃着点心,朝一群等着看热闹的姑娘、小子问道,“真的来了?问清楚他是谁了么?”
“问了,他不肯说,只是嚷着要找您算账,外头的莲缸都叫他给打破了两只,约莫错不了!”
“嗯,那就出去看看。”鬼眉拍拍点心碎屑,不紧不慢地起身朝外走。
来人正是鬼眉要等的鬼圣。连走带闯地进了招,一门心思地便要找鬼眉算账,还顺带着砸了好些东西撒气。不料,原本气势汹汹地嚷着要找鬼眉兴师问罪的,进了花园子,却是再也前行不得了。非是招的人为难于他,而是被一群热情的江湖同道给堵住了。顿时拍额暗悔,只顾着找那臭丫头算账,却是忘了这一出。没想到,这臭丫头不仅仅是散播谣言,还打算假戏真做了?!
“恭喜,恭喜!”
“老神医,恭喜,贺喜,恭喜,贺喜啊!”
“鬼圣前辈,家师俗务缠身,无暇亲自前来,让晚辈给前辈道个歉,望您勿怪。家师说了,改日设宴,邀请您和夫人过府欢饮,他定当好好赔罪。”
“二师叔(二师祖),恭喜,恭喜!”
“神医,我家主人路上遇到点事儿,恐怕要晚一些到,让您莫要怪罪。这是贺礼清单,东西都让人给您送进去了。一会儿您给抽空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小的再给您补送一份。我家主人说了,礼轻情意重,请神医千万莫要嫌弃。”
“老鬼,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我道你打算一辈子逍遥快活呢,怎的,到底想不开,晚节不保了,啊?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是喜色满面,道贺连连,独有被大家围住的鬼圣,气得胡子发颤,百口莫辩。欲要发作,在场的却都是或多或少有些交情的,实在不好当众翻脸。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可是诚意前来。这事儿,赖都赖那罪魁祸首,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躲来躲去,却是只能原地打转,始终不得脱身,直将鬼圣急得满头大汗。一扭脸,巧见鬼眉带了人从内出来,也顾不得算不算帐了,只是鼓足了洪钟之气,朝台阶上的人扯嗓喊道:“你这个死丫头,赶紧给我下来!快,快给大家说说清楚,根本就没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众人闻言疑惑,渐渐歇声朝阶上看去。
鬼眉看了一眼鬼圣,却是不慌不忙地朝众人道:“师父大喜,诸位前来捧场,深情厚谊,鬼眉在此代为谢过了!”
众人一听,释然,随即又再起疑惑。请柬上是说,喜宴设在招,由鬼眉代为置办,但,她怎的称呼起师父来了?没听说鬼眉有师门,也没听说她懂医啊?竟然还同鬼圣瓜葛上了?!
鬼圣一听,却是青筋直跳,怒吼道:“你个死丫头,当着我的面儿,居然还敢胡嘞嘞?!”
“师父莫急,我的话还未说完呢。”鬼眉笑嘻嘻回了一句,咳咳两声,又朝众人道,“今儿呢,师父确有喜事,不过,当中有一点小小的误会。今日之喜,非是师父娶亲,乃是鬼眉欲要将我师徒关系昭告天下,也为设宴答谢诸位,感谢诸位多年来对鬼眉、对师父以及师门的照顾。以师父之名邀请同门及江湖好友前来,是为表达对诸位的敬意,至于说是师父娶亲,呵呵,众所周知,鬼眉素来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望莫怪!莫怪啊!嗯,宾客好像都到齐了,那,就请大家移驾厅内,赶紧就席吧!诸位可千万莫要客气,不醉无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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