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道:“也是,有路总比没路强,好不好的,之前也不曾少了折腾。”
几人敲定主意,遂准备领着众人折返。
“等等。”阿木在旁半天未出声,此时横臂一拦,道,“从前殿至中殿,再到这里,惯来是北行正道相对两侧好走些。此地乍看无路可去,未必没有机关暗道,莫若仔细些,重新找找再做打算。”
姜桐闻言往石凳上一赖,点头道:“嗯,我觉得小木头言之有理。方才尽顾着找璧玺了,别是错漏了什么细节也不一定。”又朝众人嬉皮笑脸道,“呼,本公子也不大懂这些,就劳烦诸位了。”
斩风问道:“木公子这般建议,可是已然有了什么发现?”
阿木道:“算不得发现,只是看见此处无端端置下一所庭院,以为甚是怪异,又碰巧想起了一些旧日所读的书卷,联想一二,便觉得其中未必没有暗示。”
“什么暗示?”
“卷上有载,冬至,斗北中绳,阴气极,阳气萌,故曰冬至为德;夏至,则斗南中绳,阳气极,阴气萌,故曰夏至为刑。阴阳刑德有七舍,谓之室、堂、庭、门、巷、术、野。阴气极,则北至北极,下至黄泉,故不可以凿地穿井,万物闭藏,蛰虫首,故曰德在室;阳气极,则南至南极,上至朱天,故不可以夷丘上屋,万物蕃息,五谷兆长,故曰德在野。德在室则刑在野,德在堂则刑在术,德在庭则刑在巷,德南则生,刑南则杀,阴阳相德,则刑德合门。八月、二月,阴阳气均,日夜分平,故曰刑德合门。日行一度,十五日为一节,以生二十四时之变”
蓝翎接口道:“冬至,斗指子,音比黄钟。子者,兹也,律受黄钟。黄者,土德之色;钟者,气之所钟也。冬至德气为土,土色黄,故曰黄钟。黄钟者,钟巳黄也。律之数六,分为雌雄,故曰十二钟,以符十二月。黄钟为宫,宫者,音之君也。故黄钟位子,其数八十一,主十一月。下生林钟。林钟之数五十四,主六月,上生太蔟。太蔟之数七十二,主正月,下生南吕怪道方才瞧见几样东西散落各处,竟是为了应这二十四节气、刑德七舍的?看来,此处并非没有玄机,而是又在考量我等天文见识呢!”
居原略略思索后也跟着点头道:“嗯,如此说来,倒是类同那‘六府’之意了,可不知,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阵法,叫人再体味那生死来去的。”
田田插言道:“既知道了这些,可有什么具体的行事章程没有?”
阿木指着姜桐坐处,道:“石桌上的这一局残棋,当是星空九野所示。辨得日行何处,时令所指,以此地屋舍布局权借室野之分,使得物归其位,大约”
红门小子不待他说完,便喜滋滋道:“如此说来,倒算不得个麻烦。我先带几个弟兄去将那什么黄钟大吕、姑洗太蔟的寻了来,您几位就在这儿琢磨那二十四节气,敲定了时令所指,再告诉我等该取何物,安放哪屋,叩开了机括,可不就完事儿了?!”
“你先莫急,没那么简单。”阿木拦了一下,又道,“毕竟此地乃是陵寝地宫中,便是要以屋舍暗示刑德室野,却也不用堆置那么些物什,弄得仿若人居一般。道始于一,一而不生,故分阴阳,阴阳合和而万物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三月而为一时,故祭祀三饭以为礼,丧纪三踊以为节,兵重三军以为制。
以三参物,三三如九,故黄钟之律九寸而宫音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故黄钟之数立焉。又,三九二十七,故幅广二尺七寸。物以三成,音以五立,三与五如八,是以,音以八相生,故人修八尺,寻自倍,故八尺而为寻。有形则有声,音之数五,以五乘八,五八四十,故四丈而为匹。匹者,中人之度也。一匹而为制。律之数十二,故十二而当一粟,十二粟而当一寸。律以当辰,音以当日,日之数十,故十寸而为尺,十尺而为丈。其以为量,十二粟而当一分,十二分而当一铢,十二铢而当半两。衡有左右,因倍之,故二十四铢为一两,天有四时,以成一岁,因而四之,四四十六,故十六两而为一斤。三月而为一季,三十日为一月,故三十斤为一钧。四时而为一岁,故四钧为一石。其以为音也,一律而生五音,十二律而为六十音,因而六之,六六三十六,故三百六十音以当一岁之日”
“木公子,您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听得这一串,红门小子顿时头大如斗,笑脸变作了哭脸。
众人也都云山雾罩。
蓝翎却已了然,道:“木公子的意思,既是以二十四时区分刑德室野,不独是那黄钟大吕之类,还有各种礼祭之器、时令稼穑,也当分门别类。而且,衡量有定,漏缺不可,偏差自然也不行。这么一来,此地所有房舍内的物什,大约都需重新取舍、归置了。”
“嗯,是这个意思。”阿木点点头,继而又蹙眉道,“只取一时一节,倒也应付得过来。怕只怕,这棋局临时生变,又再多出许多麻烦让人措手不及。”
“那有什么!总共不过二十四个节气,干脆将屋子里的东西先都搬了出来,然后照着错对取舍、正谬改动,再分了二十四堆备着。棋局九野变了何时何节,咱们就按所示规整便是。”姜桐一旁左耳进右耳出地安逸了半天,终于插了一句话,又对阿木笑赞道,“行啊,小木头!没想到关键时候,居然是你为大家解了迷局,难为你这一串话说得,连一个磕绊都没打。”
“别再唤我小木头,否则,我就管你叫‘花花’了!”阿木不满地横了他一眼,撇过头去。对上鬼眉一副怔然的表情,摸摸脸犹疑道,“怎么了?‘面皮’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