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只剩了三个。
身上有些憋闷,动弹不得。大约是那法阵被人冲撞出了偏差,这一摔,也不知有没有伤筋动骨。隐隐觉得呼吸中夹杂了异样味道,嗅嗅鼻子,却闻见一股不属于自身的幽香,鬼眉不由心下生疑。
费力地转动扭伤的脖子,抬起眼皮,却发现那股憋闷并非受伤,而是自己正被人压迫着抱了个满怀。其人正笃笃趴在她身上,脑袋搁在她一边肩头,发丝和她的纠纠缠缠撒在了一处。那人的腰腿也是全然贴合在身,一双手臂压了她的胳膊环绕而过,好似挡了她的腰背不曾着地,却也更透出股别样暧昧。顿时,鬼眉脸上热血轰然一涌,只觉得这仰躺在地的状态越发显出狼狈。
“给我起开!”鬼眉无什好气地在那人耳边炸喝一声,同时贴地一扭,抽出一条腿就朝对方的要害顶去。突然跑出来搅局,还乘机占人便宜,不打不能解气!
昭岚此时也回过神来,松了搂抱,一手去挡鬼眉的腿,一手撑地,从她肩膀上抬起脸来笑了一下。然后,也不知是受了伤行动不便,还是有意磨蹭,仍旧保持着惯有的优雅,缓缓起身。一边往起爬,一边还和鬼眉寒暄说话:“摔痛了没有?在下瞧见异变,心中恐怕姑娘有损,故而不得已只好事急从权。非是有心冒犯,失礼之处,还望姑娘多多海涵。”
鬼眉这才看清冒失鬼的面目,再听这话,心中既好气又好笑。翻了个白眼,一边用手推人,一边收腹起身。
姜桐毫无防备之下,被外力猛然撞向司马狴野,然后连带着又滚又摔,跌了个七荤八素,心中早将那坏事之人狠狠骂了个来回。这会儿摇摇晕晕乎乎的脑袋,抬眼却瞧见肇事者正是夺宝对手的头子,还姿势不雅地半趴在臭丫头身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七手八脚扯开司马狴野纠缠在身的腿脚、衣衫,一骨碌弹跳起来,上去就捉昭岚的后领:“你丫的抽什么疯!撞翻了本公子还有心情......”
“啊!”
姜桐的骂骂咧咧还没歇声,闪身躲开的昭岚又是一声惊呼,只是声调与之前不太一样。
另外三人听他立地高呼,也忘了眼下,先后起身迈步,顺着他的视线放眼望去,紧跟着也是惊叹出声。
从地势形态上判断,脚下依旧是那片土地,入眼却再不是荒草过腰,而是山明水秀一片。四周山脉走势与那之前所见的四危之相虽然差别不大,但是草木朝阳,参差有序,不再是满目杂乱无章,而是仿若被天工鬼斧悉心修剪过一番,映着碧透蓝天,充满了鸟语花香之感。
举目遥望,前峰那处山泉,也比之前壮阔许多,宛如仙人银发,垂瀑而下。下方那泓应接之潭,虽仍是不见明眼的河道外引,却一扫那股沉沉暮气,变得清透欢腾起来。不必近前,只看那映于日下的粼粼波光,便能联想正有鱼虾追逐戏水。
自那一线迎面而来,则是条用厚重石材夯筑的宽阔道路。从远处鹊台下一路沿途,神道两侧东西对应地竖立着无数石像生、石望柱,以及雕工精美的华表、碑刻,直到脚下。
四人此刻所立之处,乃是一座五间六柱九楼的冲天牌坊,气势巍峨。仰头而看,明楼上的盘龙飞凤犹如身在云霄,栩栩如生。题额所刻乃是旧体用字,遒劲苍古,势如长虹贯日。再垂目下看,自石基须弥座而上,坊壁更是浮雕无数,精湛细腻,在雪石本体映衬下,宛若神草天开、圣兽临凡。
悠然转身,顺着缓坡向上的地势举目四望,又见无数飞檐翘角的庑殿建筑分布在东西两侧空阔无边的场上。高座坚壁,漆柱重檐,明黄的琉璃瓦顶更有异兽坐脊,尽显恢宏壮丽,斑斓华美。视线再沿石人、石兽罗列两侧的神道继续顺势而行,穿过阙楼再去一段,便是一路长阶百丈昂首而起。方石为阶,九龙成陛,阔可并驾齐驱,绵长不足百级也有九九之数。其上,便是依山而筑的高阔陵台,雕栏玉砌,庄严肃穆,背倚苍翠山峦宛如神阙。
陵台触目可及,皇堂地宫便在陵台之下,几人惊叹壮美之余,更添兴奋,立刻拔步而行。
一段道路虽不算近,赖有武功底子,四人几乎脚步如飞,两三刻钟便接近了那长阶之下。
又行一炷香,昭岚忽然拉住鬼眉停驻了脚步。
“做什么,你!”姜桐见状十分不舒坦,上前一把打掉昭岚的手,就势扯回了鬼眉。
昭岚不以为忤,只神色凝重地抬臂指了指头顶。几人顺势上看,而后大惊。
姜桐最先嚷了起来:“在坡下明明只见一座阙楼,怎么又冒出来一座?!”
司马狴野扭头往道路两侧看了看,拧着眉头道:“确实只有一座,只不知被我们重复走了几次。这楼高耸在上几入云端,楼脚又横跨阔路两侧不在余光范围,我们在下头来来回回,竟是不曾发现异状。怪道看着那台阶近了,却老是隔着。”
八目交汇,面面相觑。
怎么办?此处可没有人会那堪舆术数之法。
鬼眉看看三人,当机立断:“回!”但愿外头的阵法还没有停,重返坠落之地,或许还有机会出去。
调头狂奔了一刻钟,四人再度停下脚步,齐齐面露沮丧。
回头也不成么?难道要困死在此?!
姜桐苦脸干嚎道:“哎呀!本公子自来不曾沾染那些地底下上来的东西,可没作过孽,这算怎么回事呀!就是这头一回来打扰先人,也没存了顺带什么宝贝的心思啊!”说着,竟四下里作起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