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截云一起向下打了个眼色,一众人便朝那伙暗黑之手直扑而去。
忽然多了一群帮手,鬼眉只微微眄视一眼,便坦然受之。论公,斩风等人来自敌营,然,相比之下,此处伏杀之人却是祸患更甚;论私,昭岚公子和他那瀚皇主子毕竟欠着自己人情,此刻他们的属下肯于出手相助,她身为债主,这番好意不要白不要。至少,她不必倾囊而出,恐怕心智迷失反而祸及身旁那几十个坚持不弃之人。
斩风等人本是昭岚近卫,武艺非是泛泛可比,一旦出手,与那群魑魅小人立时高下显见。兼之几重因由,刀剑出鞘也是绝命杀招。不消片刻,便配合着鬼眉一众将那二三百人打杀得落花流水,横尸一片。眼见有人不敌之下夺路想逃,哪里肯依?只管冷霜扑面,割喉毙命。
“留个活口!”
打杀有时,猛然听得鬼眉一声高呼,众人才渐渐收敛杀意。斩风卸了一人下颌,折了腿脚,将其撂倒在鬼眉脚下,然后依旧和旁侧一一取了余者性命,断了祸根才封鞘住手。
鬼眉蹲下身子,用刀柄在那人口中一阵捣弄,见他齿间暗藏的丸药掉出,才将他下巴一托,重新阖上颚颌。然后冷哼一声,质问道:“死士?说!谁家指使,图谋什么?”
“呸!”那人朝着鬼眉啐了一口,未能得逞后破口叫骂道,“你个丑陋妖女,伙同那景家余孽沆瀣为伍,祸乱家国天下,残害君王,虐杀皇家宗室子弟,不得好死!”
“余孽?”鬼眉闻言不怒反笑,“说你自己呢吧!出口言词,听着倒是大义凛然,可是尔等行事如何?说我祸乱家国?此刻外敌来犯,我这祸国之人忙着领兵打仗,你们在干什么?不去阵前杀敌,埋伏主帅便是尔等保家卫国的忠义之举?可不要叫人笑破了肚子!”
那人瞟了一眼斩风等人,讥讽道:“黑白颠倒!勾连敌寇也算保家卫国?哼!”
鬼眉也跟着扫了斩风一眼,哼笑道:“是啊,善后不力,这脸都丢到别家跟前了!”随即再度将那人的下颌卸了环,然后站起身来,眸带寒光地朝旁侧吩咐道,“将人带回去先交给蓝翎看押起来。四下里看看,还有没有逃脱的贼人,有比此贼更像领头之人的,便捆了回去,余者,补刀毙命,一个活口也别留!”
“是!”
“仔细检查一下,若有幸存的弟兄,能动弹的,一并先搀扶回去。不宜挪动的,先止了血,封住大脉,留几个仔细看护着,回头再喊上军医带些人手过来,小心抬回去。另外,再好好寻寻,看看不曾同行的是否困在了林间。今儿同我一起出来的人,无论死伤,必须全数回营,一个也不能少!”
“遵命!”
众人领命而动,眼见鬼眉并无随行离开之意,看看斩风等人,不免担心犹豫。
鬼眉摆摆手道:“好了,赶紧做事,不要耽搁。虽是两国交锋,但那瀚皇不比厚德老贼,素来行事坦荡,既让人出手相助,必不会于此刻为难于我。你们先行一步,我同各位说几句话,随后就来。”
仍有人磨磨蹭蹭不忍先走,只被她一个眼风扫过,心知军令如山,只得不甚放心地急匆匆离去。心里却盘算着赶紧回营禀报,好让蓝翎拿主意救援。
待属下离开后,鬼眉既不提旧日交情之语,也不提放火烧粮一事,只对斩风反问道:“这是怎么一说?”
斩风见她眼露狡黠,坦言笑道:“姑娘做了‘好事’,我等本是随主子来拿人的。可惜,半道上被姑娘有心误导,闯进了毒瘴之地,险些出事。好不容易逃命出来,却听得林中异动,主子料到姑娘遇上了麻烦,心软之下便弃了追剿之举,反遣我等前来解困。主子虽不欲姑娘陷落他人之手,只,斩风以为,姑娘若能随我等走一趟,解释解释今夜之事,恐怕主子更会念及旧情几分,并不愿为难姑娘。”
鬼眉闻言眼珠一转,随即也笑道:“嗯,还算有些良知,不曾将往日恩义尽数抛了,一心只取本姑娘小命。我也知道,连日来几番过招,你家公子和他主子都不曾讨了便宜去,颜面上多少有些难看。这样,他既还能顾念一些往日,本姑娘就无需同你们回去做什么解释了,事实放在那里,我也不做狡赖。瀚皇跟前,他可据实相告,然后只说本姑娘狡诈,使计逃脱了。他与贵主尚欠着本姑娘好几个人情,今日便算相抵其一。至于颜面之事,本姑娘爱莫能助,来日阵前再行对决,给他们机会找回去就是。能不能成,却还要看他们自己的。”
说完,居然大大方方地挥挥手,就这么走了。
截云欲要拦阻,却被斩风扯了衣袖挡下,不禁犹疑道:“主子虽不曾说过务必将人带了回去,可是,就这么放她走了恐怕不妥吧?毕竟,主子此前入林,可是为的来追拿她。”
“此前是此前,后来又说什么了?”斩风笑着拍拍他的肩,在他耳畔低语道,“从来于大事上头,主子也算一贯杀伐果决,碰上这丫头,他成了什么模样?两国交锋,自是为的攻取熙阳,而并非为难于她。但,她现下是什么身份?真要一心夺取熙阳,她可是最大的障碍!说是只为旧日恩义,你信?再说句不当的话,若非主子心中存着执念,非取天下不可,还会不会同她兵戎相见?有些事啊,主子虽然自己尚在犯着迷糊,你我可不能看不清。”
截云思绪一转,讶异道:“你不会说真的吧?她——”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