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老五停脚扭头,问道:“你想要什么?”此回那笑意,却是由心至眼。
指指他腰间的龙佩,抬袖轻掩半截面孔,柔声道:“也不敢奢求太过,只要王爷一件随身之物。”
池老五当即一扯,解下那龙佩递过,笑道:“不算奢求!便是你再有所求,本王都愿许你。”然后,干脆脱下大氅一并塞到她手上,精神矍铄地转身去挑战那几个兄弟。
身后,比他笑意更浓。等场中打上了,她招招手唤来一个跑腿的,将方才之事略略一讲,让人去转告鬼眉,又戏语嘱咐道:“告诉尊主,就说,东西要不要随她,但是那酒局可得她自己去。虽是酒量差不多,到底她比我会耍赖,应付的手段也多。”
鬼眉对于有心弄来的好东西,自是哂纳干脆,也不为难去应付那酒局,在比武结束前借机同她换了回来。池老五哪里知道,这冯家小姐可以在眼皮子底下换来换去的?连拼力气带威胁地斗趴那几个,回头便兴高采烈地邀了美人同乘共驾,找地方去共饮对酌。
此时此刻,与美人共度良辰之处,哪里还有比自己王府别院更好的地方?环境优雅,景致宜人,美酒佳肴随传随到。关键是,府里有床有榻,这酒到浓时,情到深处,可不方便!
特地挑了自己寝居外间的一处可以赏景又避风的雅轩,勒令所有婢女侍妾不传勿扰,让小厮送了酒菜上来远远避开,然后就和美人惬意独处,共享佳酿。
鬼眉虽不乏娇媚,也会那一套把戏,但却不同于她。真情流露或者更甚几许,作假未免略显僵硬。她并不惯以此道敷衍于人,故作娇柔时,尤其缺乏耐性。同那色令智昏,不辨细末的池老五推杯换盏几轮,老毛病便犯了。连下药带扎针,将其弄得如坠云雾,任人摆布。一甩手将人扔到了床上,塞了一个被窝团子给他抱着揉搓,鬼眉便厌嫌地拍拍手,出去找人来伺候。
她倒也有心体贴,知道这时候某人火气正浓,需要什么,便去找他的侍妾过来伺候。这侍妾的院子嘛,她初来乍到自然不太熟悉路径,于是一路找,一路就经历了不少地方,顺便进去逛了逛,比如,书房重地。
后来,考虑到池老五正在提前进入桃花盛开的季节,又喝了许多酒,加之她下药扎针似乎也没留情,恐他精力太过旺盛,一气找来了两三个女人。如此这般,这般那样地胡编一通,哄教了那几个女人说话,绝了等人醒来对自己不利的后患,便笑眯眯地挥袖作别。由那几个争夺厮打,或是一起上阵。
回程路上,也不知是脑子不做主,还是脚下太过熟门熟路,鬼使神差地拐到了拾遗府附近。反应过来时,那处住了一段时日,留了许多回忆的府宅,已经近在咫尺。想要进去看看池凤卿,到底今时不同往昔,满怀顾虑迟疑。最终,挣扎许久后叹了一声怅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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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择选贤能,熙阳帝实没兴趣真的启用江湖之人,不过是让吏部暂时记名在册,并不多问。那一众主事的官员,眼下也没了早先的热闹心情,有气无力地按照预定好的章程又敷衍了两日,武林大会便落幕了。
武林大会落幕,真正的好戏却已紧锣密鼓,即将上演。
鬼眉坐镇京中,暂时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姜桐和蓝翎等人则是四处“为祸”,分头忙着铺路游说,收买人心,然后一路招兵买马。司马狴野和阿木由老铁陪着去了焦彝等地,将之前从桑蚕农户中抽来的壮丁整合集训。阿木负责点拨身手武功,司马狴野负责传授军中经验。
而郑翘楚,则是披星戴月一路急赶,奔赴了谷阳道。见着徐双成后一番晓以大义,外加威逼利诱,师徒二人最终一拍即合,扯上“平定”大旗。谷阳道节度使,便成了熙阳朝廷第一个将“叛变”付诸实际行动的人。
二月十七日,徐双成在以顺者昌逆者亡的雷霆手段,重新整合了治下就近州府府兵后,主帅挂旗,由郑翘楚辅佐,率众自北关履冰渡江,一路南下。
烽烟乍起,悬军千里。
不足八日,谷阳道两边州、一望州、七上州和十三中州、五下州,已经大半握柄在手。后,师徒二人于梓州分兵两路,各自前行,约定木槿道再又汇合。徐双成领着大部人马仍旧向南,按图迂回而行,继续沿线收服谷阳道剩余辖地。而郑翘楚则怀揣密信,带了部分人马西去,直奔赵家堡。
赵家堡,原定按兵不动,钳制附近州府。闻听谷阳道起事,当即按照姜桐得令于鬼眉着人捎回的手信,布兵列阵,横梗东西十七里,纵跨泰林、丰润两县,严正以待。郑翘楚一到,交出密信接头,两处人马汇编一军,挂旗出帅,策反干山道,直击雄州瑜怀。
瑜怀府深沟高垒,一时僵持。赵家兄弟又分出两路人马,旁敲侧击,征兵以用。赵世俊领赵世安出兵东路,取连阳、座桥等六处,沿庞河水岸折西回绕。赵世泰辅佐赵世杰,则由西去山道翻行,沿途向东,取介州并西南等地,和另一边围合瑜怀,断其往来出路。
合该“天道酬勤”,赵世杰、赵世泰这一路兵马原是翻山而行,比另一边艰难些。怎料,途中竟遇上了隔山相望的两处寨子,却是鬼眉早年“作孽”结下的缘分,省却了诸多麻烦。
两处寨子虽不一山共存,却不知哪年哪代结了怨,多年不能相容,几乎形同水火,立志老死不相往来。鬼眉当年前去转悠,央着山前寨主的妹妹带她玩耍,居然和后山那处的人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