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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4章 腊月二十九

    

    见闲杂人都走了,唐彪便满心欢喜地将鬼眉往主帐前领,一边还问道:“姑娘,冯大人如今可安好?你们现今哪里安身?怎的一去便没了消息,连累主子活脱脱瘦了一大圈了。”

    鬼眉闻言止步,僵了一会儿,朝唐彪面色不悦地一通喝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派了他来挂帅?那边界上的大军如何,你们那皇帝老子弄清楚了没有?满朝堂的武将都死绝了吗,要派他出来打仗!不是有意要封他做太子的么?这熙阳的太子原来这样不值钱么?!说!这回子又是哪个算计他的?”

    唐彪被这一通震得发昏,实在都没听清全部,只捡了紧要字眼,叹气抱怨道:“谁知道主子发的什么傻!皇上还没决定战与不战,那满朝文武也大多秉持静观之态,他却说是不论什么缘由,大举屯兵边界便是企图不良,赶他百里外安心为是。然后便在朝上当场请缨,自愿挂帅带兵,然后去边关会师,准备同人开战。”

    “胡闹!”鬼眉忍不住又喝了一声,想了想,叹息道,“还是带我去见见他吧,我有话对他说。”

    “是。本来就是要带姑娘去见主子的,叫你好一通劈头盖脸给耽搁了。主子见着姑娘,一准儿欢喜得紧,饭也得多吃两碗的。”唐彪径自兴高采烈地引着鬼眉往前,却不知身后的人心内五味杂陈,酸楚难受得厉害。

    到得主帐跟前,却见里头已然熄了灯。

    唐彪朝鬼眉歉然笑笑,软声道:“这几日连着赶路,今儿扎营又特别晚,主子许是累得够呛。不如先安排姑娘别处歇下,待明儿早起,姑娘再来同主子说话如何?”

    和池凤卿已然近在咫尺,却被一道营帐横隔如天涯。

    鬼眉方才急着要见池凤卿,不过是出于担忧想劝着他罢了差事。一路过来,已然醒悟,那领了圣旨的差事,又是涉及军务,岂是说罢就能罢的?恢复了理智,便知道此事当要另寻他法解决。行至帐外便起了犹豫,见他的借口没了,又兼那日决裂之后此刻不知如何相对。再见帐内熄了灯烛,便越发踌躇起来。

    原该转身而去,却又忍不住流连,磨蹭了许久忽然问唐彪道:“今儿个什么日子了?”

    唐彪指指远处围火饮酒的士兵,悄声道:“今儿腊月二十九,可巧今年没有三十,算来正是除夕夜,他们心里且怨着呢!若不是破例给些酒,保不齐就有兵油子得让主子头疼。”

    鬼眉闻言心中一动,对唐彪斩钉截铁道:“我就借他的地方歇下了,你且自去吧!”说完也不理唐彪什么反应,自顾自一撩帘子,进了池凤卿帐中。

    唐彪不过因为讶异而微微愣了一下,转而却在心内窃喜。对帐外的两个守卫故意绷着脸交代道:“小心守着,但是切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随即转身,满面笑意而去。

    鬼眉进了帐中,在门口微微驻足。胸腔里的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稍稍适应了一下黑暗后,才借着透过帐幔的微光,朝内无声移步。原以为,一进来便会看见那张多日不见的脸,却见帐内比想象中要大,还因起卧分了内外。于是便调整了呼吸慢慢往里走。

    先看见帐内壁上挂着的旗幡、兵刃,微微打量了一下。看着那雕龙的帅刀刀鞘,并旌旗下垂落的艳红流苏,不由地想起,那柄奇巧的匕首挂在那翩翩白衣身影的腰间,下头垂了长长的绦络,也是艳红的。先是他自己配的,然后,是她笨手笨脚给打了一条。那样子瞧着怪拿不出手的,他却喜欢的紧。

    不知,他现在可还肯再挂着了。不!一定是连见也不愿见的。形如陌路,谁又会无端地将陌生人的东西戴在身上?只不知,是恼羞之下毁了,还是藏了起来,如同收起一份记忆。

    再往前走,几张对面而设的交椅,上首便是堆满了卷册的书案。

    鬼眉忍不住上前,伸手在那笔墨纸砚上一一摸过。似乎还能想象,早些时候,他便是坐在这里埋首阅卷,持笔挥毫的。仿佛那纸上还落着他的气息,笔端还留着他的温度。又不由想起,当日他在书房的桌案前百~万\小!说阅卷的模样。透过一扇雕花的窗框,看见他那样安然闲适地坐着,面上洒着薄薄阳光,唇角微微勾起,带了淡淡温暖的笑。

    那样的景致,再也看不到了吧?再得见面,便是刀剑相会,是他说的,她也这样回了。他哪里还有可能再对她露出那样温暖的笑意?

    心里一揪,手上不由跟着一颤,将那案上卷起的一个纸卷一压,留下一道深深的折痕。如同命运,在手间无意中一折,转成了不再笔直向前、改了方向的曲线。

    转过书案,便见旁边的一张几上放着碗碟。饭菜仍是整整齐齐,一口未动,汤也只去了半碗,却全都失去了可以温暖肠胃的温度,凉成了冰。

    鬼眉忍不住一声轻叹。

    是恨是恼,是苦是累,何必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连饭也不肯好好吃,又如何有气力去带兵打仗?隐约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像一般女子一样,为他做过一餐饭,哪怕是熬上一碗汤。可不知,倘若此刻自己捧上一碗热汤与他,他可还肯欣然接下?一定不会!便是那汤是从唐彪手中接过,转呈了他的,他也一定会拂袖摔了那碗。

    便是想要为他素手做羹汤,如今,也是再没有机会了。

    不由又想起,临别那日,他曾戏语,她手一挥便将他一张上好的檀木大床送了人,这样持家可算不得贤惠。便是在那梅花树下,将去的前一刻,他还笑语,说她定然不擅针黹。她从未操心过他府上的内务,她的针,也从未有过绣线缝纳,哪怕是给他绣块不像样的帕子。唯一对他做过的,便是那日扎醒了他,好让他就医。

    鬼眉扯唇自嘲,面泛苦笑,自己还真是同贤惠二字无缘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