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了许久,焦安师终于难得地勇敢一回,对皇帝陛下发出了偶然又偶然的质疑之声:“皇上,这事情还有很多疑点,好像”
“栽赃嫁祸,朕知道。”熙阳帝不等他说完,便接口道。
“那您”焦安师噎住,就算要以那孩子作饵,也犯不着将戏做到如此地步。
“凤妃活着时便深谙后宫生存之道,朕给予再多的宠爱,她也不会忘乎所以,故而,朕对她倒是有几分真心的。就连皇后,对她也未有多少嫉妒深恨。十一那孩子秉承了她母亲不少优点,朕心里其实有意偏疼他些的。也知道他随性自在惯了,并不适合同人相争。此回,朕也不完全是利用他来监察叵测之心,倒是有心看看他能不能改改脾性。”
焦安师未料熙阳帝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没敢轻易接口。
“但是,世事总会节外生枝,出乎意料。”熙阳帝话锋一转,从奏折堆里翻出一样物事递给焦安师,“你瞧这是什么?”
焦安师躬身,双手接过,里里外外仔细瞧过后,谨慎回道:“禀皇上,请恕微臣眼拙。这,好像只是一柄匕首,而且,尚未开刃。其他的,除了这条绦络有些不合适外,微臣,实在也看不出什么玄机。”
“你去点盏灯来。”
焦安师也不敢多嘴相问,大白天的点什么灯,乖乖地依言照做。
灯点好,端来,轻轻搁置在书案一角。
熙阳帝指指那匕首:“你将它在火上熏烤一刻,再看。”
焦安师再次依言照做。那黢黑的玄铁架于火上,未几,便开始渐渐泛出光泽,中段接近火焰部分更是呈现血玉之。一刻不到,那匕首正身便通透如华,隐隐现出一团图案。焦安师凑近一瞧,蹙眉想了想,猛然吸了一口凉气。
“想起什么来没有?”
焦安师点点头。
“凤妃薨了时,按照宫里规矩,所有遗物都是一一检查过的。按照规制,该收的收,该毁的毁,余下的都是些寻常物件。十一虽是早早地离了皇宫,但,凤家已没落,旁系宗亲和他从无走动,他哪儿来的这东西?”
“皇上的意思臣懂了。”
“嗯,看来,朕要亲自走一趟宗正寺了。”
“小凤儿!小凤儿!”
池凤卿听得这两声轻呼一阵讶异,声音并不熟悉,也未见丹影的踪迹。疑心自己或是想念太过,生了幻觉,抬头扫了两眼便又倚墙阖目而歇。
狱吏忽然开门进来,踢了踢他的腿,不悦道:“喊你怎么也不应?都成了阶下囚了,还这么将人不放在眼里!”然后懒懒往木栏上一靠,咂咂嘴嘲道,“人说红颜祸水,果然不错。你刚情场得意,就遭难了?”
“蓝兄!”池凤卿见了那人的举止形态,忍不住讶异惊呼。忽觉此地不妥,暗自庆幸声量不大,左右看了看,又再试探问道,“是你么?”
“看来你还没将我忘干净了。”蓝翎撇撇嘴,再次冷嘲热讽道,“人家攀龙附凤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本公子不过吃了你几顿饭,喝过你几回酒,在你府上借住了几日,便要跟着你受牢狱之灾!”
池凤卿证实来人的确不曾被猜错,惊喜道:“你没事便好!”
“哪能没事!糊里糊涂,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捆进大理寺去了。”蓝翎没好气道。
“那你怎的会在此处?”
蓝翎耸耸肩,自得道:“本公子人缘好,有人甘愿替本公子坐牢,我便盛情难却,出来了。顺便来此看看你的倒霉样。”继而又嘲道,“本来我也不想来。但是论及俘获人心,本公子可不及你。那丫头见了我就拍案咬牙,指使本公子做这做那的。我也只好来了。”
“她回来了?”
池凤卿问话刚刚出口,一个小个子狱吏便走了过来,一边拍拍手上的尘土,一边扭头朝身后咬牙切齿道:“敢动我的人,作死!”
蓝翎朝池凤卿挑挑眉,伸出拇指朝那狱吏指了指,满面戏谑。
那人近前,池凤卿隐约觉得一股淡淡茶香扫去了牢中的浊气,看着那深入牢内、全然不识的模样,心内滋味难以形容。
“小凤儿,你没事?”
池凤卿忽然觉得喉部有些梗阻,对那小个子狱吏的问话只是摇摇头。
“没事就好。走,我都安排好了。”
池凤卿这才猛然想起此处是何地方,对两人催促道:“你们赶紧走,一会儿引了人来,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蓝翎扯扯假面,也看看一旁改头换面的人,再度阴阳怪气地朝池凤卿道:“放心!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人。你们若是要说什么情话,嫌本公子碍事,那我就偏不走!你们有本事就自当我不存在就是了。”
“小凤儿,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外头都安排好了。出了宗正寺,咱们就直接出皇城、出京城,然后一路向北”
池凤卿截住对方的话,驱赶二人:“我不能走。你们不用惦记救我,赶紧地离了是非才好。”
“你不走?莫非你还贪恋这没多大好处的皇子身份?”蓝翎怒其不争道。
池凤卿摇头:“我从不以为我这身份有什么可贪恋的,我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案子还没有细审,他们也没有对我用刑,事情还是有转机的。此时一走,拾遗府众人辩无可辩,皆要受到我的牵连,再无活路可寻。便是,便是万一此事果真毫无转圜余地,以我自己的能耐,就是等到法场行刑前,也未必就无法脱身。你们还是赶紧走!这种事情,还是少牵扯一个,好一个。”
那二人见他这般坚持,都有些急了,左右夹攻、轮番上阵地晓以利害、动之以情。说不动,险些动手敲晕他带了走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