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池凤卿要开口,便朝他斜睨了一眼,笑语轻责道:“你也该去陪你父皇和各位大人说说话了。”
池凤卿道:“儿臣自来不喜那样的场合,还是这里自在。父皇跟前有皇兄陪着足矣。天生万物,从来就是各取所需,各尽其才。有些事情,五哥比儿臣更适合。”
皇后仍是那副笑容,眼底却比之前更见愉悦之色:“既如此,你便还是留下吧。一会儿,少不了还要你赋诗助兴的。”又朝丹影继续问道,“告状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你抢了人家东西,还动了手,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娘娘,民女不敢隐瞒。起先,民女也是言语索要,谁知那婢子不通情理,竟跑上来拉扯民女,民女不愿叫她触碰,便闪了一下。不料那婢子过于羸弱,竟连袖风也受不得,跌了一跤。想是,‘弱不禁风’这词竟是为她造的。再后,民女几次索要不成,以为那小姐耳力不太好,恐怕回头再找人传话,然后她再使人送来,实在麻烦人家,便自己拿回了,并未有伤人之举。”
池凤卿见她说得极其无辜,唇角勾起又压下,生怕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后也有些想笑,又有些恼她这无畏无惧仿似戏语的模样。碍于方才池凤卿话里有话对了自己的心思,倒也不想为难丹影,便朝下吩咐道:“这么两说两有理的,不如当面对质清楚些。叫那高家丫头进来。”
高思琦领旨进来后,便将当时的事情按着自己的立场又复述了一遍。
皇后道:“究竟是什么物事,争来抢去的?拿来本宫瞧瞧。”
丹影只好依言递上那块玉佩。物现人前,竟惹得起了几道情不自禁的抽气之声。
座上见者都不由朝丹影看了看,心道,一个民女,如何会有这等看似价值连城的东西?莫不也是十一殿下所赠?可这做工、样式,倒并不像熙阳之物。
池凤卿见了玉佩也有些微微诧异,但料想丹影此举必有内情,并不疑她。正要出言相护,却听高思琦道:“皇后娘娘,这玉佩乃是民女家藏之物,今儿为的进宫才佩戴在身的。”
皇后见了玉佩并不寻常,也有些疑心丹影,再思及三人关系,更恐其中有什么不好听的瓜葛故事。为了自家利益,自然不好使池凤卿难堪。有心偏向池凤卿吧,当众却又不好太过武断,便道:“除了你家里人,可还有旁人作证?”
“有!被她抢夺时,裴家小姐裴小婉在场,此前也见民女戴着的。”
池凤卿听得“裴小婉”三个字,顿时头疼。此刻却又不便阻挠,且作静观其变的心思。
于是,裴小婉也被传了进来。看了一眼旁席上的自家亲娘,眼中闪过一丝怨怼,然后朝皇后回道:“回皇后娘娘,她们如何起了争执,民女并不清楚。当时见殿下的护卫在那儿,并不以为会有什么事端。还以为她们有话说,民女没进园子便走了。”
高思琦大失所望,急道:“你总见了我原来戴着它的!”
裴小婉心内冷嗤,没好气道:“我又不是那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的。皇后娘娘戴了什么,我自是想要瞧瞧稀奇,以饱眼福。旁人,谁身上戴了什么,我没事盯着瞧做什么!”
皇后翘指扼住这二人或有可能的别一场争执,对裴小婉吩咐道:“既不知道,你且退下吧。”
裴小婉行礼退下时,走过丹影身边,斜了她一眼,低语道:“别以为我是在帮你。”
“我也并没这么以为。”丹影无谓笑笑,气得裴小婉跺脚扭头就走。
“护卫、丫头各有其主,不问也罢。你二人可还有其他说词?”皇后道。
丹影镇定自若道:“玉佩此前的确在高小姐身上戴着,便不是她自己的,她也能说出细处。皇后娘娘不如问问,这玉佩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高思琦被裴小婉气得不轻,闻言高声驳斥道:“我若先说了,你再跟着说是,岂不是捡了现成的便宜?”
丹影哼笑一声,盯着高思琦甚是不甘的眼睛,将玉佩特征轻轻巧巧娓娓道来:“皇后娘娘,此物若同民女无关,这才得手的东西,一路随公公过来又不及瞧看,民女自然无法详说细处。但我不仅能知这玉佩其状如莲,中有佛子形象,结绳环眼非常见的圆孔,而是水滴之状。也知这玉佩历经岁月磨砺,却无损伤。常握掌心,有冬暖夏凉之感。对着亮处,可见其内流光溢彩,状如云霞,衬得佛子莲座如有祥云所托,身后佛光普照。”
皇后依言一一验证,并那高思琦未能出言反驳,已是信了大半。
丹影又道:“这些尚不值一提,此玉佩还有一桩绝妙之处,可不知高小姐知也不知?”不待她回应,却又转头对皇后道,“娘娘,可有火盆?”
高思琦方才已失先机,闻言立刻抢白道:“此玉不畏火!”
丹影讽笑道:“不是你的东西,你不心疼是不是?”
众人皆知投玉于火,必爆裂,便是偶然听闻有那无畏的绝世极品,也没亲眼见人舍得试验过,自然以为不过是有人故作贴金的浮夸之语信它不得,闻言不由齐笑高思琦无知。
“你,你”
“我什么?我只不过想向皇后娘娘讨个火盆烤烤手,高小姐以为是什么?”
皇后抬手止住争执,道:“好像不用再多说了。不管中间有何曲折,这物归原主总不会有错。除非,是人家自己卖了的,那也得有契约为证才行。”遂将玉佩递给了丹影。
高思琦哪里有胆子同皇后对着干?只好抿唇咬牙地悻悻告退。
皇后照顾池凤卿面子,便赐丹影旁席陪坐。池凤卿却不愿太过,也想和丹影私下里说说话,便道:“皇后娘娘疼爱,儿臣心领,但是礼数还是该遵的,不如儿臣与她外间陪着吧。”(未完待续。)